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草原人已经南下了。
这才是身为大将军的他需要面对的东西,天知道草原人为什么突然就要南下,但也就是这个需要大陈上下团结一心的时候,那沂州却突然反了,而这丞相贾温也……
“将军,要小心那贾温了。”
有跟随王彤一同过来的军将凑了过来。
“这位丞相如今已经权倾朝野,无人能制,若是他有什么想法的话……”
“那不至于。”
王彤果断地摇了摇头。
归根结底,这个世界终究还是以武力为尊的。就算那位丞相大人权倾朝野又能如何,只要他王彤还有这一身勇力在,那不管这位丞相大人如何咄咄相逼,终究也是说杀就能杀的。
反倒是身为大将军的他自己,若是与那丞相针锋相对,这才是真正容易犯忌讳的事情。
有着一身强横的实力,又没有人能对他说三道四,就算那位年轻的皇帝不怀疑他,他的手下也难免会觉得天气凉了,该给他加件衣服。
毕竟,这大陈,终究还是以武立国的。
当年那位大陈太祖可是开了个好头,只要能够以绝强的武力杀光所有敌人,那就没有谁能质疑皇室的正统性——好在那位大陈太祖自己也不能算人就是了,所以面对着那个已经接近两丈高,甚至还在越来越高的,如同神灵降世一般的巨人,人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可那大陈太祖的子孙……
一言难尽。
明明那大陈太祖有着堪比神灵一样的体魄,但其后代却都是常人姿态,虽然其中也出过一两个勇武的,但也只能算是普通人的程度,也就是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太平日子的好处,因此也没有谁愿意造反,不然万一出几个比皇室更为勇武的……
这倒也不用万一,王彤自己就是那个勇武之人。
二十岁煞气入体,二十五岁煞气外放,而现在,王彤已然五十有余,体力也未曾显出衰退,再加上这数十年积累下来的经验与技术,正是作为一个武将的巅峰时期。
但王彤却没想过什么取而代之的事情。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成为大将军,忠君报国的坚定意志支撑着他这一身勇力,无论谁会反,他都是不可能反的。
只不过,忠诚这种事,只是自己知道是不够的,偶尔还是要表现一下,才能避免一些无端的猜疑。
毕竟大陈的这位皇帝陛下,终究还是有些过于年轻了。
当然,若只是年轻的话,其实还好,毕竟王彤自己也年轻过,但最重要的是,这位皇帝陛下的实力,实在是……
长于深宫,这位皇帝陛下就很难通过煞气的洗练来坚定意志,可问题是这位皇帝陛下又不是什么读书的料子,就算身为大将军的他为这位陛下搜罗了不少神兵宝器,乃至于奇术妙方,但这位皇帝陛下的战力仍旧只能算是与普通人相当。
尤其是在进入那座,为了太祖皇帝而设立的庞大宫殿时,坐上那个为了两丈高的庞大身躯而设立的皇位后,这种对比就明显到了极致。
实力不够,难免会不自信,而在失去了自信之后,人也会变得多疑。
王彤不想让自己的忠君报国之心被人怀疑,至少现在不想,毕竟他还要去面对那些草原人,甚至是草原人的疯王。
听说那位草原可汗以战为乐,却是个疯狂的性子,可偏偏就是这样的疯子,反倒是最容易掌握力量。
“这个世界本就是疯的……”
想到这里,王彤不禁一阵恍然。
但马上,他便坚定了意志。
就算是在这个疯狂的世界里,也总有人要去做一些理智的事情。
“所以,府库为什么是空的?”
三天之后,大将军王彤怒气冲冲的找上了丞相府。
“朝廷积攒的钱粮呢?之前征收的北饷呢?在哪里?为什么里面什么都没有?”
“将军大人稍安勿躁。”
丞相贾温只是叹息。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大陈眼下到处都是需要钱粮的地方,就最简单的来说,难道要因为这北征,就要把皇陵的工程停了吗?”
“这……”
听到贾温居然将皇陵抬了出来,王彤顿时便哑了火。
那可是大陈皇室的寝陵,里面更是埋葬着昔日的大陈太祖,若是他敢对这件事有意见,那可就是不忠了。
“更何况,我们的陛下还要修个新园子,用来修行方术……”
对着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贾温又是一声叹息。
“总之,钱粮没多少了。若将军实在是有需要,那我就再筹措一下吧。”
“你最好快点。”
这一刻,王彤虽然脸上不动声色,但心底却已经泛起了杀意。
不管这丞相贾温用什么理由来搪塞,眼下兵无粮饷却已经是事实,也就是现在他暂时还需要这贾温来筹措钱粮,等这钱粮筹措到位,北征回归之后,就是他斩了这昏官之时!
就算会因此被皇帝猜忌也无所谓了,这贾温已经做过了头了。大不了斩了这贾温之后,他就告老还乡,再也不问世事。
但王彤没想到的是,就连这钱粮筹措上,也能闹出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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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142.第141章 烽烟四起
第141章 烽烟四起
在钱粮的筹措上,丞相贾温的安排,起码从一开始来看,是没有问题的。
就像一直以来那样,由于事情紧急,丞相贾温便将份额摊派了下去——至于摊牌的对象,自然是文武百官,以及建康都城的那些世家大族。
平日里拿那么多俸禄,眼下朝廷有难处,总得慷慨解囊吧?
“之前北征的粮饷不是摊过一回了吗?”
虽然嘴上骂骂咧咧,但文武百官和世家大族也都干脆的掏了一部分,是大家出又不是一家出,摊派到每家身上,数目也不算太多,他们还是出得起的。
至于另一部分……
“什么?又征?”
在看到征收粮饷的告示被衙役们贴出来后,大陈各个州郡的百姓们无不瞠目结舌。
“之前北征的粮饷不是征过一回了吗?什么?你说这是平叛的粮饷?”
于是,本就被征了一次粮饷的百姓们,便又不得不再交一次。
对于那些动不动就是百年积累的世家大族来说,这点钱粮也就只够填补一下亏空,但对于本就被征过一次的百姓们来说,这却是雪上加霜。
一时间,各道州府怨声载道,百姓更是民不聊生。
甚至,遭殃的还不只是百姓。
事情是发生在淮南道扬州府,一个官署的小吏身上。虽说有着官吏的身份,但这小吏也难免被征点钱粮出去——好在这小吏平日里比较注重积蓄,因此也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可就在小吏庆幸自己渡过这一劫,准备回家休息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
“怎么还征?”
小吏很是不解,他明明都已经交过了啊,怎么还要再来一次?
但很快,这小吏便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兵卒们出征只是要钱粮,高手们出征可就不止要钱粮了。眼下这扬州都督府中有高手准备随军平叛,却也是需要一些提前准备的——而那位修行玄牝之术的高手,所需要的准备,便是这小吏那未过门的妻子。
按照那位军将的说法,他的玄牝之术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正需要有鼎炉相助,才能再上层楼。而这小吏的未婚妻子生的貌美,却早已被这军将看在了眼里。
“可那玄牝之术……”
小吏瞠目结舌,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面临这样一个理由——要知道那玄牝之术他也了解过,这玩意就没人修出过东西,充其量也只能当个夫妻敦伦的乐趣,又怎么能真有人把这个当修炼法门呢?
然而不管这小吏怎么说,也没人相信他的话。
只因为,那军将,确实有着一身本事。
那是远超凡俗的勇力,甚至是超越想象的伟力,在以前,小吏就听说过,这名军将隔着两三丈,就能挥刀劈碎草靶的传闻,而现在,在看到他有所抗拒之后,这名军将居然真的抽刀一挥,隔空挥碎了一堵墙!
这就是强者,强者说的话是不会有错的。
强者甚至都不需要在意弱者想什么。
那军将这次过来,也只是知会一声而已,至于小吏是否同意,这种事不重要。
区区一介小吏,难道还能比得上煞气外放的军将吗?
于是当天晚上,小吏便已得知,本已定好婚约的亲家,已然解除了他们之间的婚约,而那位与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未婚妻子,却也已经被送入了那位军将的府中。
失魂落魄的小吏本能的走到那军将的府邸门外,想要讨个说法,但那军将这次却连面都没有出,只是两个守门家丁,便已经将这小吏打了出来。
一通棍棒之下,这小吏浑身是血,遍体鳞伤。
回家的路上,小吏的大脑已经彻底陷入了停滞,过度的痛苦甚至让他无法正常思考,身上的伤痛,再加上内心的悲痛,此刻这个小吏却已经与死人一般无二。
都说,人越是濒临死亡的时候,脑就越是会让人回忆起那些快乐的画面,从而减轻死亡带来的痛苦。
可这小吏能够想起来的画面,却全部与她有关。
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说话,第一次牵手,第一次看星星,他还记得,当时为了给她带份扬州少见的灯盏糕,他第一次逃了先生的课业,因此被拉去打了板子,同样,因为拿了家里的针线为他缝补衣服,她也被她的母亲数落了好久。
好在,他后来终于成为了一个小吏,也算是在扬州城中有了一点立足之地,那时的他是如此的心潮澎湃,挣出点身份的他终于能光明正大的上门提亲。
可是,后来呢?
后来的事情,他想不起来了。
生死之间,他的脑已然屏蔽掉了那些过于痛苦的回忆。
此刻留给他的,只有对美好未来的无限展望。
是了,后来的他应该是与那青梅竹马成婚了才对,两人本就两小无猜,在一起之后更是有说不完的话聊。白日里,他去官署点卯,妻子便会在家里操持一些,等工作结束之后,他会专门去集市买些菜肉回来,与妻子携手做上一顿美餐——至于让妻子独自下厨,这却是万万不可的,妻子的厨艺远不如他,这也算是夫妻之间的一点小秘密。
酒足饭饱之后,他会去看些书,而妻子偶尔也会将一些评书话本上的有趣故事念给他听,直到入夜之后,二人便会回房歇息,行那人伦大道。虽说这是为了让双方老人们早日见到子孙,但在这之中,偶尔用上一些外面流传的玄牝之术,倒也能让这夫妻之间添上几分别样的情趣。
“是了,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她还在等我回去呢……”
这样想着,小吏一路跌跌撞撞,回了自己的寒舍。
次日,官署点卯的时候,小吏一如既往的出现了——可这再平常不过的举动,却令其余众人一阵愕然。
原因无他,他们都已经知道了,这小吏昨晚的遭遇。
要知道那军将派出来的家丁可都是膀大腰圆,一通乱打更是完全没留手,就这小吏的身板,就算没被打死,此生恐怕也是个残废了——可现在,看这小吏的模样,分明是一点事情没有,这怎么可能?
事出反常,这件事很快便传了出去,就连那军将,也知道了这件事。
甚至还特意赶了过来。
“他已经疯了,你们快退下去。”
军将的脸色颇为难看,腰间的长刀更是铿然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