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茂苦涩着脸：“我还有两套用来更换的衣物，有个兄弟的衣服脏了，我便将自己剩下的那套衣物给了他穿。死的是他，不是我。”
“那你怎么活下来的？”黄言又问道。
“那些荒诡来得很蹊跷。”何玉茂想起了那晚的情景，脸上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四面八方都是，按理说我们应该看不见的，可全都看见了。我们带去的男女老少，全都疯了，到处乱跑。”
“有人当场脱衣交媾，不分男女老少，有人疯疯癫癫，见人就咬。当时我和几个兄弟还有点清明，就一直朝着一个方向逃跑，跑了很外后，来到白天的时候，我们才敢停下来。”
他随后哭了起来：“大人，我真不是不想救人，而是救不到啊。”
“无论如何，八十二人因你长风镖局护送不力而死，这个罪，得由你扛起来，先行收监，择日再审。”黄言哼了声后，说道：“将长风镖局查封，清点家产变卖，所得银两用来补偿那八十二名死者的亲人。”
何玉茂被收监了，他的结局估计不太好。
而另一边，所有的狩灵人都在县衙后院齐聚。
黄言看着所有人，说道：“长风镖局的事情，是由那个妖道引起的，其实他们也是受害者。”
众人都点点头。
黄言继续说道：“当务之急，你们就是要把那个妖道找出来。”
“他的飞头蛮术，很麻烦。”
此时黄言拿出一个令符，放到桌面上。
这领符长长的，像条棍子，上面有青铜色的纹路。
“真君令。”黄言说道：“找到那个妖道，将这东西打在他身上，只要稍稍碰到，真君的便会看到他，接来下的事情，便可以交给真君了。”
众人都松了口气。
这样子可行性便很高了。
黄言看向李林：“那妖道既然是冲着你来的，那你便这几日，便做事大胆些，到处闲逛，其它人暗中看着他，明白了吧。”
众人拱手。
黄言离开了，狩灵人则留下来，商量‘轮值’的问题。
不可能所有人都一直保护着李林的，当然得有轮换才行。
很快八人争成了四组，赵小虎也想帮忙，然后被赶回村子里去了。
他还太小，实力也不够。
李林接下来的生活，就很随意了。
白天在外面闲逛，晚上则在家里休息。
如此十几天后，那个妖道都没有出现。
暗中保护李林的狩灵人们，都有些松懈了。
直到某天的傍晚，李林在集市里逛了一圈后，正准备回家。
却突然感觉到周围充满了寒气。
他再一看，行人已然全部不见，整条街道上只有自己。
周围静得可怕，一点声音也没有。
而更远的地方，景物模糊不清，像是有层雾气在阻碍着他的视线。
李林尝试往前走，但脚板落地，周围便是‘叭’地一声。
似乎有什么声音，在和他的行走同步。
李林往前再走一步，又是‘叭’地一声。
而且这声音更大更明显了，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似乎被人轻轻‘踩’了一下。
心悸，有种想猝死的感觉。
他皱眉，看向四周。
然后扔下了小纸人。
之前他也曾用小纸人来寻找那个妖道，第一次妖道没有变成飞头蛮的时候，还是起效的。
但变成飞头蛮后的妖道，就不吃这一套了。
十几个小纸人在李林的周围蹦蹦跳跳，他们尝试着往外走，但离开李林一定范围之后，身上便燃起蓝色的火，化成纸灰。
李林愣了下，将面皮戴在了脸上。
随后他便看到，自己的周围，燃烧着好几簇看不见的‘火焰’。
那些小纸人便是接触了这种火焰，才烧起来的。
但李林有些奇怪，这些火焰明明看不到，如此危险，为何不直接扔到自己身上来，而是东一簇，西一团的。
他又往前踏了一步。
‘叭’。
奇怪的声音再次响起，李林的心脏再像是被人踩了一脚，而且力道比之前更重些。
李林拧着眉头，思索起来。
一会后，他从衣服里拿出一张折叠好的纸，展开来后，便成了个大的纸人。
阴气注入。
纸人便‘活’了过来。
“娘娘，这次又得麻烦你了。”
随着李林话音落下，纸人的眼睛就变得艳红起来。
她有些嗔怪地看了眼李林，却又猛地‘皱眉’。
纸人的眉毛是画出来的，是不会动的，但此时的纸人，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
‘娘娘’左右看了下，鼓嘴对着周围吹了口气，那些看不见的火焰，就全部消失了。
接着纸人指了指远处，然后它就缓缓瘫在了地上。
没有阴气了，这么快？
难道是刚才的消耗太大？
李林将纸人捡起，再次注入阴气，可这次纸人却没再有反应。
这是怎么回事？
李林有些不解。
但随后，他手中的纸人，化成片片碎纸屑落在地上。
李林这才记下来了，所有纸人承受阴气的注入，是有次数限制的。
而且这个纸人被树仙娘娘降临了两次，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也就是说，接下来得靠自己了。
李林看了看树仙娘娘指着的位置，然后走了过去。
第88章 蛮族道人
现在李林已经能确定，自己进入到了诡域。
一般来说，这种地方只有强大的大诡才能开启。
而所有真君，本质上也是大诡。
在县城里，在四妙真君的眼皮子底下，能将自己拖入诡域的，一是真君，二是流窜的附身大诡。
后者可能性更大一些。
李林按树仙娘娘所指的方向往前走。
之前那种落脚便感觉到心脏被人‘踩’着的状况已经没有了。
他越走越快。
周围的环境也随着他的行动而在变化，一脚落下，周围的景物迅速后退。
如此走了几步，周围的环境已不再是县城中，而是来到了一处山坳之处。
前方有个很大的祭坛，上面站着个道人，背对李林。
即使看不到脸，李林也知道，这个道人便是之前那个‘飞头蛮’的道士。
“能破我离火阵走到这里，你也是有本事的。”
道人转过身来，那容貌确实就是之前的妖道。
李林没有说话，而是在观察着周围，这里虽然是幻境，却说不定有可能找到制胜的关键。
见李林没有理自己，道人右手一划，周围的景色就换了样。
荒芜的沙丘，枯死的树木，偶尔有个绿洲，里面有很多人，双目无神的人，穿着破烂的衣服，几乎看不出衣服原本的款式。
这些人在附近走动，有的人甚至还穿过了李林的身体。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李林依然没有说话，这诡域中透着一股邪劲。
见李林依然还是不理自己，道人轻笑了下：“你不用那么紧张，我暂时没有要杀你的意思。这几天我在调查你，然后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是什么？”李林问道。
“你是个好人！”
李林冷笑了一声。
“你见到这些可怜人，没有一点同情的意思吗？”
李林哼了声，双手负在身后：“幻象罢了。”
“这些人确实是幻象，但也是我两年前所看到过的世间。”
“然后呢？”
“你不想拯救他们吗？”
“异族而已，我为什么要救？”
道人哈哈笑了起来：“很好，你确实和大多数的齐人一般，都不将异族视为人，但我听说，你与此地县令的千金，甚是亲密。”
他连这都查到了？
但也不算是什么特别隐秘的消息。
“她不同。”
“又有何不同？”
“她生于此，长于此。她言汉话，着华裳，她还有大齐户籍。除了容貌，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大齐的。”
道人沉默了会：“蛮人就如此不入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