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王害风受伤不轻,其匪帮才会被完颜银树兵马死死咬住,最终被围困在这周祖陵山上。
可是现在,王害风居然又变得活蹦乱跳,除了面有倦色,竟看不出丝毫重伤未愈的迹象,甚至还打飞了完颜银树……
在这一刻,完颜铜树不禁想起了关于王害风的一些传说。
据说,此贼从道经之中,得到了一门神奇内功。此内功,不仅令他武功狂飙突进,还令他可以不惧伤势,受再重的伤也能飞快痊愈。
完颜铜树原本并不信这传说。
人又不是神仙,受伤就得养,哪有不怕受伤的人?
武功再高,一旦遭了重创,尤其受了沉重内伤,一样要花费极长的时间慢慢养伤。
若运气不好,损了经脉,伤了元气,武功都会退步,甚至功力尽失都不罕见。
王害风凭什么能违背这常理?
然而此刻,眼前所见,却令完颜铜树不得不信那传说。
王害风确实只用区区半月,便养好了那正常来说,至少也要躺上小半年才能痊愈的重伤。
并且武功似乎没有丝毫退步,大哥仍如上次围杀时一般,单对单仍不是他的对手!
完颜铜树情知不妙,可回头一瞧,就见欧阳锋、黄药师、林朝英已缓缓围了过来,与那王害风默契合围,分守四方,将他与大哥的退路彻底封堵。
这时,黄药师已经远远地与王害风打起了招呼:
“王兄,这位乃是威震西域的西极龙王欧阳锋,这一位是林姑娘。欧阳兄与林姑娘不仅助黄某顺利完成计划,还斩了完颜铁树与那飞鹰孙彤,重创黄河龙王越西鸿。金营大乱至此,多赖欧阳兄与林姑娘援手。”
王害风闻言,冲着欧阳锋、林朝英拱手说道:
“多谢二位仗义援手,王某感激不尽。”
欧阳锋略显好奇地打量一眼这位在其它世界线,于华山论剑之时,在拳脚、内功、兵刃等所有项目上,都令其他四绝心服口服的“中神通”,再瞧瞧林朝英、黄药师,忽然觉着眼下这阵容,未免有些过于豪华。
得亏洪七在兴庆府外就与他与林朝英分别,要不然再加一个洪七,那这阵容简直突破天际。
而即便没有洪七,完颜三兄弟能败亡在眼下这种豪华阵容之下,也足以含笑九泉了。
心里转动着这微妙念头,他对着王害风微一颔首,说道:
“举手之劳,不值一提。”
林朝英也还了一礼,说道:
“久闻王头领大名,今日联手抗金,不胜荣幸。”
黄药师笑道:
“金营虽破,但还有两员金将未斩。客套话先别说了,速战速决,斩此二贼。”
王害风缓缓颔首,“好。”
话音一落,那高壮魁梧的完颜银树沉声说道:
“尔等莫不是要以多欺少?”
刚刚才被完颜铁树等人以大欺小、以多欺少围攻了一通的黄药师哈地一笑,正待讥讽两句,欧阳锋忽然说道:
“此人便是金营主将完颜银树?也是金营之中,武功最高之人?”
王害风道:“不错。”
欧阳锋道:“既如此,不妨把他交给我。王头领且去指挥义军,扩大战果。黄兄弟亦去助战。至于那完颜废铜,交给林姑娘就是。”
他这安排明显更合理,有王害风带队作战,黄药师助战,不仅能将战果最大化,亦可令义军伤亡减少许多。
只是……
王害风以征询的眼神看向黄药师,不确定欧阳锋、林朝英的武功,是否能敌得过完颜兄弟。
黄药师笑道:
“欧阳兄、林姑娘武功皆在我之上,胜此二人不难。”
黄药师一手策划了今夜袭营之战,各种纵火机关亦是由他亲手制作并布置,大胜之下,王害风很信任黄药师的判断,对着欧阳锋、林朝英拱手道:
“如此,王某多谢二位了!”
说罢,果是毫不恋战,离开中军大帐,前去带领义军。
黄药师对欧阳锋、林朝英颔首一笑,也随王害风离开。
中军大帐处,只剩下欧阳锋、林朝英与完颜兄弟对峙。
“高昌白驼公,西极龙王,欧阳锋?”完颜银树凝视欧阳锋,沉声说道。
欧阳锋淡淡道:“是我。”
“果然英雄出少年!”
完颜银树赞叹一句,忽道:
“只是欧阳少侠的选择,未免太不明智。我大金如今圣天子在上,国势蒸蒸日上,王害风祸乱十余年,不仅屡战屡败,麾下乱民越战越少,还民心尽失。今日就算侥幸击败了本将,来日也必将被更强的大将剿灭。欧阳少侠选择站在王害风一边,何其不智?”
“哦?”欧阳锋眉头一扬,“伱想说降我?”
“非也。”
完颜银树道:
“本将只是在对欧阳少侠阐明形势。欧阳少侠如此年少,便可威震西域,灭军夺国,武功、心智都是上上之选,当能明白本将所言,句句属实。既如此,又何必行徒劳无功之事?”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
“只要欧阳少侠愿与本将相安无事,本将可以承诺,先前恩怨,一笔勾销。且今日之后,本将会上书天子,恳请天子降下旨意,与高昌约为盟国。西辽若再欺压高昌,我大金必不会坐视。”
欧阳锋面无表情,淡淡说道:
“说完了吗?”
他把刀鞘往地上一插,又将长刀归入鞘中,向着同样赤手空拳的完颜银树行去,说道:
“听说你是这营中武功最强之人,希望不要令我失望。”
完颜银树没料到他竟如此冥顽,竟是对他那番说辞置若罔闻,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
但形势不由人,他还是保持着一位将领的基本素养,强抑怒火,沉声说道:
“阁下还年轻,一时冲动可以理解。但阁下不是普通江湖人,阁下还是高昌国公,做事之前,难道不想想高昌国与阁下的家人么?”
欧阳锋冷冷道:
“废话真多。”
话音一落,他一脚踏出,地面轰地一震,好似一头发狂的大象,向着完颜银树狂冲过去,同时左手画弧,右手直击,一招“亢龙有悔”,掀起层层气浪,悍然轰向完颜银树。
完颜银树不意他说动手就动手,顿时再也抑不住怒火,勃然怒喝:
“竖子欺本将无勇否?”
沉腰扎马,一拳直击,沙钵大的拳头排开空气,风声雷动,迎着欧阳锋手掌狂轰过去。
就在欧阳锋动手之时。
林朝英也二话不说,身似轻风,仗剑直取完颜铜树。
完颜铜树亡魂大冒,闪身疾退,退行之中弓开半满,轻箭连珠,疯狂射向林朝英,试图阻止她靠近。
他射术与轻功虽强,但近战功夫稍逊,只与那崆峒双煞差不多。
若有近战好手为他抵挡强敌,那他就是战场上最大的威胁,连王害风都曾被他射中过一箭,普通武功好手在他面前,更是如同箭靶一般,只能被他肆意射杀。
可现在无人配合,只能独自面对林朝英,完颜铜树一身神射,根本没有发挥机会,那连珠快箭不是被林朝英以凌波微步闪开,就是以长剑挑飞,几个呼吸之间,就已被林朝英逼近至七步之内。
完颜铜树再无开弓之机,只能弃掉铁脊长弓,拔出佩刀,与林朝英近战。
甫一交手,他便给林朝英那绵密如网的剑光缠住,像是一只陷入蛛网的小虫,虽竭力挣扎,却也难逃末路……
另一边。
完颜银树奋起全力,一拳轰在欧阳锋手掌上。
他一身至阳至刚的雄浑内力,加一副意外成就的横练之躯,最擅长就是这种硬碰硬的打法。
在他看来,这欧阳锋名气虽大,可毕竟年轻,就算天赋异禀,又能有多深的功力?
年轻人,就该老老实实以轻功身法、兵刃武技对敌,学老前辈拼功力,你有那个实力么?
然而。
当双方拳掌硬撼,爆出一记闷雷似的轰鸣,炸出一道狂飙似的劲风,将两人衣襟吹得猎猎作响,将地面浮尘卷得四面飞扬,完颜银树却是脸色骤变。
他只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掌力汹涌而来,且此掌力之中,赫然还混融了部分他自己那刚猛无俦的拳劲!
轰隆!
掌力震爆,完颜银树连退三步,胸中一口真气都险些被震散。
他满脸震惊看着欧阳锋,这竖子,真是个不满二十的年轻人?
欧阳锋面容平静,身形纹丝不动,只双脚略有沉陷,但他连换气都不用,再次踏前一步,又对着完颜银树一掌轰出。
完颜银树试出欧阳锋掌力,本不想再与他对掌——林朝英就曾说过,敌人不是傻子,与欧阳锋对上一掌之后,察觉他掌力凶猛,定不会再与他硬拼,必会立即改变打法。
但这前提是,对手的轻功,得要高明到可从欧阳锋追袭下逃开,或有帮手围魏救赵,迫使欧阳锋不得不先招架围攻。
然而现在,这两个条件完颜银树一个都没有。
他并不擅长轻功,此时又是单打独斗,无人围攻欧阳锋,给完颜银树创造脱身换打法的机会,因此当欧阳锋再次横掌推来时,完颜银树也只得暴喝一声,硬着头皮出拳硬碰。
轰轰轰……
一连对撼十余招,欧阳锋一步一掌,酣畅淋漓,衣袖飘舞,神采飞扬,完颜银树步步后退,两手发抖,苦不堪言,甚至一口逆血都已涌至喉头。
眼见不妙,完颜银树一口咬破舌尖,以剧痛激起全力,无视欧阳锋当胸轰来的一掌,撮掌为刀,一记手刀狠狠搠向欧阳锋胸膛。
对拼拼不过,想逃逃不开,那就仗横练硬吃掌力,且看你这竖子,敢不敢与我两败俱伤!
嘭!
欧阳锋手掌重重印在完颜银树胸膛,而完颜银树手刀距离欧阳锋心口尚差一寸。
但就在完颜银树被爆发的掌力轰飞的同时,他五指指尖突嗤地一声,绽出三寸长的炽烈刀气,一击刺破欧阳锋衣衫,正中他胸口。
完颜银树吐血抛飞,直抛出两丈开外,方才重重坠地。
落地之后,他又呕了两口血,这才一手撑地,一手按胸,半跪着支起身子,恶狠狠地看向欧阳锋。
见欧阳锋怔在原地,手按心口一动不动,完颜银树以为他已遭重创,又唾出一口血沫,嘿嘿一笑:
“竖子,本将的‘火焰刀’滋味如何?”
话音刚落,一动不动的欧阳锋忽地一弹指,一道无形气流飙射而出,噗地没入地面,将地面斩出一道深深裂痕,裂痕边缘,赫然有着些微烧灼痕迹。
他竟是以金刚不坏体配合移花接玉,几息之间便将那打入他经脉的火焰刀气逼了出来!
至于被刀气轻伤的经脉,以欧阳锋历四次“易筋洗髓”后的经脉强度,这点轻伤根本无足轻重,最多一夜便可恢复如初,甚至此时都不会影响他的战力。
又吐出一口混杂着最后几丝异种真气的浊气,欧阳锋好奇地看向完颜银树:
“火焰刀?”
见他居然若无其事,完颜银树冷笑顿止,骇然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