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封神不正常 第214节

  尤浑欲哭无泪,自己从来没攻讦过丞相,这人怎么如此不可理喻,死咬着他不放,他一个‘体弱多病’的文臣,凭什么要去南疆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走上一遭?讲道理,没有两把刷子,不是什么人都能去南疆走一遭的。

  什么叫何等身份?什么又叫哪里配得上?他好歹也是内服王廷的上大夫之位,真要同位替换到外服做诸侯,起步也是男爵领主,别说是上大夫职,在当下的圈子里,就算是山越、林越的王,那也不比大商庶民更高贵。

  不过这时候岂是争论这些道理的时候?只要不去出使,别说是被贬低了,就算再骂上几句,他都不带皱一下眉头。

  出使一事其实不算什么,尤浑抗拒的是出使越蛮,何为蛮?鲁莽、强悍、粗野,还有不通情理。

  他自诩还是有一些纵横捭阖的本事,可这一套本领,对于讲文明的人有效,特别是越侯那种既遵守礼制,又喜欢把氏族、先祖荣耀看得比生命还宝贵的‘旧’贵族。

  稍微用言语激将,就可以把这些不知道变通,既要面子又爱占便宜的贵族公卿玩弄于鼓掌之中,这是尤浑跟在尤苍身边多年,他也慢慢学会了不少游戏规则。

  去到蛮族则不一样,人家不跟你玩这套,讲究的是武力至上,信奉的是说教无益,折断的骨头才是最好的授道。

  嗯,还有一个原因,狐假虎威,没在老虎身边的狐狸和丧家犬有什么区别?

  等他出使回来,看似立下了大功,实际却缺失了陪在大王身边的机会,等他回来,谁知道到时候相伴在大王身边,本恩宠有加的内侍臣子又会是哪位。

  尤浑尴尬的讪笑着,立刻迎合起了帝辛的评价。

  “啊对对对,大王说的一点不错,我这种人身份太卑微,从小又体弱多病,还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身死在瘴疠之中事小,耽误了诸位的这些精妙谋划反而事大.”

  “还是另委高明吧!我内服王廷人杰地灵,各个都是国之栋梁,他们比浑更能胜任这份沉甸甸的信任.”

  说起人才的事,比干的火气直往头上冒:“你还好意思说栋梁,若不是你妖言惑众,蛊惑人心,晁田就是最好的选择,此时你倒是在这里假惺惺的开始谈起人才?”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尤浑心中有些烦躁,看着比干的眼中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凶厉,随即又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不再与老丞相纠缠,转头向着大王建议道。

  “大王明鉴,若是这些蛮族酋首真的能答应我们的分封,他们可不就是南疆诸侯阵营嘛!与他们相比较,浑的的确确身份不够.”

  “臣举荐宗室俊才,子启殿下,殿下素有贤名,以他的过人能力,不仅身份上足够庄重,能力上更是远胜尤浑十万八千里,有殿下出使,何愁大事不成?”

  “……”

  子启很无语,自己根本没说话,一直保持沉默,怎么硝烟还能弥漫到自己这边?自己又没有招惹过这头朝歌第一恶犬。

  “臣为宋地主君,前些时日宋地的仕官曾有信函,宋地多贼匪,臣已约定曹州伯鼎力相助,不日便会出兵剿匪,收缴游民、野民,恐怕无法尽到人臣职责,还望大王及各位公卿海涵谅解.”

  帝辛听着些扯皮的话语,心中的烦躁越发激烈,事事都是如此,每当要做点什么事情的时候,这个不愿意,那个不愿意,最是会有人出来唱反调,干脆“砰”的一声巨响,刚刚搬到大王台前的案几,瞬间又重新变成了四分五裂的状态。

  “够了!!尔等既然都不想去,就都别去,也休要阻拦寡人南征!!”

  “大王,不可啊,如今四疆皆有战事,正是您主持大局,坐镇中央以伏四疆之时,您怎么可以抛下整个王廷于不顾?”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也不愿意去出使南疆,那此事究竟如何处理?就在这王廷之上消磨时间,等到鬻熊那个小娃娃将楚部落壮大之后,来我朝歌深叩国门吗?”

  群臣之中符合条件,又可出使者皆是默不出声,出声者却又不是那么符合使者身份,当真叫人为难。

  “恶来!恶来何在?为寡人点齐五万大军,今日寡人就是要御驾亲征,我看谁敢阻拦!”

  尤浑微笑而不失礼貌的走到帝辛身边,轻声附耳说道:“大王,恶来将军还在冀州,在太师帐下效力呢.”

  “……,那你去,调动五万大军出城,随我出征!”

  “呃,大王您又忘了吗,下臣是内服王廷的大夫,这……下臣没有将虎符,如何能调动王师精锐?”

  气氛略显尴尬,比干有气无力的问道:“大王啊,您要御驾亲征,何人监国?子启?子衍?还是半大的殷郊王子监国?”

  自己的王位都算是从子启、子衍两位兄长手里硬生生抢过来的,帝辛又如何能让他们两个有机会执掌权柄。

  至于殷郊,虽说前些年被孟尝训过以后,为人大有改观,可毕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如何能委以重任?

  “有孟尝在,王廷无恙矣!”

  旁观许久的飞廉摸着下巴显得有若有所思,眼见章程又重新回到南征之上,也是无奈的发表着自己的见解。

  “大王,我想诸位应当是害怕南疆那连绵百里的瘴气,还有传闻十万大山遍地妖魔,光是能言善辩可能还不够,还需要本身就拥有强大的实力,才能在南疆那种恶劣的地方先存活,后行计谋.”

  飞廉如此一说,剩下的人越发不敢接下任务了,一个才多少俸禄啊,去南疆玩什么命。

  可突然飞廉话锋又是一转,立刻接道。

  “所以,此出使之人非孟伯侯莫属,自身实力强大,可在荆楚大地安危,能言善道的本领更是远播四疆,从身份和地位上也是给足了那些蛮夷的面子,他们还有什么是不能屈服跟随的呢?”

  “……”

  “臣等附议,恳请大王册封孟伯侯,出使南疆!!”

第276章 气蒸云梦泽

  “……”

  “主君的癖好居然如此倾奇,不愧是吾之楷模啊!”

  戴礼看着手里拿着一件布料稀少的红肚兜,领队走在前面的孟尝,一脸钦佩的对着胡雷说道。

  大家是很想让主君多收几个内室,好多出一些后代,这样也能使得江山稳固,山河无恙。

  可是,这看似小衣一件,实际什么都遮不住的红肚兜,就连哪吒一直当做小衣的混天绫都比它能遮掩关键部位。

  要不戴礼为什么说,还是孟伯侯会玩呢!走在前面拿红肚兜开路的孟尝黑着一张脸,突然回首,对着戴礼怒目而视,吓得戴礼黄狗尾巴都不禁露了出来,急忙躲到了一旁哭丧着脸的尤浑、子衍身后。

  出使南疆的人选便是六人,孟尝为主使,尤浑、子衍为副使。

  对于出使这件事情,孟尝其实并不排斥,荆楚背后的存在只能让他或者太师去处理,无论是姬昌还是鄂崇禹,都没能完全打开超凡世界的大门。

  只是太师不可妄动,每回太师不在,王廷都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发事情。

  他所担心也正是帝辛的变化,这就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主,如果有一天太师和比干丞相都不在了,孟尝不敢想象事态会恶化到什么程度。

  当然,太师不是万能的,希望太师加丞相,稍微能节制住大王一些,不至于再出现荒废朝政,逼走大将军的狗血事件。

  还有,子启的托词也让孟尝很不爽。

  “主君,果然不出您所料,南下游魂关的驰道方向,有大量隐于暗处的身影,各种浑浊、邪恶的气息弥漫其中。

  唉,没想到荆楚方面真的与十万大山的妖兽勾结,居然悄无声息的越过游魂关,特意埋伏援军与我等.”

  孰轻孰重,难道大王和王廷内那些群臣不知道吗?

  可为他发声者寥寥,不知道有多少巴不得看他起高楼,然后宾散楼塌。

  如果不是比干出面,允诺给予十万人的粮草负担,同时免除孟稷未来十年的人牲负担,再切割冀州、佳梦关与三山关于北疆,把黄飞虎、晁雷的事抹平,既往不究,孟尝当场就会“病重”乞骸骨,做一个二十四岁便告老还乡的实权伯侯!

  宋地要剿匪,他的河西还特么在打十万人规模的战争呢!

  国力上差了西岐不少,兵力上孟稷拿出来的牌面在总数差了少许,可是战斗力可不是随随便便能互相比较的。

  毕竟一个尤浑都能搅动朝歌风云,那些暗中窥伺的身影手段并不算高明,真正棘手的,还是大王的想法。

  如今还有黄飞虎、姜子牙各自领军加入河西战场,他又与西岐签订盟书,仙凡隔绝。

  一只瘦小的麻雀从天边飞来,驻足停留在孟尝的身前,金光一闪便化作一名魁梧的汉子,此人正是新入孟稷阵营的杨戬。

  最离谱的是,居然还有人传言南北伯侯要互换封地,引得大批的南疆人士欢欣鼓舞,奔走相告。

  比如说北伯侯要来南疆招兵买马攻打楚国,又比如说大王不满鄂侯的表现,特意安排北伯侯来接管南疆兵马。

  不过孟尝还是有一股担心,与周国的战役打到什么程度最适宜?胜败皆是输,王廷的尔虞我诈,错综复杂的各方势力其实都不算太棘手。

  出使一趟也好,自己有鹏鸟助阵,朝南疆而暮河西,问题不是很大,加上本来就计划让手下的这些将军们都要学会独当一面。

  太师再到处乱跑,估计用不了多久,王廷内就不剩下几个熟人了。

  反正他没有常驻在朝歌,像尤浑,天天围绕着大王身边转悠的想法。

  人还未到,整个南方地区已经广泛流传出各种流言版本。

  一路走走停停,孟尝一边向冀州和孟稷发函,召来杨戬、戴礼、胡雷相助,另一边又利用胡雷分身无数的特点,持他手信,广泛游走于幽都、火云洞、湘水、蚩尤墓。

  收回思绪。

  也不知道被围困在鄂州城的鄂侯此时是什么感想。

  见识过袁福通的底线,孟尝虽依然觉得这个时代的人普遍单纯,却对个别某些存在的人已经不报任何期望。

  恶人自古有之,区别就在于他们的底线能有多低。

  勾结妖兽算什么,总比袁福通那厮忘记自己种族和身份,为异兽喂食同族,甚至把自己变成邪祟妖魔,还是要保守了许多。

  所以,这一路上见识到什么光怪陆离的景象都不为过,他们早已做好心理准备!

  “无妨,我手里这件衣服,是胡雷去幽都求来的少司命贴身衣物,看起来是有点……,至少上面有少司命的神性气息,这一路走了半个天时,也没有一个妖物招惹我等,还是有所用处的.”

  杨戬看着红肚兜,面色有些奇怪,幽都那几位这么不靠谱的吗?

  找他们要一些信物,好到了南疆之后免得引起荆楚一些神灵的误会,也是避免错杀和大、少司命相熟的一些势力,结果就送来这么一个玩意?

  杨戬回头看了看胡雷,后者立刻羞臊着脸解释道。

  “这不是我要的,这是大司命塞给我的,她和我说少司命在云梦泽才是凶威赫赫的存在.”

  “少司命经常做一些稀奇古怪的实验,什么能让公猪怀孕,让桃树长柳枝,游鱼生飞鸟,给我们再好的法宝都不如这件肚兜好使,加上又是贴身之物,但凡敢招惹我等的,不是穷凶极恶之辈,就是和她们对立的敌人,尽管杀之.”

  杨戬了然,心中暗自记下了少司命这个称呼,简直可怕,颠倒阴阳,桃生柳枝,这是荆楚的神明?这怕不是邪魔吧?不,邪魔都没少司命这么离谱!

  众人一路难行,唯一身上没有点特殊能力,有些拖拉速度的尤浑,此刻也终于坐在了玉麒麟的身上。

  倒也不知道为什么尤浑出了朝歌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构陷他人,往上爬的那股狠劲统统不见,此刻死死的抱住身下的玉麒麟,像一只受了惊的鹌鹑,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给予他安全感。

  “弟……孟伯侯见笑了,像您这样出生后就被赋予期待的人不多,在下不才,年少时也是闻名四乡八野的神童,可是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妙,天空生出了皓月,却又会在白天点缀上太阳.”

  “皓月如何能在正午时分与烈日争夺光辉?也只能蜷缩在太阳所不屑拥有的黑夜中,尽可能的为夜行生灵散播自己光辉.”

  “烛光下的阴影就是在下,您的光辉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篝火,吸引而来的自然就是与您身份匹配的对手,可我只是你烛光下微不足道的阴影,独行或许还能有三分活路,与您同行,您肯定是无恙,可一点小小的余波就足以要了在下的性命!”

  一路上或许是心情稍微得到了一些慰藉,仗着其他三人看起来单纯,尤浑一会儿以日月做喻,一会儿以草树做比,嘴里一直说个不停。

  对于帝辛而言,朝歌如牢,王廷如笼,尤浑又何尝不是?

  想说的话不敢轻易与人言,骄傲时无处炫耀,委屈时无从发泄,难过还要强颜欢笑。

  所以说,不要觉得做一个阿谀奉承,谄媚的小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舔狗到处都有,但是有的人不仅能舔到目标,还能一次舔中好几个,而有的人无论多么努力,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在帝辛的手底下做个佞臣,不仅要注意满朝文武的刀剑,还得小心翼翼的注意大王的情绪变化。

  当然,理解归理解,孟尝还是不喜欢这样的尤浑,如果不是有一层难以割舍的亲情羁绊,而且尤浑这厮入了魔一般的为他疯狂铺路,壮大孟稷的根基,孟尝不杀他,也会想办法给他晚上走夜路的时候一个麻袋套走,丢到孟城幽闭起来,让他提阿母尽孝。

  只是,尤浑当下还有用,未来几年的时间内,有大作用。

  就像是姬昌不问他姬旦的事情一样,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中,但是尤浑的动作也不能那么简单粗暴。

  想当初孟稷的革新也未曾以杀止杀,反而用一种迂回婉转的方式不停的化敌为友,将反向推力转化成正向的推力。

  没有搭理尤浑的絮絮叨叨,孟尝身前的戴礼突然挥手止住了众人的步伐,一双犬耳浮现,不停的倾听着什么。

  杨戬也感知了一番,周围静悄悄,未曾发现有什么异常,于是疑惑的对着戴礼问道。

  “戴道友可是听到了什么动静?”

  “没有.”

  “那为何止步?”

  “这里是森林,是沼泽地,是鸟儿最爱的栖息地,这种地方越安静,就越不正常.”

  戴礼化身一只土黄色的一人高大犬,鼻子轻轻的抖动着。

  “你们有闻到一股淡淡的臭味吗?就像……就像是一股一辈子都没刷过牙一样,一股恶臭、腐朽的浓酸恶臭!”

  大犬口吐人言,捂着鼻子有些难受的吐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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