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是亲眼看着这些精英以区区十多日时间组军,成军。
这些精英的底蕴,潜力,确实是值得赞扬的。
不远处,孟书瑶目光落在张远身上。
她明白,张远是在立威。
再多的传言,都不如此时千里血煞汇聚,一人之力压一军来的震撼。
张远从到白鹿山,无论后山守护,还是执掌磐石搬山两院,都是干净利落。
一力降十会。
到后面踏足仙魔之地,行事也是绝不拖泥带水。
杀伐果断。
这就是强者才有的手段吗?
有足够实力,才能树立起足够威严。
对比张远手段,孟书瑶想起当初自己为能掌控搬山院的那些供奉,放下身段,曲意结交。
原来,在强者眼中,根本不需要那么多手段。
……
张远静静看着前方军阵,直到所有阵势凝聚,方才缓缓踏出一步。
“轰——”
一步之间,原本凝聚的血色煞气直接凝实为血云,轰然压下。
那些游弋在军阵上空的煞气突然发出尖锐嘶鸣,仿佛亿万头被唤醒的饕餮凶兽——猩红雾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晶化,竟在半空凝成覆盖十里的倒悬血山!
“嘭——”
崩散的血煞砸落,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丝毫怜悯。
刚组建成形的十八座军阵直接崩溃。
不只是那十八座军阵,连一旁的玄甲军军阵,本没有被煞气压制的磐石院军阵,全都崩溃。
方圆十里,血色山岳镇压,就连孟书瑶这样的宗师强者都面色涨红,脚步踉跄,勉力持枪立住。
“你们觉得,本掌院是为立威,才有这一出?”
张远身上气血与煞气相合,面色平静,缓步前行。
“你们觉得,你们有资格,值得本掌院立威?”
脚步前行。
声音回荡。
陈潭半跪在地,身上气血激荡如长河,却无法起身。
他身后,那些玄甲军军卒面色涨红,咬着牙想站起来,也根本做不到。
便是北境长城精锐又如何,站不起来,就是站不起来。
绝对的力量面前,再多的愤怒,战意,都是徒劳。
那些军阵之中的春猎精英,全都咬着牙,满脸涨红,紧盯张远。
他们的傲气,他们的底气,他们的潜力,在张居正面前一文不值。
“本掌院在云珏山屠魔十万,杀的血流成河,山野赤红。”
“云珏山相距虞城府十万里,本掌院一日行十万里,比那些传讯纸鹤还快到来。”
“你们觉得,本掌院就为了到此地来,给你们立威?”
张远的目光扫过那些面色或涨红,或变幻的一位位春猎精英,淡淡道。
“你们觉得,自己,配吗?”
第436章 我帮你们,是为大秦!
配吗?
所有人抬头,看着那一袭青衫的白鹿书院磐石院掌院张居正,面色变幻。
正如张居正所说,他们很多人都以为张居正是为了立威。
他们之前是怀疑过张居正的实力,怀疑过张居正的领军之能。
他们这些雍天洲上精英,只臣服于真正强者,只臣服于有实力让他们臣服之人。
哪怕张居正之名这些时日已经仿若大日凌空一般在青天洲上传扬,他们这些雍天洲精英,除了钦佩,心中还有一分不甘,一分妒忌。
他们当中很多人都有一个想法,如果他们能有张居正的修为,未尝不能做到比张居正更好。
在张居正到来之前,他们还在营中讨论,张居正掌院屠魔十万是不是真的,还在讨论,张居正的战绩是不是被夸大。
他们刚才还在讨论,张居正有没有足够能力掌控他们这些精英。
他们还在为十日成军而自豪。
直到此时,他们在张远的血煞威压之下,连抬头都无比艰难。
直到此时,张居正挑明,他们连让张居正立威的资格都没有。
张远看向那一张张失落面孔。
失落就对了。
若不失落,不将那倨傲丢掉,他张远怎么掌控这些大秦精英?
春猎精英,这可是大秦真正的后辈精英,未来能出几个宗师,能出几个战侯,都是难以想象事情。
“怎么,这就没心气了?”
张远的声音冷漠,毫无半点人情。
他身上,淡淡的血色之间,罡煞之力,大道光影,浩然金光汇聚。
武道龙象。
儒道洞玄。
这等宗师境力量凝聚,罡煞之力的展露,让他身上笼罩一层非人的威严。
宗师,大道加身,这已经不是凡人之躯。
这金光身影,让所有人反而心中平静了不少。
你愤怒什么?
你有资格对一位洞玄宗师愤怒吗?
宗师之下皆蝼蚁,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要被一位洞玄大修看重?
张远脚步前行,身上那等血煞与威严交织,让他仿若神明。
“你们觉得,本掌院一日奔行十万里到虞城府,跟出手斩杀三两位宗师,哪件事更难?”
张远的声音平静。
斩杀宗师?
一日十万里?
对寻常宗师来说,这两件事都是无法办到的。
可对于张居正来说,恐怕,杀几个宗师,比从魔宗治下穿行十万里归来,更容易?
如果是之前,被愤怒,被热血充斥心头,没有人能听进去张远的话,思考他的话。
但此时,张远的每一句话,都会引人深思。
张居正以斩宗师和一日十万里对比,是什么意思?
是因为——
“陛下所托,大秦耗费资源所寄,你们值得让我奔行十万里来见。”
“现在的你们修为不够,能力不够,不代表十年后,百年后,你们不能成为宗师,成为战侯,成为大秦的脊梁!”
张远的话语,在军阵上空回荡翻涌。
“我张居正比你们早踏出一步,我愿意耗费力量来帮你们,为你们磨砺,不是为他日你们能飞黄腾达,报答于我,而是为了——”
“大秦!”
“我帮你们,是为大秦!”
“没有大秦,就没有我张居正今日。”
“没有无数的张居正,无数的你们,大秦还有什么希望?”
“失落的九洲,谁来收回?”
张远停住脚步,环顾四方。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那血色煞气已经悄然逸散许多,原本的凝重,已经轻松许多。
一位位校尉,军卒缓缓起身,双拳握紧。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一声声高喝,一方方军阵之上的气血与煞气相合,让军阵之力急速提升。
煞气入体,这一刻,所有军卒不但没有被这煞气伤损经脉神魂,反而引动煞气炼体,让气血翻滚如潮。
“大秦……”
孟书瑶抬头,看着云涛之中淡淡血色,面上神色复杂。
大秦,到底是什么样子?
那一方方磐石院武卒军阵中的军卒,看着激荡气血,都面露羡慕。
到底是什么样的大秦,才能让这些精英气血澎湃,不能自已?
“归营,明日行六千里,于崇源府扎营,与魔宗大军对峙。”
张远一声长喝,声音压住所有呼喝,快步而去。
“诺——”
所有军卒抱拳躬身,声震四野。
李思抬头,看张远离去背影,双目之中透出一丝精亮。
张居正说,他不是为立威而来。
当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