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新来的邢局一行人可不是善茬，估计早盯上你了，别搞这么大”
“报酬翻一倍！”赵强压著火气怒吼，声势瞬间镇住了对面那人。
电话那头犹豫了一会，沉声问道：“赵校要杀谁？”
“九中核心组李久。”
“谁？！不行，绝对不行，他可是陆行的学生，而且据我所知陆行可能很看重他！你让我们去送死吗？！”
电话那头瞬间就慌了，如老鼠谈猫，闻之色变。
赵强咬著牙，眼神阴霾：“陆行又怎么样，他难道就没有事情做了吗，你们非得当著陆行的面去杀人吗！”
“我告诉你们，若不是刘凌志那个老混帐快要回来了，现在情况又特殊，我根本不会找上你们！”
“只要你们能派出人来，我可以给你们安排接近李久的机会，到时候杀他只是一刀的事情，事成之后报酬翻五倍，并且我可以再赠送你们一柄珍藏的剑器！”
这话一出，那边沉默良久，隐约听见些忽远忽近的噪音，又调侃式笑道：“赵校不愧是赵校啊，咱们合作这么多回，居然不知道你底子这么厚，一次能拿出这么多禁止流通的资源，行，这件事我们接了！”
“接下来会有其他人主动联络你。”
嘟——
电话已经挂断。
咔嚓！
赵强捏碎了手机，面上一片僵白。
一群过街老鼠，漫天要价！
若非现在武教局盯得紧，我需要你们出手吗！
若不是这该死的李久和陆行，害我儿输了，又与我作对，这九中还有什么是我办不成的？
赵强深深吸了口气，一双凶戾的黝黑眸子才恢复两分平静：“等李久死了，有资格拿淬变名额的便只有我儿了，输一场就输一场吧，路还长”
“竞选结束了吗，赵校怎么先出来了？”
刚踏出训练馆大门的赵强忽然身体僵在原地，一阵冷风刮来，怒气骤然沉下去。
他偏头望向声音的来源，只见一身黑色干部服的中年男子负手站在石柱旁，目光平静。
见到他的那一刻，赵强心脏咯噔跳了一下，刚迈出大门的半只脚收了回来，拧皱眉头道：“辛秘书，怎么突然拜访九中也不说一声，邢局最近可好？”
“呵呵，也不算是拜访吧，毕竟收集四个月证据了，今日又受陆主任所托，还有，邢局很好，他眼没瞎。”
辛秘书微笑的面容突然一肃，利剑一样的眼神刺向赵强，惊得他倒退了一小步，手指头微微颤抖。
中心练武台上，李久背对著强烈的探照灯，提剑立在原地，剑尖上还滴著自己的血。
他举目扫视，一大圈的学生望向自己，扯著嗓子喊自己的名字，掌声排山倒海。
耳边仿佛有千万只大鼓被锤打，五脏六腑随之震动，血液如沸水一般灼热，烧得头皮发麻。
活了两辈子，不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场面。
但每一次的主角都不是自己。
而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自己身上，振臂高呼，无形的丝线便牵连起了每一个人。
“不过是为了淬变的名额，打败赵利罢了”
李久轻笑著喃喃自语，收回视线，不再回应众人的目光，心脏却依旧滚烫，墨玉般的眸子里星光越闪越亮。
即便他走下台时，场上的情绪依旧高涨，无声的校园论坛里一条新帖子直冲顶端，评论数量爆发式增长！
[《李久战胜了赵利，是否意味著咱九中要迎来大变革了？》——匿名用户]
[自从武科班体系创建起来后，咱九中就好像一个异类在畸形发展，搞得跟不搞这种破制度我们就不可能有人考上武大一样，这一直是遭人唾弃的！]
[而操办这一切的就是赵强副校长，他曾经就负责九中的资源对接工作，不知干过多少恶心事，在九中就跟土皇帝一样，除了校长，谁都不放在眼里！]
[由大家所知，今天他最珍惜的儿子赵利输给了新晋天才李久，而且是恶意针对的情况下输的！]
[我敢肯定，变革要来了，咱九中的不公将自李久开始被打破！（此贴若删，赵强他全家暴毙！）]
在这帖子下，一大堆学生举旗附议！
吴奇也是支持者之一，一腔热血振奋不止，灼热得浑身颤抖！
“刘璃，李久哥他成九中第一天才了，连赵利都能打败！”
“我一直都相信他的。”
刘璃只是浅浅笑著，面色波澜不惊的，显得冷静很多。
见吴奇又把目光投诸到手机上，嚷嚷著要宣扬李久埋没一角的过往，并喊上“谁说底层学生出不了天才”的口号！
她也默默收回视线，青葱般的手指迅速又精准地按在屏幕上。
啪啪哒哒。
片刻后，一位女性匿名用户在那条最火的帖子下面发出一段话——赢了赢了赢了赢了，奥耶，李久赢了！
第56章 武科班制度该拆散了！
竞选结束，李久在陆行的陪同下去校医院治疗伤口。
涂过润滑的膏药之后，右臂裂开的口子蠕动著要合上，好像蜈蚣的在伤口边缘抓爬，又痒又痛，不过比起之前几次凶猛的药浴也不算什么。
很快，医生就扯开白色的绷带把李久的右臂包裹住，渗出一点血，平添三分威慑力。
“陆主任，没有伤到骨头，让学生休息两天别练武就好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去忙了。”
“好。”
听到老师与医生的交流，李久暗自松了口气。
之前在练武台上的时候没有留意，赵利那一剑其实已经砍进肉里三厘米，几乎擦著骨头划出去的，不带一点客气。
要是因此伤及骨骼，又得用续骨玉液，就过于亏欠老师了。
并且那样很痛。
“李久，打败赵利的感觉怎么样？”
陆行站在饮水机前，随手夹起一只堆迭的塑料杯子，面色轻松，少了七分严肃之意。
“感觉轻松不少。”李久如实回答，不过顿了顿，又看向陆行：“就是有点担心赵强副校长”
“不用担心，他完了。”
陆行食指按在饮水机的触屏上，温水哗啦啦流进塑料杯里，蒸汽缥缈：“在我来九中之前，他就靠武教局里的关系坐到了副校长的位置，独揽资源分配的权利，背地里干了不少有违武者誓言的事情。”
“这几个月邢局都在抓他犯事的证据，其中最重的一大罪就是私吞武道资源。”
“今天，赵强和另外三个武科老师都会被刑审，明天结果应该就能出来。”
“所以你不必担心。”
陆行递出手中的一杯温水，安放在李久身前桌面上。
正凝神静听的李久眼神滞了一下：“谢老师。”
“嗯。”
看到陆行微微笑著，李久的思绪忽然有些飘忽，问道：“老师，九中的三个普通武科老师都会被刑审吗？”
“对，都跟赵强一路的，跑不了。”
陆行平静道。
“那武科班制度是不是取消了？”李久小抿了一口温水，目光湛湛地望著陆行。
“对，我和校长并不赞成武科班制度，等过几天校长从外面招来新的武科老师，我们九中教育体制就要迎来改革了。”说著，陆行的眼神逐渐深沉：“不过在这之前，还有很多烂摊子要解决。”
“武科班残留的两百多位学生去处是个问题，暂时无人教授他们也是问题，还有最重要的资源分配也是问题。”
“旧的制度打破了，新的制度就得重新创建起来”
听到这里，李久已经喝了半杯温水，胸腔散发余热，勾出埋藏已久的倔气，那么一刹，最初的念想闪过脑海。
西湘市九所高中，除了门槛独树一帜的一中，便只有九中有概率考上武大，所以自己来了。
原本想著平日里好好努力，高三通过考核进入武科班，结果被早早占取名额，还是邢局给了机会才挤进武科班里。
可有天赋的学生不只有自己，刘璃、吴奇他们都拿不到与潜力相匹配的资源，为考武大，宁愿花钱找自己学拳。
一路走到现在，武科班制度的腐败尽收眼底，苦味颇浓。
底层的学生拼命争抢也抢不到的资源，在武科班的制度下成了私人的福利，诸如王山那般的老师荼毒已久。
他们把资源分配的权利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分配给亲近自己的人，而非真正有天赋的人！
确实该换制度了。
想到这，李久把温水一饮而尽，眸子里凝聚精光：“老师，我觉得，武科班进行资源集中的做法没有错，但是实施的方案出了问题。”
陆行挑眉看向李久，眼神中闪过一丝兴致。
“剑檀香这种资源本身就只能集中在少部分人身上，不可能每个人都用得上，但武檀香可以。”
“把武科班的制度改版，武科生成为一种荣誉，而不是一种地位。”
“和其它普通高中一样统一教锻体拳，不再分配老师负责武科生的教学，训练馆内层区对所有学生开放，而成为武科生就能每个月领取一份武檀香，其余福利照旧。”
陆行目露思索之意：“那谁决定武科生的名额？”
“学生自己。”
陆行眸中闪过琴弦拨动般的惊异，眯眼望向李久那目光坚韧的少年脸庞。
“给武科班划分一个排名范围，每个月普通学生都可以挑战武科班的任一学生一次，胜者取而代之。”
“而暂时没能进入武科班的学生，也可以进行排名，前十奖励一份且仅有一份武檀香，确保普通学生也有接触到武檀香的机会，而不会与武科班的学生拉开太多差距，并且资源消耗不大，一个人仅仅一份！”
李久捏著拳头，心绪澎湃。
虽是一时有感而发，但绝对不是因为脑子一热。
说出这些话，就好像郁积多年的恶气终于吐了出来，气管通畅！
他至今都能想像到若是当初进入九中的自己可以学会完整的锻体拳，该有多振奋，多满足！
再有机会凭藉自己的努力取得一份底层学生可望不可及的武檀香，每一天挥洒的汗液里都会充斥对武大的憧憬！
“还真是骨子里透著一股来自底层的倔强啊。”
见陆行摇头轻笑，李久微蹙眉，试探道：“老师，这样不行吗？”
“不，这样很好，你比我想得都要透彻很多，或许刘校在这也会尤为赞赏你，”陆行嘴角扬起，棱角分明的面容温和许多：“我会采用伱的建议，给普通的学生留一条晋升的道路。”
“谢老师。”
陆行鼓励式拍了拍李久的肩膀，望著眼前这个面容乾净的少年，思绪流回十几年前。
也是在九中。
同样有一位中年男子拍过自己的肩膀，那时候的自己意气风华，攥紧的拳头蔑视资源分配的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