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酒算不上,顶多就是够烈。
魏明没尝过,也不打算尝。
那是给穷苦人提精神的玩意儿,喝起来辣嗓子,他这人天生不爱吃苦。
宁中天一条腿踩高,身子靠着软榻。
笑眯眯的也不说话。
鬼冥教难得消停,曹威也没了动作,清闲时光,当然是躺着最舒服。
眼看魏明和谭虎这两个呆子又要吵起来。
他无奈地拍了拍软榻的扶手。
啪啪啪的响声很快引起了几人的注意。
宁中天见注意力都在自己这边,便道出最近得到的消息:
“听说钦天监换了个新监正,乃是陛下亲定,你们猜猜是何人?”
钦天监!
一听到这三个字,李锐几人顿时来了兴致,谭虎和魏明也没心思吵了。
宁中天故意吊胃口,看到几人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嘴角微微扬起。
无论男女老少,都对吃瓜这种事情毫无抵抗能力。
更不用说是在外人眼中神秘无比的钦天监。
钦天监,乃是遵循前朝旧制,只不过与前朝不同,虞国对钦天监更为重视。
归根结底还是古来帝皇对长生的追求。
前朝也求长生,但更偏重饲妖术,邪神法,而虞国.更爱求仙问道。
钦天监原本的职责只是观测天象,制定历法。
但在历代虞国皇帝的大力支持下,俨然已经成为集监察天下妖兽、隐宗,选拔方士人才的庞然大物,甚至能与礼部分庭抗礼。
更因官员多为方士,带有浓郁的神秘色彩。
以上主业都是钦天监监正的副业。
监正的主业从来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为龙庭之主求得长生。
相传,古时有一帝国,祖皇帝便号令天下方士寻求仙丹,更是让一位大方士领三千童男童女远赴东海,只为求得长生仙丹。
李锐对此不置可否。
要是一颗丹就能长生,那还要修真何用?
但钦天监的强盛是毋庸置疑的。
有时候,皇帝每日接见监正的次数甚至比内阁大学士的次数都要多。
还是那句话。
权力大小不看位置高低,而在于与皇帝的距离。
从这个角度看,监正的权力巨大。
“宁头儿,是谁啊,你就甭卖关子,这是要憋死我!”
魏明第一个忍不住。
宁中天脸上的笑容更多,见已经吊足了胃口,这才给出答案:“问仙楼楼主。”
说完,他还望着李锐。
听到人选,李锐眉头跳动。
暗叹没有抓住机会,早知道就多留姚雪多住一段时日。
心魔十年不除也是很常见的事。
“早就听说问仙楼楼主多次进京面圣,没想到一步到位,直接成了监正!”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问仙楼随着问仙楼楼主入世,也不再是隐宗,楼内长老弟子定会随之显贵,向上的关系可不就出来了。
李锐若有所思。
问仙楼死了个弟子,姜临仙便如此重视,如今回看,分明是早就得了消息。
下属觉得上司小题大做,往往都是因为信息不对等。
换个视角看才能明白其深意。
“嘶,监正!”
魏明、葛洪和谭虎都齐刷刷的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都参与过之前曲成风的案子,所以晓得问仙楼这一隐宗。
若是之前问仙楼只是清贵,现在就是正经的尊贵大宗。
兵部尚书知道吧?
节制天下兵马,正二品大员,他们这些将士眼里神仙一般的人物。
在六部里面常常只能排第三。
前二分别是吏部和礼部。
钦天监监正的地位就与礼部尚书平齐,甚至在与皇帝的关系上还要更近。
用李锐前世的话说就是:
起飞辣!
宁中天得意一笑:“我也是听姜大人说起,此事尚未昭告天下,你们可别给我传出去。”
“放心,宁头儿。”
魏明几个人嘴巴都要咧到耳根。
这种提前世人知晓秘辛的感觉实在是刺激。
一帮人暗暗得意。
李锐则是若有所思的望了望拴在他手腕上的寻仙石。
“仙缘.”
问仙楼能被皇帝看重,肯定是有真本事。
他手中这枚寻仙石说不定还真的会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长街两侧鳞次栉比,数不尽的亭台楼阁遮住浮云,掩住地平线。
中央,一抹如何也躲避不开金黄。
这是独属于帝都的繁华,楼阁连云,遍地黄金。
京城里的人都自称“京爷”。
哪个京城人没见过三品官,对外州人自称一声爷,还真就不过分。
繁华的街道上。
一辆马车缓缓行驶,行人见了都纷纷避让。
打眼一看,马车两边的护卫竟然是禁军。
虞国只有一支禁军。
禁军的作用也只有一项,那就是拱卫皇城,保卫朱氏皇族。
每每有禁军出现,那就代表着有皇族出现。
穿过壮阔恢弘的神龙大街。
马车没有丝毫阻拦的缓缓驶入那座世间权力至高处的皇城。
但车中之人却并非皇族。
辇内。
一个老道士正在闭目养神,姚雪和曲成风坐在老道士两边。
“皇城真的好大。”
姚雪掀起马车的帘子,似小偷一般窥伺着从前她踮起脚尖都看不到的景色。
曲成风呵呵一笑:“师姐,其实皇城并不算大,听说当年的仙庭才叫真的大。”
“师弟,这话可不能乱说。”
姚雪连忙打住。
妄议贬低皇城,要是被人听见了,可是大罪。
曲成风没心没肺的笑着,丝毫不以为意。
姚雪轻叹一声。
她这师弟经过了生死劫难,好不容易逃回来,结果浮躁的性子还是一点没变。
愁煞个人。
没由来的,她脑海里出现一道身影。
“李锐。”
相比曲成风,李锐就是另外一个极端,做事沉稳,仿佛世间事都无法让他心境掀起波澜。
这时,张老道也缓缓睁开眼睛,抚须长笑:
“无妨,你们小师叔与皇上是故友,只要别做出谋反叛逆之事,还是能保得住你们的。”
姚雪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
还是第一次听师父这般大口气。
以前跟随师父行走江湖的时候,师父可总是告诉他们万事能忍就忍,莫要与人发生冲突。
现在来了天下水最深的京城,反倒转了性子。
张老道看出自家弟子的疑惑:
“你们小师叔入朝为官,咱们作为亲戚,不能落了他的面子。”
“哦。”
姚雪点了点头。
张老道还有一个原因没有告诉两个弟子。
他们这一趟来京城,注定不可能左右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