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怒目而视，兄妹两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客厅。
“陆家的小辈都是这副牛脾气。”
陆瑾语气稍缓，望着林宇平静道：“让您见笑了……”
“见笑？”林宇摇了摇头，“是您说笑了吧，有这样的后辈，陆家的风骨还能再传百年。”
听到这句话，陆瑾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意。
“开门见山吧，林先生，您到底想说什么？”
“很简单。”林宇直言道，“我对三一门的逆生三重很感兴趣，所以想跟你做个交易。”
交易？
陆瑾脸上笑容收敛，转而紧紧皱起眉头，语气淡淡地说道：“那恐怕要让您失望了，逆生三重乃是恩师所传，做不得交易。”
林宇笑道：“别着急，先听听我的条件。”
陆瑾摇头道：“您既然找上门来，应该听说过我陆瑾的名声，无论条件如何，我都不可能拿逆生三重跟你做交易。”
“当然，逆生三重也没有那么金贵，如果您实在想学，又有这个资质，我可以代师收徒，免费教授于你，但交易……还是免开尊口吧！”
“拜师吗？”林宇摇头道，“大盈仙人确实了不得，但做我的师父，他还受不起。”
见林宇‘贬低’自己的恩师，陆瑾不由得眯起眼睛，心中已然动了真怒。
但就在他打算怒而逐客的时候，一双宛若星空般的眼睛映入了他的眼帘——
刹那间，周围的世界飞速远去，房屋与家具迅速消失，露出头顶那一片漆黑的星空。
所有的事物都在这个过程中无限缩小，只有林宇依旧保持着原本的身形。
陆瑾霍然起身，站在空荡无物的漆黑虚空中，失神地望着面前如山般巨大的林宇，仿佛第一次察觉到天地的广阔与自己的渺小……
不，不仅如此，对方那如山般的身躯还在散发着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在陆瑾眼中，那似乎就是练炁士们此生最高的追求——仙！
第84章 逆生三重
何为仙，山一样的人！
这句话自然是个玩笑，但对于此刻的陆瑾来说，却是最贴合感受的描述。
准确地说，林宇的身形并没有变，变化的是他的份量，还有所谓的存在感。
这种感觉很难用言语描述，用物理定律类比一下，就好像他的质量突然骤增，对于世间万物的引力也随之大大增强。
陆瑾怔怔地望着林宇，直到某一刻，这种存在感收敛起来，周围的世界这才回归，令陆瑾从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状态苏醒了过来。
“现在明白了吗？”
林宇淡淡地说道：“我可没有贬低左若童，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罢了……”
陆瑾回过神来，强忍着震惊，神色复杂地望着林宇。
“你到底是什么人——”
“不，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林宇平静道：“那要看你对于人的定义是什么。”
关于人的定义吗……
如果他方才所见并非幻觉，那么称其一句仙，也毫不为过了！
陆瑾神色复杂地望着林宇，犹豫片刻，还是没能问出这个问题。
沉默良久，他转移了话题，缓缓道：“关于您方才提到的条件……”
林宇笑道：“有兴趣了？”
陆瑾点点头，沉声道：“请讲。”
“很好！”
林宇笑了起来，竖起一根手指道：“我的第一个筹码，是‘恶童’李慕玄的下落。”
“什么？！”
陆瑾惊怒交加，忍不住怒道：“这老东西，他还活着？！”
李慕玄是与陆瑾一个时代的人，也是当年三一门灭门的元凶之一，他的下落，对于一辈子都想为三一门复仇的陆瑾来说，自然是极其重要的。
见陆瑾反应这么大，林宇微微一笑，再次竖起第二根手指。
“第二个筹码是一个问题，那就是逆生三重，到底能不能通天！”
“……”
陆瑾瞳孔一缩，旋即沉默下来。
林宇笑道：“如何，这两个筹码够吸引人吧？”
陆瑾沉默良久，低声问道：“当年的事，您到底知道多少？”
林宇坦然道：“你知道的，我基本都知道。”
陆瑾面露犹豫，内心之中天人交战。
但最终，他还是作出了决定：“好，我跟你做交易！”
林宇露出笑容：“很好，为表诚意，我可以先将李慕玄的下落告诉你。”
“他在哪？”
“纳森岛。”
“原来如此！”
陆瑾恍然大悟，旋即咬牙道：“害死恩师，引起三一门与全性的大战，都是这混蛋的功劳，而他自己却在这一切发生后一走了之，躲在纳森岛上逍遥快活，真是……该死！”
林宇笑道：“纳森岛不久后会有剧变，你若是有心，届时可以登岛复仇。”
陆瑾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后，沉声道：“乍闻仇敌，有所失态，让您见笑了。”
“既然您说到做到，陆某也不能誓言，《逆生三重》我这便拿来，您且稍候。”
说完，陆瑾立刻离开了客厅，良久后，带着一本小册子归来。
“这就是《逆生三重》吗？”
林宇接过功法册，意识一扫，将其中的内容悉数记下。
待将这三重功法推演一番后，林宇更加确定了自己此前的猜测。
迎着陆瑾郑重的目光，林宇开口道：“当年无根生与李慕玄改头换面，潜入三一门，最终被你的恩师左若童揭穿，彻底现出原形。”
“之后，左若童与无根生进行了一场大战。”
“当时的你可能不清楚这场战斗的原因，但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
“不错。”陆瑾脸色复杂道，“无根生的神明灵能将一切依托于炁构成的技术破坏，并让它们复归本来的面貌，逆生三重的炁化亦是如此。”
“恩师当年与其一战，正是想借助他的神明灵突破到三重境界。”
林宇问道：“你觉得他成功了吗？”
当然是成功了！
陆瑾本想这么回答，但答案若只是如此，林宇又何必特意提问呢？
沉默片刻，陆瑾低声道：“您的意思是，恩师其实失败了？”
林宇摇了摇头道：“不，他成功了。”
陆瑾闻言一怔。
林宇继续道：“他确实成功突破到了这册子的第三重，但这并非是总纲中先天的浑然，而是历代三一门祖师推演想象的境界！”
说着，他翻开册子，扔给了陆瑾。
陆瑾伸手接住，望着册子上历代祖师的注解，不由得心神剧震。
“您的意思是，恩师他……走错了路？”
陆瑾嘴唇有些颤抖地问道。
林宇淡淡道：“算不上走错了路，只能说走了一条捷径。”
“无根生通过外力将左若童推至三重境界，但也将他困在了三重的框架之中，就好像修行者借助三车力贯通督脉，虽然亦能破开三关，但与神完气足，溢满关破的正法相比，自然不可相提并论。”
“至于无根生对于逆生三重的否定，虽确有其道理，但也存在着认知方面的局限。”
“正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在玄门之中，三三之数可谓玄妙，无根生毕竟是野路子出身，他认为逆生三重就是终点，殊不知这第三重才是成仙之路的起点！”
第三重才是起点？
陆瑾怔怔地望着林宇。
林宇继续道：“三一门乃玄门正宗，历史悠久，对于创派的仙人祖师是有明确记载的，同时期的其他门派对此亦有描述，不可能全部作伪。”
“故而我认为，逆生三重确实是可以通天的玄门正法。”
“至于左若童为何失败，除了借助外力，也有他自身的原因。”
“在突破三重前，他本就对逆生三重抱有怀疑，执着于祖师的道，而非自己的道，这才导致他最终偏离正轨，迷失了未来的方向……”
听到这里，陆瑾忍不住道：“那到底怎样才算是走上正轨？”
“当然是走出自己的道！”
林宇淡淡地说道：“贵门仙人祖师之所以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是想告诉后辈弟子，三重之后的修行没有定法，只能靠你自己，这一点在二重上也有体现。”
“身为最后的三一门人，你应该很清楚，同样是逆生二重的状态，你与当年那些师兄弟，难道就完全一样吗？”
陆瑾怔怔地望着林宇，心中涌现出诸如震惊、恍然、激动、懊悔等种种复杂的情绪。
是啊，既然二重在不同人身上有着不同的体现，为何三重就必须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呢？
条条大路通罗马，那是因为终点是罗马。
如果三重境界仍是起点的话，就谈不上什么殊途同归了！
望着陷入顿悟的陆瑾，林宇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了客厅。
不久之后，陆瑾苏醒过来，望着空荡无人的客厅，以及摆在扶手上的《逆生三重》，不由得深吸一口气，朝着林宇原本站立的地方深深行礼。
“多谢仙人提点！”
“晚辈……受教了！”
……
……
另一边，芙莉莲世界。
林宇本尊饶有兴趣地研究着刚刚到手的《通天箓》与《逆生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