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东，你是想与我交手？”
罗青觉看向在一方小界称皇称帝的雄伟男子，嗓音冷厉。
此人名为廖东，玄机碑天王榜上的排名还高他一头。
但关键的是，廖东只是散人，不像他出身【三元洞】，所以不足为惧。
“看不惯你对普通人出手罢了。”廖东淡淡道，“堂堂天王，对一帮小辈出手，以扬天王之威，我羞于与你为伍。”
“我看你是想死！”罗青觉寒声道，“真以为到了天王，就能不死？”
在三千阎浮提，天尊不出，天王就是统御一界的强者，可横行诸界，但并不是不会死。
一家统御大小界数十的真圣道场，二三十位天王，还是能拿出来的。
像是天圣湖这等麾下所属世界超过五十的古老道场，这个数目翻倍也不足为奇。
通常而言，天王的数目，取决于各家能占据多少世界，多少资源。
散人天王？
等这廖东统治的世界被他们三元洞拿下，他倒要看看这条丧家之犬没了世界之力的滋养，能熬过多久天王之劫！
这时，一人横插进廖东与罗青觉间，打断了二人的争锋相对。
“两位，虽然各为其主，但我们到这里的目的应该是一致的。”
这位一袭青衫，身姿挺拔，看上去沉静内敛，彬彬有礼，但眼底深处有种疯狂之意。
“戚天……你也来了？”罗青觉目光一凝，对方与他一样，同出一方真圣道场，同一层次地位。
而戚天方才言语间的暗示，让罗青觉收起了杀意，眸光深沉，扫了眼廖东。
此人也投身了五大神系？
他这趟过来，是神通有成，准备在季惊秋尚未踏破天王门槛前与其一较高下。
但除此外，还是顺路为某些人打探下季惊秋当下的实力。
但就戚天之言……
那些人找的不只是他？
“掂量一个季惊秋，请动这么多天王，还真是大费周章。”
笑谈声传来，引得古尘沙眉眼微抬。
走入场间的是一个翩翩美少年，轻笑走来，身形略显单薄。
古尘沙平淡道：“没想到，顾兄还敢出现。”
名为顾首的美少年顿时皮笑肉不笑。
他曾与古尘沙有过一次交手，最终结果不为外人所知。
但就眼下的交谈来看，众人自觉都能猜到答案，不由有些忌惮地看向古尘沙。
此人玄机碑上排名不高，但他出手也不多，自然难以被玄机碑采取到数据。
最关键的，是古尘沙走的不仅是开道而行的路子，更是因为所走之路有瑕疵而果断自斩！
天王门槛，岂是任人来去自由？
一次自斩，下一次突破，得到天地大道认可的难度只会直线飙升。
可偏偏，这古尘沙竟在短时间内，就重新破境入天王！
戚天嗓音温和道：“古兄，我们来此就想见一见季道友，还请为我们引荐一下。”
古尘沙平静道：“你们来晚了，季师弟如今并不在东煌天，已经离去。”
“是真的离去了，还是不敢见？”顾首笑容灿烂。
戚天沉吟道：“古兄放心，我可担保，诸位都是有数的人，不会乱来。”
罗青觉忽然开口道：
“他季惊秋不是说不准武者在居民区肆意出手，伤害普通人，违者皆斩吗？”
“那就逼他出来！我倒要看看，他季惊秋是否还能躲着不见！”
古尘沙看向他的眸光瞬间冷漠，带着杀意。
“你可以试试。”
他一字一顿道。
与此同时。
几道身影悄然走入场中，其中两位站在了古尘沙身后，另外一人则站在了罗青觉等人身后。
后者微微一笑道：“古兄，今日阵仗，你压不住，还是为我们引荐下当事人吧。”
场间，古尘沙这边仅有三人，而对面却是足足六位。
场间气机交锋，虚空中裂开一道道漆黑隙缝，余波涟漪有荡漾向远方的趋势。
古尘沙挥袖，将一切余波收入袖中，依旧平淡道：
“如果你们真想死，不需季师弟出手，我今日将你们一一打杀殆尽。”
罗青觉寒声道：“姓古的，你以为你是谁？那季惊秋突破天王，也不敢说这话！”
古尘沙打量了他一眼，竟是认真道：“季师弟破关天王，杀你这样的，大概只需一刀。”
“你……”
“好了。”戚天语气加重，眼底深处的疯狂之意有弥漫开来的征兆，冷冷道，“三元洞，应该不会想和现在的炎煌联邦为敌。”
罗青觉强压住杀机，眸光冷冽：“我只为季惊秋一人而来！”
戚天回头看向古尘沙，平静道：“古兄，还请指个路，离去了没事，我们可自行去找季道友。”
这时，古尘沙收到了来自姬安权的消息，沉默了片刻，缓缓道：
“季师弟大道有成，来去自由，我也不清楚他去了哪。诸位若不信他已经离去，我可领你们去季师弟这些年的闭关之地看看。”
戚天眸光闪烁，微笑道：“这也可以，我们并无他意，只想看看季道友如今到了什么位置。”
古尘沙深深看了眼这位，这几人中，只有这位有点意思，让他都有些看不透。
“随我来。”
古尘沙回身，在前方带路。
天王彻底升华【无所不至】的特征，再远的地方，也是一念之间。
但众人眼下却是老老实实跟在古尘沙身后。
这是因为东煌天身为飞升台之一，链接着诸界门户，虚空紊乱，稍有不慎，就可能误入虚空裂隙，不知道被传送去哪。
眼见难得一见的诸位天王离去，不远处围观的众人，不知是遗憾还是松了口气。
方才险些以为这帮家伙要不顾规矩，大打出手了。
有人低声道：“那季惊秋难道真的不在东煌天？”
“嘿，只要不是去了三千阎浮提，还在大宇宙内，有【无所不至】特征，还不是一念间就回来了？”
“感觉风向有些不对，六位天王齐聚，来寻季惊秋一人……这是有人要做局？”
“看戏就是了。”
……
途中，面对戚天的打探，古尘沙在姬安权的授意下，透露了部分消息。
“师弟这些年，一直在思考命运、因果一道。”
只是这一句，就让罗青觉等人眉关紧锁。
到了天王领域，称得上一声长生久视，但天王仍有天地灾劫限制，需要渡劫。
尤其是那些没有世界之力滋养、庇护的天王，不仅前进艰难，时刻体会大道磨损，历劫间隔也会不断缩短。
对天王而言，合道一界，也是托庇一界。
因为这个层次的生灵太过强大，能轻易瘦一界而肥自身，搅动无数因果命数，最终被命运长河中的涟漪反噬。
此外，开辟虚幻大道融入天地，本就是逆天之举，也会被无形的大道针对。
简单来说，天王看似可横行一界，诸界无处去不得，可依旧不得大自由。
而要想初步跳脱出去，就必须勘破自身天命，不再于命运长河中随波逐流，时时刻刻受因果命数影响。
而这是天尊的专属。
一旦武者踏入八境，凝聚天尊果位——
天地顺其意，万物随其性，所愿之事皆可为，所恶之事难再现。
此外。
天王身怀【不死不灭】的特征，同境中哪怕相隔数个阶位，居高临下，依旧难以真正杀死。
唯有天尊，可借用命运长河的力量，彻底杀死一尊早早留下了诸多保命手段的天王。
这季惊秋尚未突破天王之关，就敢借因果一道，窥探真命，他想做什么？
“……除此之外，师弟主要的重心，都放在了对幽海的探索上。”
说到这里，饶是古尘沙，亦难免面露复杂。
他这位季师弟不仅天纵奇才，胆量更是比天高。
没人清楚，这二十载光阴，季师弟到底走到了哪一步。
天王？
早已不是季师弟的目标了。
古尘沙缓缓道：“季师弟认为，此界天王之路并不完善，之所以到了天王，还需受世界之力滋养，正是因为境界不完整。”
戚天眼底的疯狂之意被压下，取而代之的是好奇和探寻，停步拱手道：
“季兄敢说出这话，当是有所发现？不知古兄可能相告？”
浩瀚大宇宙，三千阎浮提，五大神系，诸家真圣道场、十方教派，万族文明……
修行体系或许各有其特色，但走到最后，却往往是大道殊途而归。
那些极为特殊的道路，譬如戚天就见识过某些纯科技、机械文明，根本就走不到最后。
这季惊秋再是如何天纵奇才，难道还能为众生【辟路】不成？
古尘沙点头，似乎未有隐瞒之意，让哪怕是罗青觉都不禁竖起了耳朵，想听听那位有何高见。
“是坐忘。”
古尘沙喟叹道，
“季师弟认为，胎息的心灵境界，承载不了天王的虚幻大道，心灵修为落后于‘本我’的提升，就会出现‘迷障’。”
“天王之境，若能心灵坐忘，哪怕不托庇一界，也能无惧灾劫，不受冥冥中的大道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