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皮尔强行让自己集中精神，权衡了李灼光的条件，略微思索后，确认这个条件是自己这边占了便宜，顿时他的表情就更加复杂了，心不在焉的答应了李灼光的要求。
既然已经谈妥条件，李灼光他们就离开了城主府。
在回旅店的路上，李灼光想起了老皮尔在宴席上的怪异表现，向着艾莉亚娜问道：“那老皮尔的脸色不太对，是不是我们将他打击得太狠了？”
“也许吧，但是他的年纪在人类中已经不算小了，而且又当了这么久的城主，应该没那么容易被打击到。”艾莉亚娜想了想，又接着说道：“对了，你刚才给维吉妮水果，也就是皮尔的小女儿，不应该给两个的。”
“呃，不好意思，在我家那边，送东西一般给双数，所以我就下意识的给了两个。你们这边给两个水果，有什么说法吗？”
“一般赠与任意一对水果给异性，通常有求婚的意思，而且是规格最高的那种求婚，如果是大贵族，会送更多的成对水果。
普通平民求婚，一般就两截肉干就行了。”随后，艾莉亚娜又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不过那个小姑娘还很小，换算成精灵族的年龄也就一百来岁的样子，他们应该会理解成是长辈赠与的礼物才对。”
······
此时海潮城城主府
维吉妮捧着两枚秋月梨，开心地迈着小短腿儿，吧嗒吧嗒地绕着城主府跑了两圈，接着才跑向了女眷的卧房。来到房门前，她扭身用小屁股顶开房门，然后闪身进入房内。
向着正在歇息的两位姐姐，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秋月梨：“大姐二姐，我要嫁人啦！我的未婚夫皮肤好白！还有好多的水果！”
跟着撵过来的老皮尔站在门口，听见里面传来的惊呼声，数次张嘴，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
李灼光听闻艾莉亚娜的科普，眉毛拧成了一团，他可没有艾莉亚娜这么乐观，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诶，等等，当时第一次见面，自己送艾莉亚娜的水果是单数还是双数？当时对方好像没有特别的表现，那应该是单数没错了。
“一颗苹果。”
“啊？”
“我说你不用再回忆了，你第一次遇见我时，给了我一颗苹果。”
“你咋知道我在回忆？”
“啊哈哈哈，你应该看看你刚才的表情。我小时候养过一只岩鼠，每次我将它储藏起来的食物偷偷拿走一部分时，它清点食物时的表情，就和你现在一模一样。”
李灼光闻言将自己的表情矫正回了死鱼脸。
回到了旅馆，艾莉亚娜四仰八叉的躺在了毯子上，两手搓揉着肚子：“唉，失算了，吃得太饱了。”
熊发财掏出玻璃杯，扔进去四五枚帮助消化的小酸果，注入开水后递给艾莉亚娜：“你在赴宴前就不该吃那么多水果的。”
艾莉亚娜坐了起来，接过水杯，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问向众人：“我们离开前，你们将没吃完的食物打包没？”
李灼光惊奇道：“如果是自己人出去吃饭，打包还比较正常。但是这种会谈，我怎么可能打包。我知道你爱惜食物，但是有些食物是不能省的。”
艾莉亚娜喝了一口酸果茶，解释道：“如果在进行宴会时，有一方携带了过量的食物，在宴会后还剩下了许多，并且那一方没有将剩余的食物打包走。
这种行为被称为‘夸富’，字面上理解是夸耀自己财富的意思。更进一步的引申，则是展露自己的实力，并对对方进行招揽。
如果对方同意招揽，便会将对方留下的食物吃完，意思是‘我吃了你赏赐的东西，便是你的人了’。如果对方不同意，会将食物打包好，隔日一早送回来。”
······
此时海潮城城主府
老皮尔坐在自己的书房内，小心地在书架上查找着祖先留下来的古籍：“《帝国简史》、《风暴中的精灵》、《宫廷礼仪》、《元气满满的野蛮人女仆》……《风俗百科》，哈，找到了，《风俗百科》。”
老皮尔将那本沾满灰尘的古籍从书架上取出，放至桌前开始细细翻找。
当李灼光走后，老皮尔面对着一桌子的剩菜时，他的心情是复杂的。虽然海潮城只是一个中等规模的城池，军备实力也是普普通通，但是海潮城拥有一条远近闻名的商业街。
就连那些眼高于顶的水商，也愿意在商业街上开设一间水商店。附近的富商和贵族，无论是祭祀还是宴请，只要是需要水，那么都会来到海潮城采购。
虽然老皮尔无法对水商店征收商业税，甚至还免去了对方的房租。但是一间水商店为一座城池带来的客源与财富，是十分可观的。
老皮尔不只一次遇到过招揽，甚至不乏大贵族的招揽，但他从来都是不为所动。毕竟海潮城是他们斯蒂文家族在灾变来临之前就一砖一瓦修建起来的，怎么可能随意归入其他势力。
但是，这次不一样……
老皮尔看了看摆放在书桌上的那瓶纯净的液体，还剩下瓶底的少许。这是名为威廉的贵族带来的，老皮尔一开始还以为是纯净水。
在李灼光走后，他就想稍微喝上那么点儿。虽然拒绝对方的“夸富”是要将东西原样奉还的，但是老皮尔实在是太久没有见过如此洁净的水了，有些忍不住。
不过当他打开盖子后，还没有将水喝到嘴里，那刺鼻的气味便让他明白，这绝对不是纯净水。如此刺鼻的味道，比之污水还要糟糕。因为味道过于刺鼻，老皮尔简直无法接受，就将它放回了原位。
但是瓶内的液体在肉眼看来确实十分的纯净，再加上他们那群人带来的食物之丰盛，根本就不可能携带一瓶污水来赴宴，这让老皮尔困惑不解。
忽然，一丝幼时的记忆划过老皮尔的脑海，那是他父亲还在时，将孩提时的他放在膝盖上，拿着古籍给他讲述灾变之前的世界。
一个离谱的猜想浮现在老皮尔的心里，于是他立即回到会客厅，拿起那瓶液体便快步走入了书房内，开始翻阅起了古籍。
“找到了！”将手中的《风俗百科》翻至一半时，终于找到了他记忆深处的那段记载。照着书中的记载，老皮尔拿出一个小杯，小心翼翼地将那瓶液体倒了一些出来。
将杯子放在唇边，强忍着那刺鼻的气味，伸出舌头舔了舔，老皮尔的脸顿时皱得和菊花一样。又看了看书上的记载：“也不好喝啊？”
老皮尔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桌上的油灯，取走灯罩，慢慢靠近杯子。顿时，杯子里的液体燃了起来，幽蓝色的火焰在液体表面浮动。
看到与古籍中所记载的如出一辙的特征，老皮尔瞪大了眼睛：“真的是蒸馏酒？！天啊！这得要多少食物？！多少水？！”
399.第399章 过度理解
399.
这一刻，老皮尔心中的疑惑全解开了。对方的这场“夸富”重中之重，便在这瓶蒸馏酒上。即便是在灾变之前，物资还丰富的时候，蒸馏酒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喝到的。
因为蒸馏酒需要耗费大量的酒水才能制作，而那些酒水，则是需要大量的作物才能酿制。灾变之后，再也没有任何势力能够拿出一瓶蒸馏酒，即便是那些每日用纯净水擦拭身子的大贵族。
就算是最豪奢的大贵族，也只会少量酿制果酒而已，渐渐的，蒸馏酒就成了传说，其制作工艺也已经失传。如果不是老皮尔的父亲喜欢给他讲故事，估计老皮尔也只会将之当作污水而已。
老皮尔全明白了，这一次对方的“夸富”原来是有这层含义啊。如果自己没有认出蒸馏酒，无论是臣服与否，大概都不会入对方的眼，即便加入，估计也只是作为势力的外围成员。
而当自己认出了蒸馏酒，便会知道对方通过这瓶酒所折射出来的实力，也证明了自己斯蒂文家族的底蕴。只要自己还没有疯，便一定会同意对方的招揽。而只有这样，才会真的进入对方的核心范围。
这既是一次“夸富”，也是一次考验。
这么说来，之前名为李灼光的年轻大贵族的行为，就变得合理了。一开始自己还以为对方是富裕到了能够以水果做礼物的地步了，或者干脆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现在看来，对方的重点根本就不是维吉妮，而是自己，是海潮城啊。给维吉妮水果，也只是恰好是维吉妮出现在了那里，如果自己没有通过考验，只怕那两枚水果，真就是长辈给予晚辈的礼物。
如果自己认出来了，那便是对方要用这种联姻的方式来安自己的心。大贵族的心思，果然很深沉啊。只是维吉妮实在太小了，我得找机会暗示一下，我还有两个年龄稍大的女儿。要是他真的喜欢维吉妮，那就看看能不能说服对方晚几年再成婚了。
······
海潮城旅馆内
李灼光看着已经将床铺拿出来，似乎要准备在此过夜的艾莉亚娜：“我们不赶在今天出发吗？”
艾莉亚娜一边铺着床铺，一边说道：“如果没有刚才那一出，我们可以直接离开。但是因为我的疏忽，已经造成了这样的局面，无论老皮尔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我们出于礼貌，都需要等待他的回复，这对于我们的合作很重要。
反正按照常理，他也只会考虑一个晚上，明天一早就会回复，我们就呆上一晚吧。”
李灼光点点头，便从自己的葫芦里掏出了折叠床。其他人也开始布置起了自己的床铺。旅馆的第三层足够大，而且整层都铺设了地毯，众人在来时就用法术将整层楼给清洁了一遍，现在只用找个地方布置自己的床铺就够了。
第三层一般就只有颇有财力的商队才会租住，整个商队几十号人都在这里睡得下。现在只有李灼光他们几人入住，便像是住进了豪华套房一样，相当宽敞。
布置好房间后，破军和熊发财耐不住好奇，便出门去见识海潮城内的风土人情了，顺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不过李灼光认为以当地的物质水平，他们会失望而返。
威廉在知晓本地没有酒馆后，就出去找妓院了。
秦大牛和魏长风留在了旅馆内，魏长风就在第三层原地打坐修炼念气，而秦大牛则是去了旅馆的后院，开始打拳。上一次与将臣的战斗刺激到了他俩，让他俩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在那之后，修炼得愈发刻苦了。
艾莉亚娜表示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在旅馆内待到明天，毕竟海潮城对于她而言，已经熟悉地如同自家后花园一样了，根本就没有什么新鲜感。而且即便已经习惯了这里的气候，艾莉亚娜也不喜欢长时间暴露在阳光底下。
而李灼光呢，则是打开了平板，和黄世仁一起看起了动画片。
到了晚上，众人都回来了。这里的食物实在是一言难尽，所以大家吃的都是自己带来的食物。破军和熊发财虽然没有什么收获，但也没有多么失望。
倒是威廉，却是相当绝望。妓院是找到了，但那些妓女的肤色就不说了，其皮肤的粗糙程度，就如同磨砂纸一般。就算是威廉这样不拘小节的糙汉子，也怕对方将他磨出血，于是作罢。
睡觉前，艾莉亚娜将房间的窗户全都关闭，只余背风面的两扇小窗，还特意拜托熊发财对房间施加了隔音禁制。
“这里城池的墙都会修得很高，一方面是为了阻挡敌对势力，另一方面就是为了阻挡风沙。因为入夜之后，这里的风会变得非常大。
风裹挟着砂砾彻夜吹拂，如果没有特别的设备，根本无法在野外过夜。即便在城内，风沙不会直接吹在城内的建筑物上，但也会不停地击打在城墙上。那声音，全城都能听见。
因为这里地处沙漠的边缘，而且又在一个风口上，所以声音尤其地大。海潮城，便是能听见沙海浪潮的城市。我倒是习惯了这里的声音，但要是不设置隔音禁制的话，你们估计会很难入眠。”
得益于发财哥的禁制，众人晚上入睡时，除了彼此的呼吸外，根本就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李灼光开口问道：“你说那城主会投靠我们吗？”
房间的角落里传来了艾莉亚娜的声音：“应该不会，毕竟之前有许多大贵族招揽过他，但是都无一例外的失败了。”
到了第二日，果然如艾莉亚娜所说的那样，在一大早，老皮尔就登门来访。
但是让众人感到惊讶的是，老皮尔是空手前来的，这便意味着一件事……
老皮尔看向了昨天带来蒸馏酒的威廉，高声说道：“感谢尊贵的……”
威廉一下子就躲到了李灼光的身后，他极其厌恶别人将他视为权贵。
老皮尔愣了愣，看来自己是弄错主次了，他稍微咳嗽了两声掩盖自己的尴尬，便看向李灼光说道：“感谢尊贵的大人赐予的食物，救我于饥渴。自此刻起，我将献出我的血液，滋润您的唇舌，使您永不干渴。”
站在李灼光身后的威廉眉头深深皱起，虽然老皮尔的誓言是缺水之地惯用的一种比喻，但还是引起了他生理上的不适。
眼看着木已成舟，再加上确实需要助力，所以李灼光还是接受了老皮尔的效忠，自此老皮尔则成为了李灼光的扈从。
旅馆门前的行人不少，老皮尔的效忠引起了一阵哗然，但是没人出言评论，毕竟那是大人物的事，他们这些百姓无权置喙。
在完成效忠宣誓后，老皮尔凑到了李灼光的面前，左右看了一下附近没有外人才低声对着李灼光说道：“大人您带来的蒸馏酒十分的美味。”
李灼光点点头，看来这里食物确实很匮乏啊。便顺手掏出两瓶酒，塞到了老皮尔的怀里：“喝完了再找我拿。”
李灼光的行为，又引起了周围人的一阵惊呼，他们只当是李灼光在接受了老皮尔的效忠后，当即送出了两瓶纯净水作为礼物。
而知道自己怀里是什么的老皮尔，则是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我这是抱上了什么样的金大腿啊？
不过老皮尔还是没有忘记此行前来的另一个目的，他接着低声说道：“我其实有三个女儿，维吉妮是最小的一个。”
“人丁兴旺，很好啊。”
“大人昨天送给维吉妮的……”
妈蛋，李灼光就知道他的行为让人误会了，连忙摆了摆手说道：“那两只梨只是我送给晚辈的见面礼而已。”
李灼光的回答让老皮尔呆住了，这是，不联姻了？！
但是随后，他又看了看怀里的两瓶蒸馏酒。一时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进入了对方势力的核心范围，还是没有。
是不是还有什么细节被自己忽视掉了，导致自己没有完全通过对方的考验。到底是遗漏了哪里的细节呢？
神啊！
大贵族的心思可真难猜！
400.第400章 死亡之地
400.
不管结果如何，老皮尔自认为也是抱上了李灼光这条大腿了。别的不说，就说自己怀中的这两瓶蒸馏酒，只要妥善保存，那就算是传家宝了。
必要时拿出去拍卖了，换到的资源能让海潮城的城卫队，扩充到现在的三倍，还能维持不短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