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管家当即忍不住面色一变。
他二话不说，急忙转身离开此地，脚步匆匆。其他人见到老爷如此，大小姐如此，还有管家也是突然如此。
一些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同样一声不吭离开这里。
但依旧有一部分人员，各归各位，继续做事情，并不打算轻易离开府内。或是未曾察觉到异样，或是内心忠诚。
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
……
“哒哒哒……！”
马蹄声渐响，驰骋在宽敞平整的濮阳大街上。
看着眼前有些冷冷清清的街道，荆轲心中微微一声轻叹。往日里的濮阳，可不是这个样子，繁华而热闹。
贩夫走卒，商业车队等，可谓是川流不息。
哪像如今这般，战争阴云越来越近，已经没人在大街上随意活动，要么就躲藏在自己家中，要么就想尽办法逃离濮阳。
眼见距离濮阳城的东边城门越来越近。
道路上，也多出来许多拿着武器，身穿皮甲的士卒在巡逻与防守。
“什么人？停车！”
眼见马车靠近，立即有人呼喝出声。
见到堵塞住城门口主干道路的拒马桩，荆轲被迫无奈停止下来。
结果不等他说什么话语，就察觉到身后车厢车帘被一只白皙玉手揭开，伴随着一阵迷人幽香袭来，师妹公孙丽姬已经主动露面。
一袭鲜艳红妆，艳丽无比的她，此刻脸上露出一抹严肃表情。
右手持着卫国大将军虎符，高高举起。
“公孙大将军有令！”
“即刻起，打开城门，谁若想要逃离濮阳，允许自由离去，尔等不得有任何刁难与阻拦。”
“若是你们也想要逃离濮阳，也可以。”
听闻此言，负责驻守在这里的卫国士卒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听着话的意思，连大将军都不看好卫国的未来，强行留在这里，只是白白送命，倒不如趁着现在提前离去。
为首之人面色严肃，目光死死凝视向公孙丽姬手中的大将军虎符。
确认这是真的，并非假冒之物。
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恐慌害怕。短暂沉默片刻，只见此人缓缓抬起右手，涩声下达命令。
“打开……副城门！”
早就想离开濮阳的那些士卒，听到命令，心中又惊又喜，快步来到主城门侧面甬道的副城门附近。
挪移拒马桩，将紧紧关闭的副城门缓缓开启。
见状，公孙丽姬重新回到马车内部，将手中卫国大将军虎符塞进祖父的衣服内兜里面。
“哒哒哒……！”
清脆马蹄声再度响起，马车车轮滚滚向前而行。
在众人的复杂眼神注视下，很快就进入到副城门的甬道内部，通过城门口，向远方的泥土道路上奔行而去。
随后，众人回过神来，齐齐扭头凝视向刚才下令的副将。
眼神中不自觉带着一些期待与渴望。
见此一幕，守城副将沉默不语，扭头凝视着身侧的濮阳主干道路。
只见两侧的各类建筑物，早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鲜活与喧嚣，显得很是萧瑟，犹如即将死去。
举目眺望，可见远处另一侧的其它副城门那里，有不少人在拥挤。
试图离开濮阳这座变得危险的城池。
瞬间，守城副将像是老了几岁，原本站的挺拔的脊背，都不自觉微微弯曲了一些，他感觉到一阵难言的心神疲惫。
沉默许久，他终究抬起右手。
无声向后挥了挥。
……
……
“哒哒哒……！”
马蹄声连绵不断，响彻在车厢之外。
城外的泥土道路，经受雨水冲刷，显得并不怎么平坦，让马车行驶在其上略显颠簸摇晃。
如此，仅仅前行不过数里路程。
被公孙丽姬打晕过去的公孙羽，就从昏迷中幽幽苏醒过来。
“嘶，头好痛！”公孙羽喃呢出声，鼻尖嗅到一股熟悉的少女幽香，他本能睁开双眼，扭头看向身侧的公孙丽姬，不解问道：“我们这是在哪里？要去什么地方？”
“濮阳城外，逃离卫国。”公孙丽姬只是简单回应一句，便不做任何言语，依旧保持安静。
“濮阳，卫国？！”公孙羽陡然彻底恢复清醒，急忙大喝出声：“停车，快给我停车！”
听到师父的熟悉声音。
正在驾驶马车的荆轲急忙拉动马缰绳，让奔行的骏马放缓速度停止下来，然后伸手拨开车帘，向车厢内部望去。
见到师父苏醒过来，荆轲脸上不自觉流露出一抹惊喜笑容。
“师父，你醒啦！”
“嗯！”公孙羽大步从车厢内部走出来，站在荆轲身边，快速环视周围一圈，心中顿时微微一滞：“已经不在濮阳城内部了！”
只是短暂思考，公孙羽就想明白其中的道道。
猜测到这应该就是自己孙女搞的鬼。
他先是看了一眼荆轲，然后回头凝视向坐在车厢内部的公孙丽姬，眼神显得很是复杂难明。
最终无奈长叹一声。
“既然已经离开了濮阳，那你们两个就走吧，走的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了。”
“师父，那你呢？”荆轲急声问道。
“我，是卫国的大将军。”公孙羽一脸肃穆与认真：“大王有令，死守濮阳，绝不后退。”
第99章 差异
一边是自己的亲传弟子。
而另一边，是自己仅剩下的唯一亲人。
公孙羽心中非常不舍得与他们两个分开，就此生死两隔，可在他的内心中，终究还是君王与卫国的份量更重。
短暂凝视孙女片刻，像是要将她的身影烙印在自己内心深处。
直到公孙丽姬从车厢内部走出来。
公孙羽这才收回目光，转而看向自己如今唯一的弟子荆轲，面色严肃道：“以后，师父不在，丽姬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口中说着话语，他伸手同时牵住公孙丽姬和荆轲的手。
正准备将两只不同的手放在一起。
就在这时，公孙羽突然听到公孙丽姬开口说话了。
“祖父，那你可知，你所效忠的卫王，早在给你下达提升为大将军命令，并让你死守濮阳的时候。”
“他自己，又在做什么？”
听闻此言，公孙羽手中动作下意识一顿。
扭头凝视向自己的亲孙女。
“他舍弃了自己的夫人，抛弃了自己的儿女，甚至抛弃了整个卫国。”公孙丽姬凝视着近在迟尺的公孙羽，语气平静说道：“卫王，早已经秘密逃出了濮阳，抛弃卫国的一切逃命离去。”
“却下令让你死守濮阳，假装自己还在濮阳城王宫内部坐镇。”
“为了这种卫王，你死守濮阳，值得吗？”
“丽姬，你……你在说什么？”公孙羽情绪变得微微有些激动，不敢置信反问道：“你说大王他，他已经彻底抛弃卫国的一切……独自逃走了？！”
“这个消息你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
“我从什么地方得到，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祖父你自己的选择。”公孙丽姬望着公孙羽，道：“若是死守濮阳，你必死无疑。”
“若是就此离去，你会好好活着。”
听到这些话语，荆轲忍不住伸手抓住师父的手臂。
唯恐他主动回去送死。
“师父，我们既然已经出来了，那就不要再回去了。”
“既然卫王不仁，我们又如何……。”
“孽徒，住嘴！”公孙羽板起面孔，神情尽显严肃与认真：“我公孙羽生是卫国的人，死是卫国的鬼。”
“大王如何，我这个做臣子的管不到。”
“大王既然命我死守濮阳，那我自当对得起大王的信任。”
“我死守濮阳，可不仅仅是为了大王，更多的目的，是为了守护濮阳城内部那些手无寸铁的卫国平民。”
“这是我身为卫国大将军的职责所在。”
闻言，荆轲心中已经明白师父的选择，死死抓住胳膊的手掌，不自觉松懈了几分。
眼中闪过一抹悲伤与难受。
公孙丽姬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凝视着公孙羽，表面上看不出多少明显情绪变化。
平静对视片刻，公孙羽终究还是狠心转过身。
不再看向公孙丽姬与荆轲两人。
“你们两个，保重！”
“以后要好好活着，互相扶持，在这乱世当中活下去。”
“我走了！”
说完此话，公孙羽大步向濮阳城所在的方向奔跑过去。
将马车留给了自己的孙女与徒弟。
“师父！”荆轲伸了伸手，却无力将师父唤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