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剑堕日!”
古朴的长剑再一次飞了起来,随后落在了地上,和刚才一样,悄无声息地落地,而那些堆在一旁的怪物残躯,却被切得更为细碎了。
而山炳和姜文远,也再一次被震撼了。
如果说刚才他们只是看了个大概,那么在第二次看到这一招的时候,他们才品味到更多刚才没能察觉的地方——毫无疑问,这绝对是他们见过的最高明的招数,甚至说是此世最强的剑招,亦不为过。
那么,学不会,也就能理解了。
毕竟这玩意真的很强,众所周知,不管是强悍的招式,还是强悍的兵刃,这些都是强者才能拥有的,这些玩意普通人不可能学得会,也不可能拿得了——当然,如果普通人能够成为强者,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可他们两个像是能成为强者的样子吗?
的确,在那些没有什么武力的平民眼里,又或者在那些刚刚煞气入体的武者眼中,能够被列到百兵谱上的他们,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但身在百兵谱上的他们其实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和那些排名更靠前的人相比,还是差了太远太远。
更别说,面对眼下这种超出评判范围的战斗力了。
跟眼前这位高手相比,他们却也成了没什么武力的普通人。
不过总的来说,这次的请教还是值得的,他们虽然都没能学会这位高人的绝世剑招,但在接连观摩了两次剑法之后,他们也对自己的战术打法有了更多的想法,正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灵感上的启发,也是实实在在的收获。
但是在此之外,他们还有一个最后的,小小疑问。
“那个……皇天阁下。”
迟疑了片刻,山炳还是问出了自己心底的疑惑。
“这招式的名字……一定要喊吗?”
“嗯?”
提剑的高手眉头微皱。
仅仅只是一个皱眉,山炳的后背就开始出汗了,很显然,对于面前这位高手来说,这不算是什么好问题——所以他暂时先退了下来,不敢再继续问下去,生怕这高手就要把自己一剑给宰了。
但在过了一会之后,山炳终于还是憋不住了。
原因无他,那高手直接提剑去切怪物残躯了,古朴长剑起起落落,每一次落下,那高手都要喊上一句“神剑堕日”——是,这剑招确实很厉害,可问题是,出剑之前还非得喊上这么一声……
这是图个什么?
“你们,居然完全不知道吗?”
在山炳硬着头皮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之后,那高手的眉头就皱的更紧了。
“那你们平日里厮杀的时候,就没有什么,招式吗?”
“……招式?”
山炳和姜文远对视了一眼。
应该是,有的吧?
或许那些野路子确实会不讲究招式,但他们两个可不是什么野路子,山炳虽然犯过事蹲过监狱,但也是正经的战兵出身,而捕头出身的姜文远更是经历过专业训练,不管是近身擒拿还是铁尺刀剑,乃至于枪矛棍棒这一类的长兵器也都是练过的。
但练过归练过,他们可不会在厮杀的时候把什么招式名字给喊出来。
不管怎么想,那种打法也都太蠢了点,跟人动手之前还非得来上两句,生怕对面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若是真这么有表演欲望,干脆唱大戏去算了,厮杀这种事,刀剑无眼,电光火石之间,脑袋就落地上了,又怎么可能有人会傻到挥刀之前先报个菜名?
“原来伱们……都是这样想了吗?”
那自称皇天的高手眉头皱的更紧了。
“难怪,难怪你们看不出这一剑的奥妙……”
“嗯?”
这一次,轮到山炳和姜文远皱眉了。
合着这里面,还有别的说法?
“以剑驭气,以人驭意。”
那自称皇天的高手沉思了片刻,还是开口说了起来。
“最基本的精气神,这个你们都知道吧?”
“这个知道。”
山炳和姜文远连连点头。
虽然这个说法到底是什么时候提起来的,距今已不可考,但毫无疑问,这是基本常识——比如说一个人的状态好,就会说这个人很有精气神,就算不是医师和武者,也是知道这个词的。
而对于医师和武者来说,这三个字就要拆开来念了。
精,也就是精力,这是一个颇为宽泛的概念,但大多用来概括躯体本身的状态,说一个人精力旺盛,实际上就是这个人状态极佳,不怎么疲惫,这一点跟躯体是否强健倒是没关系,瘦弱的人也可以精力旺盛,一忙就是一整天,强壮的人也会有疲惫不堪,倒头就睡的时候,这就是所谓的精力不济。
气的话,这个就各有各的解释了,医师那边会将身体中那些阻塞的感觉,用气脉不通来进行形容,而武者这边则是用气来对发力的感觉进行描述,很多读书人会认为气充斥在整片天地之间,而像山炳和姜文远这样的煞气高手,则更多是直接理解为煞气。
至于神……
“神是一切的总和。”
那自称皇天的高手开口解释着。
“神是意志的体现,是一切的统领,以人驭意,意为精,以剑驭气,剑与气合……但是在这一切之后,还要由神来统领一切,这才会是一个完整的整体。”
“也就是说……”
话都说到这里了,山炳和姜文远又怎么可能听不出这位高手在说什么。
很显然,这位高手对于“用神”的理解,就是大声地将招式名字喊出来。
“有了名字,才有了神韵,有了神韵,才是一招完整的招式。”
看到山炳和姜文远有些理解了,那高手才点点头。
“这么说,你们明白了吗?”
“……”
其实还是不明白。
虽然他们能理解,面前这位高手应该是要对他们阐述什么道理,但他们却怎么都没办法接受这一套逻辑——当面对砍还要喊一嗓子,就算最弱的煞气入体也不会脑瘫到这种程度。
是了,这种行为在他们的武艺体系之下,跟脑瘫没区别,非得一边打一边高喊招式名字,那等同于主动放弃出手时机。
这或许就是他们彼此之间最大的差异。
“你们……也罢。”
那高手摇了摇头,随后抬手一招。
已经被烤好的肉片便远远飘了过来。
“先吃点东西吧,都是好肉。”
“……?”
看着面前那些散发着油脂焦香的肉片,山炳和姜文远你看我,我看你,却是谁都不敢动嘴。
只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这分明就是从刚刚那些怪物的身上割下来的。
亏着他们还以为那些怪物被猎杀,是因为有哪些高手想要增进武艺,寻找足够的对手,结果现在看来……合着就只是眼前这个高手出来打猎赚点肉食。
然而问题也就在这里了。
“吃这个……不太好吧?”
姜文远勉强笑了笑。
“毕竟他们都是些怪物……”
“怪物怎么了?吃的就是它们。”
这样说着,那高手却用剑尖挑起一大块厚肉来。
“你看这块心头肉,一般的牛羊身上杀得出来吗?还得是这些个怪物,才能有这么大的心脏……”
“……”
姜文远的脸色愈发微妙了。
是,面前这块心头肉很大,甚至和大块的里脊肉都相差无几了,但他更清楚的是,这颗心脏原本可是没有这么大的——毕竟所有的煞气怪物,可都是那些煞气入体的疯子们变的,而面前这高手却杀怪物来吃,也就是在吃……
“今日受教了,我们兄弟二人还有要事在身,改日再见。”
这样说着,姜文远一拱手,竟直接拉着山炳当场就走。
不走是不行了,再继续看下去,他恐怕要当场吐出来。
人相食的惨剧,身为捕头的他不是没有看到过,甚至在这段伪装流民的日子里,他也看到了一些惨无人道的事情——虽然理论上来说,他应该算是见惯了才对,但有些事情,终究还是生理上的不适。
一旁的山炳倒是也能理解,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不过相比起反应比较大的姜文远,山炳这边倒是还好——毕竟他原本是驻扎在南边的战兵,南边的那些蛮人们干过的事情比这个只重不轻,人骨做法器都是习以为常的,有些土王甚至都直接用掏空的头颅喝酒。
“总之,高手有点怪癖,也算正常……至少他吃的只是怪物,对吧?”
叹息一声,山炳还是拍了拍姜文远的后背。
“别想太多,我们自己去找高手就好。”
“嗯,我没什么事。”
姜文远点点头,他也听明白了山炳话语间的意思,一方面是在让他宽心,另一方面也是在提醒他,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就去记恨一个自己完全惹不起的高手。
毕竟那些怪物原本都是要杀了他们的草原骑兵,为了这样一件事,就去平白无故给自己树立一个完全打不过的敌人,这种事真没什么必要。
“不过我倒是知道你为什么会当捕头了,你这个性子也只适合当捕头。”
看到姜文远没什么事情了,山炳便也笑了出来。
“好了,多大点事,就当今天没遇到那个高手就好……接下来怎么说,去哪找?”
“接下来的话……”
姜文远开始牙疼了。
很显然,偏门的办法行不通了,原本他还以为只要聚集到足够多的怪物,就能等到那位杜太师出来,可谁能想到,这种办法却引来了别的高手——这么看的话,他们好像也没必要再继续伪装成流民了,毕竟大量聚集,并且还没什么战斗力的群体,对于怪物们来说几乎是活动的粮库。
“还是去附近的州城看看吧。”
思考了片刻之后,姜文远终究还是选择了用最正常的办法。
州城,也就是这一片州郡之地的交通枢纽和货物集散地,因为人流来往繁杂,所以同样也是消息最多的地方——虽然这同样是大海捞针的行为,但去人流密集的地方收集情报,总是没什么错的。
“就当公费休假了。”
叹息一声,姜文远终于也和身边这位搭档一样,选择了暂时的摆烂。
也确实该歇一歇了,至少补充一下旅行的物资,毕竟从宋州被撵出来之后,他们就一直都是东奔西跑的状态,眼下食物和水都早就耗尽,那也确实该休息一阵了。
只是他们两个没想到的是,刚刚来到邓州城的时候,守城的士兵们就将他们围了起来。
“好小子!上次居然敢骗我们说是什么江湖侠客!”
为首的兵丁直接举枪逼了过来。
“建康城那边传来消息了,你们两个居然是阉贼的走狗!”
更新送到,今天也是养生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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