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忙忙碌碌的,仿佛所有人都有忙不完的事情,苏婉晴却如同一木偶一般,任由人摆布着,精致无瑕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那双美丽的眸子中只有哀莫大于心死的沉静。
自从年前陆乘风派李墨来过一趟后,她就再也没有收到过关于那个男人的消息,只是听说云苍剑派爆发了一场血腥的大招,和其他三个门派起了冲突死了很多人。
苏婉晴甚至有时候在想,是不是那个男人出了什么事情,在那场动乱之中……
她不敢多想,可是又忍不住的去想,每天她都期盼着能够得到从北边传来的消息,期盼着一觉醒来,那个男人就出现在自己身边。
可是,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她,什么也没有等到。
没有消息,更没有人再来苏家。
她仿佛已经被云苍,被那个男人给彻底遗忘了。
苏婉晴有时候会觉得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过去的坚持究竟有什么意义,她甚至觉得自己当初将母亲送她的玉簪一分为二,托人带给陆乘风,都显得极为下贱。
“你看,你上赶着要去做人家的妾,人家都不在乎呢!”
她心乱如麻,只觉得心如刀绞,可是又忍不住的在想,“也许是因为苏家和李家的实力太强大了,他也无可奈何,又或者是真的在那一场厮杀中出了事。”
无数的猜测、思念、和痛苦将她折磨的不成人形,连饭都吃不下,将近一年的时间,她竟是形销骨瘦,仿佛一阵风都能刮倒。
那些婆子拼命的给她脸上涂抹了浓妆,都难以掩饰她脸色的苍白和疲惫,这个女人像是被抽去了魂一般,再没有了曾经鲜活的模样。
唯一让她坚持着活到今天的理由,就是那个男人曾经托人带给她的一句话,“我一定会带你走,等我。”
“可是……我就要成婚了,要成为他人的妾,成为别人的女人……可你,又在哪里呢?”苏婉晴心里全是苦涩和茫然,“难道要让我继续等,让我成为他人妇,继续等吗?”
“我……真的好累啊!”
如果不是怕连累到母亲,她有很多次就想要直接一死了之,也不想遭受如此的痛苦和折磨,更不想成为一个糟老头子的妾室和玩物。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任由那些婆子丫鬟给自己梳妆打扮,换上了妾室所穿的粉红嫁衣。
按照规矩,妾室是不能够穿大红色喜服的,只能够穿与其颜色相近的其他红色,如桃红、玫红等。
虽然出身苏家,但既然是做妾,自然不可能风光大办,直接被装到轿子里,从侧门抬进去,这就是所谓的纳妾。
苏婉晴,也不例外!
娶正妻的时候有哭嫁的传统,但纳妾却没有,甚至为了防止妾室哭哭啼啼,破坏了气氛,扫了男主人的兴致,在出嫁当天,妾室的父母是不能与女儿相见的。
苏婉晴的母亲,只能够在另一个房间里不停的抹泪,却根本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嫁给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
不知不觉间时间就已经到了傍晚,苏婉晴整整一天,一口饭也没有吃,一口水也没有喝,也没有人在乎,也没有人关心。
除了她的母亲外,所有人都只想着顺顺利利的让她进了李家门,之后不管发生什么,不管是死是活,那都是无关紧要的事了。
……
迎娶苏婉晴的李家族老李忠顺,并没有住在李的祖宅,除了那些嫡系的族人外,其他人都早已经分家,都有自己的宅子,只有在祭祖、族会或者有大事发生之时,才会聚在一起。
李忠顺今年已经八十三岁了,但因为侥幸炼出了一重风云真意,蕴养出了内力,身子骨依旧算是健硕,只是真要是打斗起来,怕是还不如那些修成剑气的轻壮年。
他虽然皮肤松弛满脸都是皱纹,可头发倒是还没有发白,今日特意穿了一身喜服,做了新郎的打扮,拄着一根手杖,翘首以盼的等着自己的美娇娘。
他在苏父的安排下,见过苏婉晴一面,那清丽的面容,曼妙的身子,尤其是那双无比修长的玉腿,只是想想就让人兴奋的发抖。
“再去问问,看看他们到哪里了?”
李忠顺有些迫不及待的吩咐下人再去打探,想要尽快见到自己的美妾,只要一想到今晚可以享用那双玉腿,就有些坐不住。
“是,老太爷。”仆人答应一声,连忙下去安排人去问。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宅子的侧门被打开,四个轿夫抬着一顶花轿走了进来。
“哈哈哈,可算是来了!”李忠顺有些急不可耐的走到轿子前,就要将新娘迎下来。
纳妾可没有那么多的仪式,只要进了门,就算是他的人了,等进了洞房,挑下盖头,喝杯交杯酒也就是了。
苏婉晴这已经算是颇为有面子了,大多数的妾室连花轿都没有,抬进门后,直接就入了洞房。
李忠顺刚刚走到花轿前,就听到前院忽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紧跟着就有诸多喊叫声和嘶吼声传来。
“哪里来的狂徒,敢闯李家忠顺堂的宅子,找死吗?”
“什么人,立刻退出去。”
“去喊巡天司的人来,反了天了!”
然而那些喊叫声很快就消失不见,李忠顺皱起眉来,今日是他纳妾的大喜日子,正想着要享用美妾,就有这般事情,顿时让他心头恼火。
“来人啊,去前院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立刻把人给打发了,不要再闹出什么动静,扰了老爷我的兴致。”
他话音未落,就见不远处三重门处,有三四个身影直接被打的倒飞而起,发出了惨叫和哀嚎声,而后狠狠的被砸在地面上。
紧跟着有八名身形彪悍,手提刀剑的汉子,簇拥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那年轻人手拿折扇,身穿红色喜袍,面容白皙俊朗,看起来风度翩翩,比他更像是个新郎官。
李忠顺又怒又恨,将手中的手杖用力的杵地,“你是什么人?竟敢到我府上闹事,你知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陆乘风哈哈大笑道:“老子既然敢来,还怕你威胁吗?”
“你的妾室,老子看上了,从现在起,她归我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大步往花轿走去。
李忠顺简直要被气疯了,他身为李家族老,处处受人尊敬,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羞辱过,当下双目发红,怒吼道:“来人啊,立刻去给我把巡天司的人进来。”
“我告诉你,不管你是谁,有什么身份背景,我都要让你生不如死。”
第99章 给你脸,你就接着(求订阅)
李忠顺说着,直接抬手就是一掌,掌上起风云,甚至有雷霆炸裂之音,劈头盖脸的就朝着陆乘风打了过去。
陆乘风本就炼成三重剑意,自从开始炼化赵家老祖的馈赠,虽然只有短短两次,整个人的眼界和对武道的认知却在潜移默化中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携风雷之势而来的一掌,在他眼中却尽是破绽,说白了不过是以真气搅动罡风,在剧烈的摩擦之中产生雷霆电光。
他一眼就看出这门功法最核心的地方就在于对真气的掌控,将真气掌控的越发精细入微,沿着特殊的规律和频率震动,就能够一掌打出,风云激荡,雷电相随。
但李忠顺年老体衰,心灵意志更是已经消磨的和凡夫俗子一般,这一掌速度太慢,真气太散,简直不堪一击。
陆乘风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真气加持之下,根本没有用任何的招式,仅仅只占了一个快字。
虽是后发,却迅如雷霆,对方的风云霹雳掌只施展了一半,他的巴掌就已经打在了这老东西的脸上。
啪的一声巨响!
李忠顺半边面颊瞬间红肿,一个趔趄摔倒在地面上,半晌爬不起来。
“老不死的东西,你不服气?”
陆乘风也不着急进花轿了,走到李忠顺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老子今日要把这个女人带走,你服不服?”
李忠顺只觉得怒火直冲天灵盖,几乎要丧失理智,“该死,该死,你竟然敢打我,我要让你死,我要让你死!”
此时整个忠顺堂已经乱成了一团,有机灵的撒腿就往外面跑,有的跑去通知李家祖宅,有的去了巡天司。
陆乘风却根本没有阻拦,任由那些人离开,他一脚踩在李忠顺的脸上,语气嚣张的说道:“你再说一句试试,老子这就踩爆你的脑袋。”
“都给我住手!”就在这时,巡天司的人终于赶来了。
李家的人一直在关注着陆乘风他们一行人的动向,在察觉到他们冲入忠顺堂后,立刻就联络了巡天司。
一位巡天司校尉带着二十多名力士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等到冲进大门之后,他们径直往陆乘风走来。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在中都放肆,立刻束手就擒,随我往巡天司走一遭,若是胆敢反抗,整个中州都将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那巡天司校尉身穿铁甲,腰挎钢刀,直奔陆乘风而来,义正言辞的呵斥道。
“老子等的就是你们巡天司,可惜只来了一个喽啰。”陆乘风踩着李忠顺的脑袋,有些不爽的说道:“凭你还不配知道我的身份,去叫你上司过来。”
“放肆!”校尉脸立刻就沉了下来,“我中都容不得外人放肆,我再说最后一遍,立刻束手就擒,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你废话是真多啊!”陆乘风根本懒得和这小喽啰废话,身形一闪,宛若魅影一般,在刹那间到了对方身旁。
“不好!”校尉心头警铃大作,立刻就要去抽刀,可他的手还没有放在刀柄上,就直接被一巴掌狠狠的打翻在地。
“好大的胆子,简直反了天了,这年头竟然还有人敢对巡天司的人动手?”剩下那些巡天司的力士见状,不仅没有丝毫恐惧,反而无比愤怒,咣当咣当全部拔刀出鞘,直接就朝着陆乘风冲了过去。
这些人全部都训练有素,动手之时刀光连成一片,宛若海浪一般一重接着一重,直接就从四面八方劈了过去。
若是以往面对这么多人的围攻,陆乘风必然要展开身法,借助轻功的优势,以快打慢,又或者直接施展出剑气,就可以将这些人砍瓜切菜一般的通通斩尽杀绝。
可此时他却有了完全不同于以往的感受,那些看似一起斩来的刀光,在他眼中变得很缓慢,而且有快有慢,角度也有很多的破绽。
他轻轻伸出了两根手指,竟然踏入到重重刀光之中,精准的将其刀刃夹住,然后沿着测算好的角度一划,瞬间让七八柄钢刀直接碰撞在一起。
陆乘风的身子往前踏了一步,顺势避开了身后以及两侧的刀光,指尖微微用力,竟然让那手持钢刀的力士连人带刀直接被甩了起来,而后狠狠砸向了身后。
身后那些力士看到这一幕连忙收刀,可是却被从天而降的人影直接给砸翻了一片,倒在地上成了滚地葫芦。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陆乘风牛刀小试,就发现自己对于战斗的把控,与之前相比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有的节奏都能够被自己精准的掌控,敌人简直就像是牵线木偶一般,被自己牵着鼻子走。
验证了自己的收获后,他就再懒得和这些人纠缠,身影连闪,一个个大耳刮子直接就抽了上去。
啪!啪!啪的声音响成一片,让所有还站着的力士全部都倒在了地上,被揍的鼻青脸肿,惨叫哀嚎。
“你,你完了,敢对巡天司的人动手,你死定了。”
“就是,还从来没有外人敢在中都如此嚣张。”
“你有本事别跑……”
那些人被狠狠的揍了一通,依旧是趾高气昂,嘴里骂骂咧咧的不停。
陆乘风却丝毫不在乎,眼看那校尉又从地面上爬了起来,当下一巴掌又抽了过去,打的对方晕头转向,扑通一声倒在地面上。
“一群废物,也敢在我面前叽叽喳喳。”
做完这一切,他才大步走到花轿前,等掀开了帘子,看到花轿中的女子时,却完全愣住了。
仅仅一年的时间而已,面前的女子却几乎已经看不出从前的模样了,形销骨瘦,面色苍白,只是用浓厚的胭脂水粉来涂抹出几分血色。
陆乘风整个人心都揪在了一起,一股难以形容的愧疚和怒火瞬间涌上了心头,他低沉着声音说道,“还记得那根断了的玉簪吗?我是特意来接你的。”
他说着从袖囊之中取出簪子,在苏婉晴眼前晃了一下然后迅速收起,周围人多眼杂,说的太多,做的太多,会露出破绽。
苏婉晴原本宛若死水一般的眼眸瞬间明亮了起来,身子微微颤了颤,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面孔,试探的说道:“是你吗?”
“嗯,寒蝉!”陆乘风说了这么一句后,苏婉晴脸上一下子就流出泪来,她知道真的是那个男人来了。
寒蝉这个名字原本就只有碧霄峰上的寥寥数人知道,虽然眼前的这张脸是如此的陌生,可那眼眸中的怜惜却骗不了人。
“我,好想你!”
陆乘风身子颤了颤,压住了所有的情绪,,而后伸出手臂,小心翼翼地将这瘦的不成人形的女人抱在怀里。
她太轻了,几乎只有五六十斤,陆乘风只觉得有一股说不出的憋屈和压抑。
他只顾着忙自己的事情,提升实力,谋划未来,在云苍娶妻纳妾,好不逍遥快活,却没有想到苏婉晴会成了这般模样。
陆乘风牙都要咬碎了,他抱着苏婉晴,让女人的脸贴在自己的胸口,而后缓缓走到李忠顺身边。
这老头子被打的脸颊红肿,嘴角淌血,看向陆乘风的目光十分凶恶,“你之所以闯入我的府中就是为了这个贱人吗?”
“你们两个人都逃不了,你以为中州是什么地方?巡天司又是什么地方?”
“你们两个都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