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天司的荣耀,不在封公裂土于自家门前,而在征天拓疆于六合之外!”
“我张远所求,非一纸公爵之封,裂土归秦,九洲一统,问鼎那传说中的征天之功,方是吾辈所求!”
声音朗朗,掷地有声,那股开疆拓土、问鼎至高的磅礴气魄,让苏靖都一时失语。
余万钧等人更是胸中热血激荡,仿佛看到了更壮阔的战场。
裂土封公虽贵,却似眼前封顶。
征天之功,才是直入云霄!
就在此时,堂外脚步声响起,成国公陆钧那沉稳中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好!好一个‘征天之功’才是所求!”
陆钧身着常服,缓步而入,看向张远的眼神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激赏与感慨。
“老夫当年便知你非池中之物。今日一听,才知道气魄更胜当年!”
“裂土归秦,这才是真正的不世之功!”
“比一个因守土御敌而得的公爵,份量重了何止十倍!后生可畏,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他用力拍了下身边余万钧的肩膀,“万钧,好生辅佐你家侯爷,征天之功……那便是青阳侯为吾辈武勋竖立的新峰!”
陆钧的话,无疑为张远的选择做了最高规格的注解,也让苏靖等人心中那点仅存的疑惑彻底烟消云散。
张远向陆钧郑重一礼:“国公谬赞。”
这时,一名镇天司执事快步进入,恭敬呈上一枚以玉匣封存、散发着神秘星辉波动的玉符。
“侯爷,钦天监云渺监正命人送来十二枚试炼任务签,言明侯爷此番晋升,当选征天之道。监正特意言明,陛下允您任择其一,以应天命。”
玉匣开启,十二道闪烁不同光泽的签文虚影悬浮而出。
有的金戈铁马,有的运筹帷幄,光芒各异,气息宏大。
张远目光如电,迅速扫过,最终定格在一道流淌着玄黄气息、内部似有山川国运流淌、边缘却缠绕一丝微妙血光的玉签上。
其下方浮现篆文投影:
定鼎东齐。
任务:护送齐国三皇子姜正成归国夺嫡,扫荡其登基阻力。
助其稳定齐国局势,达成去国号、称齐成公、行裂土归秦之大礼。
天道认证,齐国国运金印化为雍天洲印记,大秦气运金龙盘踞临淄。
试炼目标,一统东齐,宗庙易帜,列土为公侯。
这签文的气息磅礴中带着难以言喻的肃杀与权谋,比当年“凿空青天域”、“血盟止戈”那些宏大战略任务更显精粹,直指一国核心。
苏靖、陆钧等人看到签文内容,目光都是一凝。
这任务目标之明确、难度之凶险、意义之重大,远超常规!
“原来如此……”余万钧喃喃,终于彻底明白张远为何不恋栈东海封公。
护送一个皇子归国夺位,颠覆一方大国政权,行那古之未有的裂土归秦之举!
这每一步,都是万丈深渊之上走钢丝!
一旦功成,简直是再造乾坤之功!
张远神色没有任何波动,手指如铁钳般稳稳点在那道缠绕血光的“裂土归秦签”之上,发出金玉交击般的脆响!
“此签,我接了。”
玉签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他掌心。
“姜正成已伏于驿馆,心意已决。他愿夺位之后,去国号,称臣为齐成公,唯我大秦马首是瞻!”
他目光扫过众人,“此事牵涉两国气运,暗流汹涌,杀机四伏。我去钦天监准备试炼所需‘信物’。此地后续事宜,按原定谋划推进即可。”
说罢,不再停留,转身大步流星向外走去,玄色披风卷起一阵劲风。
他的背影挺直如标枪,带着一种即将孤身刺入东齐那片龙潭虎穴的决绝与从容。
大堂内,寂静无声。
唯有那“裂土归秦签”引发的空间涟漪尚未完全平复,如同预告着东齐大地即将刮起的滔天风暴。
……
两日之后,东境送来定海戟。
这柄上古禹王镇海之宝,在皇城外显化千丈金光,其上玄奥镇纹,让人不能直视。
元康帝立于乾阳殿前,目光扫过广场上肃立的文武百官,最终落在张远身上:
“张青阳,你以定海戟为聘,朕便以此物为凭,敕封你镇海侯位。”
“今加封玉若郡主为镇海公主,赐婚青阳侯张远。”
阶下群臣屏息,却见张远撩袍跪地,沉声道:“臣谢陛下隆恩,然东海之功乃三军将士浴血所得,臣不敢独居其荣。镇海侯之位,当留予东海将士。”
元康帝眼底精芒微动,忽而朗声大笑:“好一个不敢独居其荣!既如此——”
“晋青阳侯张远为镇国战侯,领天南三洲军务督察使,赐金鳞甲胄、山河佩,彰其荡魔护国之功!”
内侍捧旨长宣:“镇海公主下嫁之礼,依亲王嫡女制,赐南海明珠百斛、云锦千匹、灵玉辇车、九霄飞鸾十二对,另拔皇庄三处为公主汤沐邑!”
定海戟嗡鸣震颤,戟尖金光直贯云霄。
张远抬首望向宫门处,东华门外万盏长生灯次第亮起,映得皇城夜空恍若白昼。
原本,皇帝想安排张远近期完婚,但张远以东境未平,大秦军士袍泽未归为由,将婚期推迟。
不过青阳侯张远的婚期推迟,另外一位公主下嫁的婚期倒是到了。
元康二十五年三月初三,齐国皇子姜正成迎娶奉觉王之女嬴碧琴。
皇帝赐嬴碧琴为云琴公主。
不是姜正成爱慕的芷若郡主,也不是朝臣中力推的固王子女碧池郡主。
完婚三日之后,一队兵甲护持姜正成与云琴公主重回齐国。
车架之中,身穿大红喜服的姜正成与穿玄黑武袍的张远对面而坐。
“能得青阳侯护持归国,正成,心中感激……”姜正成抬头,面上全是感慨。
“齐成公不用感激。”张远神色平静,淡淡道,“本侯此去,是为助你夺回失去的一切。”
“只要你记着,去国号,承国公位就足够了。”
……
齐国皇都,天渊阁。
暗影阁主将密信呈上时,姜元良正负手凝望着窗外连绵的雨幕。
信纸被展开的瞬间,他眼底的阴鸷几乎凝成实质。
“姜正成……”他低语着这个名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龙纹扳指。
冰凉的触感也无法压下心头翻腾的戾气。
“竟敢挟大秦公主归来祭祀太庙?好大的威风!这是摆明了要借势压朕!昭告天下他得了正统之名!”
下首一位身着紫袍的老臣小心翼翼地躬身道:“陛下息怒。大秦公主随行,祭祀太庙亦是礼法……”
“此时强阻,恐怕会落人口实,反而显得……”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几分,“显得陛下……心虚。”
姜元良猛地回头,目光如刀锋般刮过老臣的脸,后者吓得一缩脖子,噤若寒蝉。
几息死寂之后,姜元良的狂怒似乎被强行压了下去,化作一声冷笑,如同毒蛇的嘶鸣。
“呵……礼法?好一个无可厚非。”他眼中的阴冷几乎要溢出来,“朕的心虚?朕的江山,何须向他一个黄口小儿解释!”
他倏然转身,不再看那惊惧的老臣,而是对着殿中阴暗角落喝道:“暗影!传讯东魏!告诉宇文拓,姜正成的车架,由那个煞星——青阳侯张远亲自护驾!已过落霞关!告诉他……”
第775章 青阳侯,就是那座山啊(合章)
姜元良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恶意和一丝疯狂,“大秦那位威压四境、手上染遍东境权贵鲜血、更在东海掀起腥风血雨的‘镇国战侯’,亲自踏上了他魏国的边界!”
“让他……‘好自为之’!朕想,宇文陛下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诺!”阴影中传来一声毫无情感波动的回应,随即人影消失。
姜元良望着信使消失的方向,双目之中闪过杀意。
既然无法明面阻拦,那就借刀杀人!
让那两个同样令他无比忌惮甚至憎恨的人,去碰撞,去厮杀!
无论谁胜谁负,对他姜元良而言,都是乐见其成。
大殿之中,几位大臣相互看看,面色复杂的轻轻摇头。
齐国皇帝姜元良已经是少有的有为帝王,可惜,涉及皇位之争,他也癫狂了。
……
魏国皇都,天机殿。
当齐国密报由暗卫呈于御前时,大殿内本就因东海传来的恐怖战报而压抑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宇文拓捏着那张薄薄的纸,看着上面“青阳侯张远”和“护驾回归”的字样,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脸色在烛火映照下变幻不定。
“张——青——阳!”这三个字是从宇文拓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刻骨的寒意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忌惮。
东海那一役,连“魔主投影”都被硬生生斩灭,张远的凶名,早已成为魏国君臣心头挥之不去的梦魇。
“陛下!青阳侯亲临边界!这……这如何是好?”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臣声音发颤,“此人兵法诡谲,战力通神,更是在东海练成了那支……那支横扫魔潮的恐怖大军!”
“据闻其亲卫军,皆是以一当百的虎狼!如今他亲至,还护着那姜正成……这是对我大魏赤裸裸的威慑,甚至挑衅啊!谁敢……谁敢直面其锋?”
殿内一阵沉默,落针可闻,恐惧在无声地蔓延。
青阳侯亲临,代表的已不再是一个人,而是大秦那令人绝望的军威!
那是在东海血火中淬炼出来的滔天杀意!
此时,一直侍立在丹炉旁、身着深蓝道袍的玉阳子上前一步,他的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毒蛇般的阴寒:“陛下息怒,诸位大人稍安。”
“我丹宗整训的那批精锐,仍在东海孤岛熟悉丹药之力,鞭长莫及,无法及时调回拦截。”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红光:“不过……炉中尚有另一批‘药人’。这批是‘心火’配方主导,初代试丹者。”
“药力更猛,体魄暴增数倍不假,只是心性……啧,已被心火焚去了大半理智,只剩兽性与狂躁,更嗜杀、更悍不畏死,也更难控制。调动他们去‘迎客’,倒是可行。”
玄阳子看向宇文拓,意味深长地道:“只是陛下,此法凶险。这批‘试丹人’暴虐无比,一旦动手,便是彻底失控的血兽洪流。”
“那齐国皇子姜正成也在车架之中……‘乱军’之下,刀剑无眼,误伤了……甚至不幸罹难,也是难免之事啊。”
宇文拓闻言,眼中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比姜元良更甚的疯狂光芒!
姜正成?
那个急于上位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