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拉我?何人胆敢渎神?”
一名颈上无首的男子出现,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拽着硕大的铁链就往更幽深的空间走去。
“不,是他们先违反了规则,他们的大军有神灵参战,我闻到了那股烧焦的恶心味道。”
“傻猴,人家是统帅,什么时候亲自下过战场?”
ps:夏之神龙,仅个人猜测,不参与夏朝断代问题的讨论,众说纷纭,夏朝的图腾有熊、龙、禾稷,取龙为参考。
再就是,码字的时候我妹妹问我,刑天和无支祁哪个更厉害,我仔细想了一下,貌似我也给不出一个答案,两人没对上过,单纯从战绩来说,刑天舞干戚,对手是天帝,而无支祁被大禹派遣应龙(有说庚辰)降服,从牌面上看,刑天逼格高一些。个人观点。
第169章 大一统说
群龙无首,星辰之力逐渐散去,被八神主光辉覆盖的淮夷勇士,在无支祁降临的那一刻便离开了他普照的夷族,似乎是在唾弃自己被不干净的东西强行扯上了联系。
光辉散去,原先勇猛无比的淮夷勇士如同被抽走所有精气神一般,瘫软在了地上。
或许是凡事皆有代价,能有多强大的身体便能承载多大的能力,被神主加强过的也好,在北海时被山海异兽加强过的也罢,当不知名存在赐予的神力消失时,他们都如同行尸走肉。
孟尝轻轻拍打着徐牧的背部,轻声说道:“杀了他们吧,给他们一个痛快。”
“那,黎梧也要一起杀掉吗?”
“这个例外,虽然现在的他已经只剩下一具空壳,但是以后若有祭祀,他的命至少抵得上一千条人命,照顾好他,别让他死了。”
或许东夷与中原诸侯的战争是由很多原因,很多因素导致的,但是究其根本,东夷的大首领要对此事负首要责任,对于一个已经被耗光精气神的,如同被做了一场前额叶摘除手术一样的人来说,祭祀,还真就是他最后能为大商做出的一丝贡献。
至于神灵要不要一个这样的祭品,那就不知道了,至少他的身份和地位,分量十足。
整个淮泗一带,被打散,投降的士卒不少,这些人都是未来会通过行商,输送到冀州、北疆的人力。
如果是一开始初来乍到,东鲁的诸侯还会对孟尝指指点点,偶尔还会有两三个愣头青站出来和他提出质疑,经此一役,整个东鲁再无第二人能与孟尝叫板任何事情。
凶威赫赫!
这次不以勇猛果敢而闻名于诸侯,真是靠勇力,反而不会被他们所忌惮。
被忌惮的,是这种指挥三十万大军,游刃有余的玩弄敌方全军人心的指挥能力。
东鲁战事打到现在,第一阶段的攻守易型已经基本完成,原先保持守势的东鲁的完全有能力自己往下推进,到了这个时候,整个战争就逐渐开始向政治转变。
失去主力大军的东夷,连吴敢都知道变成了软柿子,现在谁都想上去捏一下,既能得地,又能狠狠刷一波大大的功勋,此刻东鲁诸侯眼睛一片血红,频繁出入于帷帐之间,各城互相串连举荐,势必要在战争的末期,好好的饱餐一顿。
孟尝死死压制着东鲁诸侯,反复的纠结一件大事。
无支祁一声怒吼,继续往淮都以及更东南的方向进军,这只水猴子的立场很模糊,孟尝不看好东鲁诸侯,并不觉得这群人能处理掉淮祸水怪,严格意义上来讲,就连孟尝自己都不确定能不能下水打得过他。
总不能靠着他的小火苗,跑到水里面放火烧吧。
至于大王……不好说,至少这种事大王是愿意去做的,只是后果很可怕,赢了,东鲁诸侯吃干抹净,输了,大王可就没了啊!利益交换完全不成对比。
偶尔战事可控的时候,让大王做做先锋,意思意思也就差不多了,谁还真敢把大王当牛马使唤不成?
“孟尝!你给孤滚出来!!”
听闻大王的声音传来,孟尝立刻吓的化成赤练从窗口窜出。
“好你个稷伯,你敢做就不敢认吗?跑什么跑?伱是主帅还是我是主帅?你是大王还是我是大王?”
“这天下哪有把政务全部堆积给大王去做的?若是事事都由我去做,还要你们这些大臣作甚?”
此话一出,赤练滞空,随即化作人形,同样也是一脸无奈的说道:“这些都是从朝歌快马加鞭送过来的案牍,我是不是朝臣,我是出征的将士,您全丢给我处理作甚?”
“尝不仅要做自己分内的大军用度调配,还得帮您批阅朝歌送来的案牍公文?大王啊,于情,孟尝也只是暂代统帅一职,怎么说也不至于让我去做朝堂庙算之事吧,于理,您身为大王,这就是给您去处理的,合理吧!”
作为亲卫存在的恶来和戴礼相视一眼,然后默不作声的盯着脚下的石子,一句话也不敢插嘴。
自从大王在洪泽芦苇荡一役释放了压力之后,大王的心情开明了许多,偶尔一两句玩笑话,或者顶撞一二,只要不是大事,大王都能一笑了之。
仿佛一切又都回到了初等王位时一样,那时候的大王英姿勃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阳刚的朝气,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大王越来越颓废,有时候还会喜怒无常。
听说,北疆的崇侯好像也是这样,那极有可能就是冀州之行,被崇侯传染了摆烂这一种病。
都是崇侯的错!!
“恶来、戴礼!”
就在二人神游天外时,孟尝一声呼唤将两人的思绪重新拉回现实。
“看守住营帐,我有重要军情与大王探讨,我和大王未曾出营帐之前,不许任何人靠近!”
“诺!”
看着一脸严肃的孟尝,帝辛也收回了揶揄的玩笑,疑惑的问道。
“看你神色如此,可是有何大事?”
孟尝将帝辛请至主座,然后恭恭敬敬的坐在下首,面朝帝辛问道:“大王,可曾听闻大一统说?”
“大一统?天下宾服,诸侯皆受我大商王命,像你先前所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此等盛世可是大一统?”
却见孟尝摇头,声音温和却异常坚定有力的说道:“大王,您说,如果让全天下只有一个国度,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帝辛目露茫然,一时之间怔在原地,任凭他搜肠刮肚,也难以想象,只有一个国度的天下会怎样。
其实,和帝辛这次交谈,孟尝思虑了很久,因为他也是诸侯,诸侯向大王提议建立大一统王朝,荒谬感不啻于慈禧向光绪帝建议君主立宪。光是吓都能把光绪吓个半死,害怕自己姨母是不是又有什么新花样祸祸我大清。
但终究立场不同,孟尝并不是单纯的权力野心家,而帝辛也非软弱可欺的大清幼儿园。
看着大王似乎一直想象不出来,孟尝尝试性的描述着。
“臣心中的大一统,是整个世界没有那么多国度,只有一个国家,他叫大商,所有地区都是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地同域、量同衡、币同形。”
“统一?!那……崇侯、姜侯他们呢?”
“改革王廷内外服官制,类似于我孟稷的三尹九士制度,臣建议取三公九卿以摄政群臣,以中央为核心,再群臣牧守四疆。”
帝辛有些头疼,对于他而言,这些东西闻所未闻,一切都是那么新颖,但是又那么的不切实际。
“不可能,诸侯皆为有功之臣,尔为何想要将其除国?”
“大王,袁氏出自帝舜,有苏氏更是从上古时期流传至今,东夷人的先祖也曾是中原诸侯,从少昊等氏族分离出去,他们的祖先都曾辉煌,后人却误入歧途。”
“祖先之功绩可表可记,可这并不意味着后人能躺在先辈的功绩上坐吃山空,您看看滨州之乱,三子争位民不聊生,这便是后人之国矣,我们应该如同除国冀州一样,除灭坏的邦伯。”
帝辛对此表示认同,这也是历代先王在任期间经常干的事情,究其一生,不是在打夷族,就是在征服境内不服管教的诸侯邦伯,也就帝乙时期政策比较怀柔,只是针对一个西伯侯反复的针对,帝乙对待其他诸侯还算是很不错。
只是除完以后实在无力管理太大的疆域,很快又会扶持一个新的氏族掌控大局,其实还是基础问题有待加强,中央集权的核心,在于手中长矛能挥出的距离。
其实商朝就算覆灭,两周时期的政治体制其实也没有非常大的区别,一样的内外服两套官制,商朝有四方诸侯,而周也是以齐国防守东部,秦晋守西方,吴越荆楚征讨南蛮,本质上的区别不是很大,于四大伯侯何其相似,结局也一样是亡于下属诸侯国之手,周赧王对比商纣王,其实更憋屈。
自商周大战始,至秦国扫六合建立大一统王朝,八百年的战乱,虽说乱世出英雄,春秋战国史上各种学术流派,名人志士层出不穷,可八百年的战乱,会死去多少人?秦末汉初那一波,又要死多少人?有机会改变,那就尽力去改变。
孟尝见大王沉思,立刻趁热打铁的说道:“大王,其实也不需要那么暴力的除国,咱们可以徐徐图之,先将战败与消亡的诸侯国纳入大商直辖版图,就如同割下冀州一般,先收一部分,慢慢来,避免诸侯弹压,对我大商不利。”
帝辛敲击着几案,混不吝的气质突然变得严肃而坚决。
“孤已经是大王了,孤的权力至高无上,孤的兵锋所向披靡,这个天下已经没有人能忤逆寡人,有稷伯你这样的社稷之臣,我大商百年无忧,为何要去强取豪夺那些诸侯国的功绩呢?”
“就算是野心勃勃的周国,他们也是后稷的子孙,东鲁姜氏是炎帝之后,南疆鄂氏为黄帝之子姞的后人,远了不说,就拿你熟悉的钟季,即城钟氏,是武丁时期,妇好先祖打下北海后分封的王室子姓。血脉往上数,大家都是同源同根的存在,他们不做诸侯,谁做?不是每一个平民出身的人都拥有傅说、你这样的才能。”
是啊,天下八百诸侯,真往上细数,就是从三皇五帝时期一个一个分封亲族掌控地方而壮大起来的。
他们有天然的优势抱成一团取暖,说好除,其实也不难,只要有一个合理的借口,就可以解除一方小国的权力,收回大商,只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或许这群人在政治、军事上不一定有什么本事,但是在维护自身利益的态度上绝对是出奇的一致。
“大王,臣并非……”
“好了,不要再说了,此事就此打住吧,今日孤就当没听见,无事发生,你也是大人物了,未来说话要学会三思而后行,明白了吗?”
或许是看着孟尝有些困惑与迷茫,帝辛上前拍了拍孟尝的肩膀,轻声附耳说道。
“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孤不明白你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但是孤能听懂,你是在为大商考虑,在为商王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集中权利,这是孤能听懂的意思,至于其中细节,等你做成了展示给孤看就是了。孤相信你。”
“为政之道,孤不如你和丞相,若是你要做,那便去做,不过事先你需要和丞相通气,达成一致后方可实施。”
“这是一条孤独的,饱受偏见的路,其实寡人一直想不通一件事,你已经著书立说,也有战功赫赫,文武之名俱全,为何还要折腾那些让自己陷入泥坑的事情,孟稷国的变法我也有所耳闻,你就差被北海的贵族孤立讨伐了。你到底是图什么?”
孟尝稍微安下心,心中也是有着一丝涟漪,是啊,他根本没听懂,或者不在乎什么大一统之说,但是他能察觉到这是一件利好的事情,所以也不反对。
有这样的一个结果,孟尝也就心里踏实了许多。
旋即沉声在帝辛的耳边诉说着:“大王,那臣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臣计划,这第一刀便割在这东鲁之上。”
“?”
“你可是因为姜文焕那个臭小子,对东鲁有怨?”
“您误会我了,大王,来,且随我来。”
孟尝带着拉着帝辛走到舆图前,伸手指向两块区域。
“大王当知道,臣手下有一奇人,截教亲传弟子火灵圣母之徒,胡雷,早在出征之际,我便让胡雷整日在鲁城、钟吾、军市等各地徘徊流连,搜索情报。所以有两件事,您可能也有耳闻。”
“其一,淮水之中前些时日发生大战,据徐夷的行商所述,淮祸水怪虽然未曾突破封印,但他的的确确是苏醒了。”
“其二,前些时日,东海平灵侯,未得诏便尽起平灵侯国五万甲士,五万仆从,号称三十万大军‘驰援’王师和东鲁,大王,您觉得他是什么意思?”
帝辛铁青着脸,声音仿佛是从齿间硬生生挤出来一般:“乱臣贼子,该死啊!”
“哈哈,大王不必动怒,孟尝想和姜侯玩个小游戏。”
“北上,剿灭平灵侯;亦或者南下,倾吞东夷之境。”
“若是选前者,那便先安无事,姜侯一心为商,绝无私心;可若是枉顾自家国境而不顾,请求我等王师北上,他自己执意南下,东鲁必败无疑。”
“选项已出,大王不如与我一起,看看这位姜侯,到底成色如何?”
大一统出自《春秋公羊传·隐公元年》,自春秋始,孔孟荀就在推崇存于一的思想,不得不说,有很多东西不是一拍脑袋,想怎样就怎样,秦国变法也奋六世之余烈,功在始皇帝,也在历任秦王的贤明和目标统一,但凡中间加一个不务正业的,都很难受。
第170章 我才是北伯侯
朝歌城内有七市,原先最为繁华的便是东市与南市,往来天下的行商都喜欢将手中货物在七市中抛售,然后按图索骥的在各大集市寻找返程时所需要携带回国的商品。
这是商的精髓,他们如同血液,载着四面八方而来的资源,流通天下。
随着孟稷国的声名鹊起,原本沉寂良久的北市又重新变得热闹起来,从交易异兽、妖兽的肉货,如今开始慢慢变成类似于学宫的存在。
朝歌城汇集着天南地北的贵子与奇人异士,有人热衷于农家之事,对于稷伯提出来的耕战之说分外推崇,也有人热衷于兵家思想,推崇不战则胜的思想,等等……
无数的贵子们天不亮就聚集在北市的入口,翘首以盼的看着远方。
伯邑考静静的坐在食肆内,捧着一份面糊,认真的吃着清简的早食,而一旁陪同守护伯邑考的魏贲有些担忧的警戒着四周。
“公子,这里是朝歌,不是西岐,您的身份敏感,还是不要抛头露面,以免有歹人相害。”
“无妨,这不是还有魏将军相护吗?再说了,今天可是难得一见的法家辩论,诸子皆推崇仁义、礼教,对于法家之道弃之敝履,想要等到这样一次以孟稷之法辩论的盛会可不容易啊,只能看缘分,强求不来。”
“可是,您如果真的稷国的事情,为何不去寻公子旦?”
“不可去,这是旦弟的机缘,他留在大商是好事,宗族的延续就该如此,开枝散叶到各地去,此时为了我心中些许疑惑贸然前去找他,只会害了他。放心吧!大王未曾回来之前,我不会有事的,若是能趁着这次机会招揽几位贤才,那才是我西岐之幸事。”
外面传来一阵喧嚣,伯邑考与魏贲伸长脖子往外望去,正是一群群成群结队,挂着青玄旗的孟稷行商,他们乘着牛车,嘴里吆喝着不知名的诗歌,为首一名少年更是端坐在牛车之上,目光傲气的盯着蜂拥而至的贵子和学子。
“汝是何人?今日可有最新的经法送来?”
少年郎如捧珍宝一般将怀中的两卷竹简取出,郑重说道:“吾乃黄金台士子,孟稷国百家撰吏,文浩,姜相得知朝歌城中也有崇尚孟稷之法者,特命吾将持变法经要前来,与诸君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