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击之威,竟被这随手一剑,如同拂去尘埃般轻描淡写地消弭于无形!
“噗!噗!”
下方的雷骁和厉绝如遭无形的重锤轰击,同时狂喷鲜血。
两人周身护体罡气和灵光瞬间破灭,身上爆开数道深可见骨的恐怖剑痕,鲜血如泉涌。
他们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狠狠砸进远处的山壁之中,嵌入石壁深坑。
两人气息委靡到了极点,显然受了极其严重的本源剑伤,没有逆天灵药,没有三年五载难以恢复!
整个裂谷,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围观的天骄,无论是凌云剑宫的、玉鼎丹宗的,还是散修,全都如坠冰窟,满脸骇然与恐惧地看着骸骨之上的那道白衣身影。
刚才那是什么剑法?
那是什么境界?!
轻描淡写的一剑,破两大通幽天骄最强合击,重创二人!
这绝非寻常通幽境能做到!
此人究竟是……?
吴道陵冷漠的目光扫过一片死寂的裂谷,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甚至没再看手中那柄引起争端的“霸血”残剑,指尖灵光一闪,将其随意地插入脚下的巨大骸骨,犹如遗弃一块破铁。
然后,他身形化作一道惊鸿,瞬间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只留下一句漠然的话语在裂谷中回荡,深深地烙印在在场每个人的灵魂深处:“雍天洲,吴道陵。不服者,可随时来寻我。”
直到吴道陵的气息彻底消失良久,裂谷内才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哗然和倒吸冷气声!
“吴……吴道陵?!雍天洲……”
“雍天洲?那个被天道束缚之地?竟能诞生如此人物?!”
“太可怕了……这实力,绝对是大宗师境无敌!阳天洲年轻一代,怕只有那几位雪藏千年的道子圣子才能抗衡一二了……”
“阳天洲……要变天了……”
……
张远的神魂早已收回了裂谷,对于吴道陵引起的轰动他毫不在意,这本就是计划之中的一部分。
让雍天洲之名,让九阳剑仙之威,率先在这阳天洲天骄云集之地打响。
他意念传向裴烈等人:“各自分组,三十剑阵,百人成队。”
“自由探索剑冢一层,寻觅机缘,磨砺剑阵。”
“三日后,入口集合,下第二层。”
“诺!”
三千精锐轰然应诺,迅速在各自头领带领下化作数十道洪流,融入这广袤而充满杀戮与机遇的第一层剑冢世界。
待众人散去,张远并未随队,而是独自一人,缓缓行走在荒凉萧瑟的剑冢大地上。
脚下是皲裂的黑土,混杂着残破的骸骨和暗沉的金属碎片。
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铁锈,与血腥混合的腐朽气息。
一道近乎透明的、形如扭曲人形、全身由杂乱剑气勉强构成的剑魂奴,毫无理智地、蹒跚地朝着张远扑来。
这最低等的剑冢残魂,实力不过堪比寻常先天境武者,只有杀戮的本能。
张远甚至没有停下脚步,也未曾动用腰间的刀。
他只是一眼瞥去。
目光如剑。
那脆弱不堪的剑魂奴瞬间停滞,构成身体的杂乱剑气无声无息地消解、溃散,如同被抹除的尘埃。
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可察觉的冰冷剑意和微不足道的神魂碎片,如同溪流归海,融入张远的识海。
就是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东西,却在触及张远神魂深处时,如同投入古井的微石,瞬间荡漾开模糊却震撼的画面碎片:
“天!崩!地!裂!”
视线被无尽的破碎光芒和翻滚的能量浪潮充斥。
苍穹之上,十三道横贯天地、形态各异、气息却都恐怖到令诸天颤栗的擎天巨剑虚影正在疯狂撞击!
剑光交汇处,空间如同脆弱的琉璃层层碎裂,露出其后幽暗虚无的永恒混沌!
灭世的风暴席卷一切,亿万生灵的绝望哭嚎仿佛穿越时空直抵灵魂深处!
虚空在寸寸瓦解!
星辰在无声坠落!
那是真正的神魔之力在交锋!
远远超越了他所知的圣境层次!
每一次剑器的碰撞,都仿佛是一个世界的诞生与寂灭!
规则在这里扭曲、崩坏!
最后,所有的混乱与毁灭场景,在那无边无际的毁灭洪流中心,被一只无法形容、无法名状、甚至看不清形态轮廓、只能感受到其涵盖宇宙洪荒、囊括诸天万界的宏大意志,如同无边巨手,带着定鼎乾坤、镇压万古的无上伟力,轰然按下!
一切的破碎、混乱、嘶吼,最终归于……沉寂。
化作这一片埋葬了所有辉煌与绝望的……剑冢。
张远心神剧震!
那一闪而逝的画面冲击,远超过之前任何一次所见。
这才是剑冢真正的起源?
圣境之上……
那十三柄凶剑?
那只镇压一切的巨手?
他停下脚步,看着面前地上斜插着的一柄毫不起眼、锈迹斑斑、早已失去所有灵光、剑身甚至布满豁口、几乎快要彻底断裂的残剑。
刚才的剑魂奴或许就是附着其上。
他俯身,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拾起这把灰扑扑的残剑。
剑柄入手冰凉粗糙,沉重得如同死铁。
他随意地挽了个剑花,残剑划过空气,带不起丝毫风声,更没有一丝剑气。
“呵,这位道友,此剑已灵性尽失,在这剑冢之中如同砂砾,毫无价值可言。”
一个清朗平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即使带出剑冢,其材质也被上古煞气彻底侵蚀驳杂,连熔炼成低阶灵材的价值恐怕都没有了。”
张远缓缓转身。
一位约莫二十五六岁的青年正含笑看着他。
此人身形挺拔,面容俊朗中带着一股如同岩石般的坚韧气质,身着样式古朴的靛青麻布剑袍,背后负着一柄以灰布缠绕、只露出暗沉木质剑柄的长剑。
他气息沉稳,如渊渟岳峙,赫然是一位龙象宗师境的剑修。
如此年岁,能入龙象,也已经是不凡。
青年见张远看来,拱了拱手,笑容真诚爽朗:“在下程越,来自赵洲。”
“看道友气度不凡,独自一人行走剑冢深处,想必也是位寻剑问道的同道。”
“这第一层外围,大多都是些无主残魂滋扰和低级剑器,像这种彻底朽坏的更是常见。”
他目光扫过张远手中的锈剑,温和提醒道。
“若不嫌弃,程某对这片区域略有心得,或可引荐几处尚有可取之剑的隐秘角落?”
“结伴同行,也多一份照应。”
程越带着赵洲剑修特有的、看似沉稳朴拙却暗含锋芒的邀请之意,目光诚挚地看着张远。
赵洲……张远心中一动,刚刚看到的恐怖画面碎片尚未完全平息,眼前就遇到了赵洲剑修。
他握着那把冰凉沉重的灰扑扑残剑,指尖感受着那粗糙坑洼的剑脊,望向自称程越的青年,深邃的眼眸中平静无波:“雍天洲,张远。”
雍天洲!
程越那双沉静如古井的剑眸骤然一亮。
锐利的目光锁在张远身上,仿佛要将这位自称来自“雍天洲”的玄袍青年看个通透。
他向前一步,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好奇和探究:“雍天洲?!那个传说中天道设下枷锁、仙魔消沉、九洲人皇根基所在的祖地?”
他上下打量着张远,语气急促了几分:“传闻中,雍天洲大道封禁,仙道凋敝,魔道遁形,唯武道独尊,一力压万法。”
“张道友……莫非你走的便是那以力破境的武道之路?”
张远对程越的炽热目光视若无睹,神情依旧平静如渊海深潭。
他缓缓道:“雍天洲确为祖地,亦有人称其‘雍天’。然大道非封禁,乃重塑。”
“天道劫数轮转,万载前天地异变,仙魔法门渐失其神异本源,非吾辈人杰不愿修习,实乃天地不容其道显圣。”
“武道通神,以战养战,以力证道,于吾辈人族而言,是守护疆土、开拓前路最适宜之法。”
他话语虽简,却透着一股源自历史沉淀与大秦铁血的厚重底气。
“吾所修,便是这破尽万法之武道。”
程越听得心潮微动,雍天洲武道定鼎山河的景象仿佛在他眼前掠过。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的复杂感慨,随即坦然道:“原来如此……张兄所言,倒是解了我赵洲剑修对雍天的一分困惑。”
张远目光如电,捕捉到程越神情中那抹追忆,顺势问道:“方才提及赵洲,曾闻‘剑出赵洲,光寒万界’。”
“然赵洲剑道……如今境况如何?据我所知,你们亦有劫难缠身。”
程越的脸色瞬间沉凝下来,仿佛蒙上了一层灰暗。
他望着剑冢深处翻涌的无边灰雾,声音低沉带着浓重的落寞与悲怆:“劫难?何止劫难!张兄……赵洲剑道,已是日薄西山,江河日下!”
他顿了顿,仿佛提及此事需要莫大的勇气:“我师门流云洗剑阁,也曾是赵洲赫赫有名的大宗。”
“然十万年前,剑道真正的擎天之柱接连崩塌!吾赵洲有三位威震星海、功参造化的圣境老祖……”
他的声音微微发颤:“正是这三位剑道巨擘,在十万载前那场灭世动乱中踏入这剑冢最深处,欲执掌那足以定鼎乾坤的十三凶剑之一!”
“此后再未归来……神魂命灯尽灭!”
程越眼神痛苦,仿佛那陨落的先辈就是心中的大山倾塌。
“老祖们陨落之地,很可能就在这剑冢核心绝域之中!”
“失去了圣人指引和镇压气运,吾赵洲顶尖剑道传承青黄不接,诸多惊世剑典蒙尘,更有域外邪魔趁虚窥视……剑洲锋芒,已不复当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