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衍没有说话，只是看向苏长卿方向，
“看吧，他会告诉你答案的。”
……
此时，演武台上。
方圆千丈已经被夷为平地，除了苏长卿外，再无一人站立。
神相也好，神法也罢。
在苏长卿祭出混沌珠的刹那，他们已经丧失了全部的战斗力。
在凝聚本尊相后，混沌珠对于天地的镇压、范围、威力，皆全部暴涨。
若这些人不是道教子弟，而是真正的敌人。
那刚刚这一击，便不是让他们吐血，而是身亡！
“呼”
此时即便是苏长卿也不禁胸膛起伏，消耗甚大。
上千名拼命的神相天骄，以及诸多神法围剿。
即便以他如今的战力，也需认真对待，拼尽全力。
不过好在，他的努力并未白费。
眼下这些天骄，都已不知不觉间经历了一场蜕变。
“该死，我.还能打！”
清禾挣扎站起，浑身是血。
他眼底爬满血丝，哪怕受伤很重，依旧杀意腾腾。
其余道教天骄也大多如此。
在厮杀过后，他们已然忘却了生死，心中唯有一个念头。
不能让苏长卿，成为副宗主！
“我很奇怪。”
苏长卿恢复身形，看向众人平静的道：
“为何你们对我恶意如此之大？”
清禾不假思索的怒声开口，“因为你是邪魔！是黑暗生灵！”
其余人也纷纷怒喝，看向苏长卿的目光带着排斥和杀意。
“黑暗，便该死吗？”
苏长卿语气如常的道：“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对错，只有心中的成见。”
“分运台我问心无愧，如今交战至此，我也未曾杀害一人。”
“你们就没想过，若我真是邪魔，为何会对你们留情至此？”
清禾等人闻言怒色一滞。
他们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等人虽然模样凄惨，失去了战斗力。
但正如苏长卿所说，他们真的一人未死！
“你们既然认为，对便对，错就是错。”
“那让我看看，当灾劫落到你等身上，你们是否真的可以坚守心中底线。”
看到沉默的众人，苏长卿摇头笑了笑。
他抬脚自地面轻轻一踏，无尽阵纹自苏长卿身下蔓延开来。
不过短短瞬间，一座极为真实的幻阵笼罩在场所有人。
观战的大能见状无不神色微变。
一念成阵！
谁都没想到，苏长卿的阵道造诣，居然也强到如此程度。
而此时，基本丧失战斗力的诸多天骄，轻易被幻阵笼罩。
他们所在的天地景色大变。
每个人所看到的景象完全不同，但相同的是，他们所处的地方，都是自己心底最温馨角落。
而那些陪在他们身边的人，都是此生最为亲近的亲人。
这些天骄环顾四周，虽然知道身边的人是幻像，但还是忍不住面露柔和。
“娘啊，我都不记得多久未曾见你了。”
“哈哈老师，你瞧，我现在都神相境喽。”
“红儿，再等我一段时间，我会去娶你的”
丧失战力的众人，很快沉浸在了幻境之中。
他们脸上都带着开心的笑容，和看到亲人的喜悦。
可还不等众人高兴太久。
一些出自名门正派的修士，找到了他们。
那些人为寻宝而来，一言不合展开了厮杀。
亲朋被害，老师被杀，爱人喋血
本身处天堂的众人，一瞬沉沦地狱。
所有人都疯狂了，他们红着眼睛，嘶吼着冲向了那些所谓正义修士。
但那些人太多了，以他们的实力完全不是对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亲人被杀。
无人懂得那种无力、绝望和愤怒。
可倏然，一位周身黑暗滔天，恶意弥漫的邪魔到来。
他轻易斩杀了那些修士，救下了那些即将身死的亲朋
这简短的幻境直到这里，倏然崩碎。
在场所有天骄，本猩红疯狂的眼神，渐渐恢复清明。
没有人说话，只是失神的坐在原地，回忆刚刚的一幕幕。
“别紧张，只是一场幻境而已。”
苏长卿平静的声音响起，
“你们认为，对便是对，错就是错。”
“但不知，若幻境的一幕真的出现，你们又会如何？”
在场天骄闻言眼中皆露出迷茫。
他们所谓的正义，让他们家破人亡。
他们眼中的黑暗，却拯救了那绝望的一切。
黑暗是对是错？
他们能说黑暗是坏人吗？能说那些正义修士是好人？
所有人都沉默无言。
虽然只是一场简单的幻境，但和苏长卿与他们的经历，却是那样相似。
苏长卿是黑暗，可他却拯救了大陆道台。
他们是正义，可却把刀锋指向了的苏长卿。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当换位思考，当他们自身处在被害人的方向。
好像这世界所规定的对错.并不重要。
“世人的看法并不重要，所谓对错，也不过立场不同。”
苏长卿看向下方众人，开口道：
“对错也好，黑白也罢，重要的，是无愧于心。”
天地间鸦雀无声。
哪怕是暗中的那些强者，都面露沉思，眼中闪过明悟。
苏长卿来的时间不长，却给他们上了极为重要的两课。
第一课，让众人知道何为血性。
第二课，如何真的去分辨对错。
这两件事看似不难，但道教内部，哪怕是玄衍出手都无法改变。
只有苏长卿这把特殊的刀，才能真的斩下道教的隐患。
无人见到。
此时山崖之上的玄衍，神色郑重的向着苏长卿方向，执礼一拜。
苏长卿身旁不远的玄清子，更是直接躬身行大礼。
只有他们才明白，苏长卿今日之恩，对道教的未来改变，有多重要！
“让他们多想想吧，长卿随我来。”
玄清子含笑开口，带着苏长卿走向玄清宗深处。
可正待即将离开此地时。
面色苍白，大伤未愈的灵虚子闻讯赶到。
当看到即将离开的苏长卿，以及沉默无言的诸多弟子，他不由神色一楞。
“想明白没？”
看到灵虚子，苏长卿笑问道。
灵虚子闻言神色一肃，没有任何言语，只是一躬到底，大礼相拜。
“哈哈哈，走了。”
苏长卿见状只是大笑一声，和灵虚子擦肩而过。
他不需要谁的感激。
正如当初他在分运台上的明悟，凡是，无愧于心便好。
灵虚子看着苏长卿离去的背影，神色有感激，有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