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这年头的人们就没有考古的习惯,就算考古能让人们了解到那些过去的事情,可这些事对于如今的人们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或许一些世家大族会保存这些古老的历史,毕竟这是与他们的祖先息息相关的事情,不过很遗憾的是,这灰黑火凤,并非是出身于什么显赫的世家。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历史记载的话,昔日的楚王室或许会有,但是楚王室早已……”
气若游丝的灰黑火凤勉强开口说着,这已经是它能想起的最多的信息了。
但殷人武昭却没有就此罢手的意思。
“继续说,说你嘴里的楚王室,说所有跟这个王朝有关的事情。”
“这……”
灰黑火凤无奈之下,也只能将自己知道的,所有关于楚王室的事情说了一下。
但它知道的其实也不多,毕竟它活着的时候,大楚就已经被大虞取代了,而在它完成意识转移技术之前,甚至连大虞都已经被那个楚人叛徒所建立的大陈掀翻——眼下一定要让它回忆,它也只能回忆起自己生活过的大虞,还有更早的,那些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大楚荣光。
至于那些比大楚还要更早的东西,却不是它这个被大虞通缉追捕的楚人遗民能知道的了。
“大概就是这些了。”
强顶着那几乎要把它逼疯的痛苦,灰黑火凤讲出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至于那些更多的,我是真不知道了。”
“已经足够了。”
听完了这一切的殷人武昭微微皱眉。
“像啊,很像啊……”
“什么很像?”
灰黑火凤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过殷人武昭倒是没有给灰黑火凤解答些什么的意思,它只是自顾自地思考着自己刚才听到的东西。
像,实在是太像了,虽然就细节之上,对方口中的楚人与昔日的殷人有着很大的差别,但在某些方面,比如对于战士的崇拜,还有那份对于力量的理解与追求,却几乎与昔日的殷人如出一辙——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差别的话,那就是这些楚人们的思路从一开始就被带偏了。
正统的殷人只会信奉心中之鬼,说是鬼神,其本质却是自己内心中那份潜藏的力量。而像楚人这样,将某种强大的兽类亦或者怪物奉为神圣,在昔日殷人鼎盛的年代,却是下等奴隶才会做的事情。
在殷人看来,弱者才会迷信兽类或者怪物,孱弱的他们被那份强横的力量所震撼,从而本能地对其产生了崇拜——可强者却是绝不会这样的。强者只靠自己就能斩杀那些怪物或者兽类,又怎么可能崇拜这些手下败将呢?
身为战士的殷人们,有着自己的骄傲,他们只相信自己的力量。
当然,那些孱弱的奴隶们崇拜兽类,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起码在他们变得足够相信,甚至异化了自身的血肉之后,英勇的殷人战士们就又有讨伐的对象了——那些怪物们的皮毛和骨骼,可都是不错的战利品,不管是拿来打造成兵刃,还是挂在墙上夸耀武力,都很合适。
万一那些怪物之中冒出一两个了不得的,比如灰黑火凤这样的刀兵难伤的玩意,那可就更好了。起码对于将魂魄寄宿到兵刃之上的兵解仙来说,这些脱离了躯壳的怪物可是相当不错的补品,并且最令这些兵解仙满意的是,这些脱离了躯壳的怪物是很难被杀死的,而这也就意味着,根本吃不完。
这么看起来,这些后来的楚人,应该是昔日曾经跟随过殷人的,某一支奴隶的后裔,即便时代早已不同,但它们仍旧努力模仿着昔日殷人遗留下来的痕迹,甚至做出了和当年的殷人差不多的事情。
但他们终究还是被推翻了。
就像昔日的殷人也埋没在了历史的尘埃中一样,这些楚人的统治终究也还是被掀翻了,即便他们掌握着最为强横的武力,即便他们掌握着最为霸道的蛮力,可他们终究还是被后来兴起的虞朝所取代,甚至连后人都被赶尽杀绝。
“虞朝……读书人?”
殷人武昭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若是旁人听到了这个概念,或许只会想起一群抱着书本摇头晃脑的太学生,但对于接受了完整司祭训练的殷人武昭来说,这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毕竟对于一个司祭来说,如何探索并使用心中之鬼的力量,可是看家的本事。
而这所谓的读书,所谓的圣贤之道……怎么越听越像是在执行某种秘仪?
“难道说他们袭承了司祭的手段?”
殷人武昭想了想,却又摇了摇头。
只是这些虞人虽然听起来和殷人们的司祭有些相似,但它们的战斗手段对它来说却颇为陌生——那种听起来像是在摧毁敌人心中之鬼的方式,对殷人武昭来说简直是闻所未闻。
“还是需要捉一些样本来观察一下。”
这样想着,殷人武昭站起了身子,回过头去。
虽然那些虞人藏得很深,但身为司祭的它还真发现过,这些虞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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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242.第240章 钱余
第240章 钱余
“真是一片好地方啊……”
宋州城中,老迈的钱余正拄着拐杖走在街上,周围的蛮荒非但没有让这个文质彬彬的老人有什么不适,反而让他如鱼得水。
钱余,原本是沂州统兵都督钱瑾的父亲,昔日南陈丞相贾温的幕僚,和作为虞人后裔的丞相贾温一样,老迈的钱余也一直都在修行昔日虞人称霸天下的那份圣贤之道——当然,和外面太学里教的那种导人向善的圣贤之道不一样,他们所学习的这份圣贤之道,其本身就代表着力量,甚至足以杀人。
不过很可惜的是,哪怕拥有着这种直指人心的奇诡技术,钱余也终究没能为自己的儿子复仇,他曾经数次找上自己的杀子仇人杜乘锋,却始终没能杀掉那个拥有着强横实力的怪物。
事实证明,那个怪物不是他能应对的,不止是他,就他的东主,那位远胜于他的丞相贾温,都被这怪物打死在金銮殿上。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这让钱余愈发地愤恨了,他一次又一次的发起刺杀,但留给他的却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伴随着一次次的刺杀失败,埋藏在钱余心底的那份憎恨愈发地深沉。
其实钱余偶尔也曾想过,自己的儿子到底是不是这杜乘锋杀的,毕竟面对有着如此恐怖身手的高人,他儿子即便是沂州的统兵都督,这个身份终究也是有点不够看的——不过在想到昔日丞相府中那个疯和尚静安所带回来的线报,他还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原因无他,那疯和尚静安本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一个做事不过脑子的傻子,又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人呢?
“所以必须要掌握力量,必须要掌握足够杀死那个怪物的力量。”
已然垂垂老矣的钱余,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了这个事实。
不过这一次,他想要报复的可就不只是杜乘锋了,眼下同样作为他仇敌的,还有那个正在追杀着他这种贾温残党的大陈——明明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这垂垂老矣的南陈本就该迎来一场革新,可这些南陈遗老们却还是选择了追杀他们,甚至堪称不死不休。
那,就真怪不得他了。
“既然你们不让我们活,那你们,也别想好。”
老迈的钱余握紧了手中的拐杖。
而这,也是他来到宋州的原因。
宋州虽然地处偏远,但从南北之势来看,却仍旧还相对处在南陈腹地,这对于那些南陈追兵来说,多少有点灯下黑的意思,更何况宋州本身也有着自己的混乱,想要在这种地方找人,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真正令钱余过来的原因,却并非只是这里方便逃避追捕。
而是因为,宋州尚鬼。
自古以来,宋州一地就有着崇尚鬼神的风俗——当然,这是相对好听一点的说法,若是说的难听一点,那就是迷信。虽然作为大陈的一部分,宋州这里也曾传播过一阵圣贤之道,可这些宋州本地人却完全不在乎这些书本上写的导人向善的东西。
比起那些繁琐的文字,宋州人更相信自己能亲眼看到的东西,比如那些震撼人心的祭典,比如那些诡秘的教派仪式……甚至直到现在,宋州都有着将人投入河中来祭祀河神,祈祷风调雨顺的传统。
他们宁可将人丢进河里,都不愿意听读书人的话来兴修水利。
曾经在丞相府工作的钱余,面对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办法,当时还是丞相府幕僚的他遇到类似的情况,也只能选择安抚,以一些当地人能够接受的方式,来委婉的让他们愿意相信读书人也是有用的——即便这些愚蠢的宋州人最后感谢的仍旧是河里的龙王爷,而不是他们这些为了绘制水文图纸而绞尽脑汁的读书人,但至少工作能够交接,也就算了。
可是对于现在的钱余来说……这些昔日在工作上的痛苦,眼下反而成为了他的助力。
的确,宋州人在迷信方面堪称愚蠢,愚蠢到昔日作为南陈官吏的他都无法接受,可眼下他都已经不是南陈官员了,甚至站到了南陈的对立面——那么这昔日的坏事,自然也就成为了好事,甚至可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正是因为足够迷信,所以可以方便的欺骗,正是因为排斥外人,所以才更方便聚拢力量……或许曾经的他想要这些宋州人兴修水利,建设乡土,这些宋州人会觉得他们这些外来的读书人都是骗子,都是要被打出去的外人。
可如今的话,操着一口流利宋州话的他,若是以鬼神的名义,带着这些宋州本地人,去抢掠那些外州人,又有谁会不跟从他呢?
“对!就是这样!都给老子上!”
十余天之后,已然一身劲装的钱余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拐杖,一边指挥着手下的强盗瓦解着面前那支商队的最后抵抗。
是了,仅仅只用了半个月不到,老迈的钱余就已经混成了宋州本地最大山贼团伙的二当家,或许这对于旁人来说是绝不可能的事情,但对于本就是幕僚出身的钱余来说,却是比喝汤都还要简单。
并且这对于钱余来说也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接下来的话,他会在两个月之内不断练兵,同时靠着麾下的这些强盗们一统整个宋州——尤其在本地统兵都督已经缺失的情况下,谁掌握了本地的武力,谁就是这宋州一地的无冕之王。
“既然你们都想让老夫死,那老夫就活给伱们看看。”
这一刻,钱余前所未有的意气风发。
谁说老了就不能争霸天下!他就能!靠着那份对于人心的把控,他一定能做到这份稀世的壮举!
“杀!”
挥舞着拐杖的钱余此刻是如此的豪迈,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指挥千军万马的身影。
直到另一支车队,出现在远处的大路之上。
“还有人来?抢了他们!”
意气风发的钱余一挥拐杖。
“嗯?要抢我们?”
五丈长的火刃登时划破长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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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243.第241章 路过
第241章 路过
半刻钟后,战斗以一边倒的方式迅速告终。
虽然钱余所在的山贼团体,在宋州已经算是最为强横的了,由于宋州本地眼下没有官军在明面上压制,这使得这支强盗队伍的实力迅速膨胀起来——而在吸收了原本隶属于宋州的部分官军之后,这些完成了换装的强盗甚至已经足以和南陈正规军掰掰手腕。
但这对于真正的强者来说仍旧没什么用处,尤其是那些顶尖的,已经强得不像人的。
“所以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做这种事情呢?”
一片烤肉的焦香之中,扛着大刀的杜乘锋打量着剩下的那些强盗,眉头紧皱。
“你们难道不知道我在车上睡午觉吗?你们不知道打扰人睡觉是多么恶毒的事情吗?”
“……啊?”
这些被困扎结实的强盗们人都傻了,要知道他们都已经做好被大道理训斥一番的准备了,结果他们之所以全军覆没的原因,居然是打扰了别人睡午觉?
这也让他们原本准备好的辩驳之语全都被憋进了肚子里,若是对方说他们不该当强盗,他们或许还能说点世道不好,又或者身世不行,可打扰人睡午觉这个……他们又怎么可能知道那一队流民里居然还有这种高手?
很显然,比起劝人向善来说,这种理由更加狗屁倒灶,但此刻却没有任何一个强盗敢于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毕竟眼前这个扛着大刀的男人刚刚只用一刀就杀了他们一半的弟兄。
或许是因为被打扰了睡眠的缘故,这个自称杜乘锋的男人眼下火气有点大。
谁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当出头鸟,那可是要命的事情。
除了他们那英勇的二当家,钱余钱老头。
“伱杀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