封不七此生都从未示人的第七把剑,仙剑泰阿。
在这柄泰阿古剑面前,那些灵剑就如同看见了一个威严无上的帝王。
在敬畏中主动出鞘,发出声声臣服般的铮鸣,震颤不止。
就算它们的主人死死抓握住剑柄,都依旧在剧烈颤抖,无法控制。
林渊的全身紧绷,瞳孔在剧烈颤抖中收缩。
血液与汗水从他的额头渗出,顺着比白纸还要苍白的脸颊成股流下。
作为这股剑威特意针对的存在,他感受到有一股强烈无比的死亡气息,正不断覆盖上自己全身上下。
每一滴血液,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他眼前这柄仙剑到底有多么恐怖。
都在告诉他,一旦这柄剑完全出鞘,必然将夺走他的性命。
都在以封不七的意志逼迫他,理智放弃这场对决。
“呼……嘶……唔、咳呃……咳咳!”
如有万钧压迫,林渊本就无比粗重的呼吸变得更加短断断续续,双唇都变成来了深紫色。
光是吸取些许空气,肺部就像即将炸裂一般,剧痛不已。
封不七……竟然以凡体之身,征服了一柄仙剑……
光是这种剑威就已至如此……或许真的如封不七所说,他已经败了……
林渊的意识被压迫到临近模糊,一个又个负面想法从其中浮现。
是啊……
像他这种空洞的人,怎么可能赢得过这种对手。
他多想抛开一切知觉,就这样一睡不醒,就这样输掉比赛……
输了的话,会怎么样……
林渊的脑海彻底糊成一团。
他已经彻底搞不懂,为什么自己会站在这里,为什么还要这样苦苦撑着。
也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哪,又要做些什么。
意识在重压下临近错乱,愈来愈模糊的视野中,林渊恍然看到某种正在他眼前耀动的物体。
“啊……”
那是火。
一团熊熊燃烧的焰火。
不知何处生起的一股燥热,让林渊浑身都如陷火炉般,沸腾不已。
这份燥热,这股同样负重不堪的身躯,让他在这临近昏迷之际,想起了一件事。
想起了被那苍青色火焰灭门的那无月之夜。
想起了在十万大山里,压榨一切精神,一切力量,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前进的相同感觉。
一晃过去这么多年,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他没了亲人,没了众老,没了妹妹,没了一切,孑然一身。
他丝毫做不到任何事,甚至丝毫无法改变任何现状。
打从那天开始到现在,一点都没变。
明明依旧是如此,可他却弄得一身伤痕累累,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
林渊什么也想不起来。
身体疲惫到无比想要休息,想要陷入沉睡,永远解脱。
只要在这里停下,就可以永远解脱。
他很清楚这一切,可是……
“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
林渊的喉咙发出沉声咆哮,像是无比想要聚起力量而产生的嘶吼。
他一点点抬起脚掌,折磨着就要在重压下崩裂的身躯。
他已经无法思考,他不知道答案。
但是从那团燃烧的焰火中,一直明灭摇曳着一抹倩影。
糊成一团的记忆中,林渊已经完全想不起那道背影到底是什么模样。
但是每当那一抹倩影在火焰明灭中浮现时,他的内心便悸动不已。
他的体内就燃起一道又一道力量,驱动着已然竭力的身体。
感受着那一滴从灵根深处涌出的燥热,林渊终于想起了一件事。
“我和她……约定好了……”
荒骨大剑从深坑中猛然拔起。
“什么?!”
封不七脸上闪过难以置信的惊惧。
他感受到林渊体内,突然涌现出一股狂躁不安的诡异力量,一股令他手中泰阿都在颤栗的力量。
“所以……我非战不可……”
林渊整个身躯颤抖着,双手死死抓在荒骨大剑上。
“不远……万里,排除……万难……”
他低着头,笑了起来,笑得无比凄厉决绝。
“来到这里……我林渊,唯战……而已……”
“战……即一切……”
“哪怕焚尽灵魂……即便天崩!!”
随着口中一个个字眼蹦出,林渊紧紧闭合的眼前,忽然蒙上一层猩红赤色。
眼缝中,两道鲜血流淌而下。
在这种竭力至极的状态下,他再次开启了字秘。
他那灵力已经完全枯竭的身体,忽然升腾起一股无比狂躁,且极不稳定的灼热气息。
哧哧哧……
混乱如麻的撕裂之声在林渊全身各处响起。
他的皮肉、血管、骨骼……
他全身上下的一切,皴裂开一道又一道的血色裂痕,汩汩血流争相涌出。
只要一秒就够了。
只要一瞬就行了。
视觉、味觉、听觉、触觉、嗅觉、痛觉……
任何体感,乃至呼吸,全都是多余的,全都不需要。
所有肌肉,所有骨髓,所有血液,榨取出全部的力量,只为这极限的一瞬。
灵根深处,那颗红如玛瑙般的妖帝之心在颤动中,挤出一滴殷红至极的血液,释放出强烈到刺眼的光芒。
辟邪之血,燃!
第141章 七国第一修,回秦朝
以肉身崩溃、透支生命、焚灭灵魂与意志为代价,林渊燃烧了一滴妖帝之血。
不止如此,他还在短时间内第二次强行发动了字秘。
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才有一丝承受住暴虐的妖帝之血的可能。
林渊很明白这样做将承担何种后果。
跨越这一瞬之间的极限,对他已经彻底力竭的身体而言,无疑是最为摧毁性的打击。
他的灵魂与意志,也同样要承受这丝毫不下于躯体上的巨大负荷。
他完完全全是在以命相搏,拿命在赌。
赌他强硬到极致的圣体肉身,不会被妖帝之血内的妖力冲击到当场暴毙。
只要他不死,靠着圣体的自愈能力,他就还能恢复。
就算要花上再多时间,十天半个月都下不来床,无法行动,甚至留下何种不可知的后遗症,他也同样要做。
因为这是他所能想到的,唯一能赢下封不七的可能。
为了与秦芷沐的约定,为了二人的未来。
他抛开所有,竭尽生命,经历一次次险境与生死时刻,站在这里。
如今只差一步之遥,便能登临绝巅,完成心中念想。
他绝不允许自己在这最后一步,功亏一篑。
妖异的血色红光从灵根深处迸现,把林渊全身的灵脉、血脉、经脉都耀得猩红一片。
随着凶煞暴戾的灵压从他身上骤然释放,那股血光也一同透出体外。
和着从他皴裂体表中暴溢而出的鲜血,整个人此刻看上去仿佛像是一个失去理智的血煞魔神。
林渊的双臂血肉外翻,经脉断裂了不知道多少处,在已然麻木的痛苦中把荒骨大剑高举头顶。
三股不同颜色的灵流疯狂汇聚至他手中,而后再覆上大剑。
剑尖处,一朵隐透着青金二色的血红妖莲瞬息形成。
在血莲成型的第一刻,那整个剑身就被压得弯成了满月之状。
可想而知,那血莲中到底蕴藏了何等恐怖暴虐的灵压。
虽然只是一滴妖帝血液,但却蕴含了辟邪王的破妄之力与妖帝威压。
尽管林渊现在还无法发挥出其之万一,但在气息层面,就已经把仙剑的剑威远远甩下。
一道道裂痕自林渊脚下生起,在主战台上疯狂蔓延。
地面大幅度下陷,本就千疮百孔的台面变得更加不堪。
整个灵压屏障都在这股磅礴灵压的压迫下扭曲变形,溢出庞大无匹的威压,笼罩至整个剑巢。
“……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