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四玉,他们只知三个,还有一个比较玄妙,也没固定形态,一般不考虑。
“意外之喜,这倒是意外之喜。”李京楠来回踱步,低声道:“但赵无眠不可能不知琉璃四玉,要想从他手中抢来,可是极为不易,需图谋图谋。”
琉璃四玉,他们已经集齐两个,只差青玉佩与那最后一玉。
若能从赵无眠手中抢来青玉佩,那距离九钟可就只有一步之遥!
那可是九钟!
小西天,武功山,剑宗之所以是正道三大宗,就是因为他们有九钟,门派里每个时代都有武魁高手可担大任。
念及此处,在场几人的目光都火热起来,恨不得当场就提刀把赵无眠砍死抢来青玉佩。
就在此时,院子外有传信令官沿街大喝:
“青连天弟子羊舌栋当街刺杀朝中侯爵,公然蔑视大离朝堂律法,罪大恶极,虽已伏诛,然羊舌栋乃刀魁羊舌丛云真传弟子,此行此举,刀魁即便不知,也仍有管教不周之责,即刻剥去羊舌丛云武魁牌匾,以儆效尤,十武魁之位,此缺一也!当落谁处,能者得之!”
闻听此言,宅子内瞬间安静下来,而后宅子内姑且不论,宅子外的街道可是当即沸腾。
“这,这就把刀魁的武魁牌匾剥了!?不可能吧!?”
“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先烧江湖!?”
“圣上此等决断,有失妥当吧?她昨日才登基啊。”
“这个朝中侯爵,其实就是未明侯……”
“圣上这是在护男人?”
“此等大事,怎能单纯以男女之事来看?未明侯护佑圣上登基,若他被刺杀圣上都无视于睹,那以后谁还敢替她卖命?”
“那也不用直接剥了武魁牌匾吧?罚点钱,让刀魁认个错,这事也就过去了,何必夺了人家牌匾,让江山凭生动荡?”
“蠢货!若单看前言,的确有失偏颇,但后面那一句‘当落谁处,能者得之!’一出,意味可就截然不同!”
“何解?”
“江湖多少人都想要这武魁牌匾却求而不得,但十武魁乃是景正帝当年定下,少有变化,得武魁牌匾者,不仅宗门上下免赋税,还有统领一方天地,替朝廷管控江湖之权,
这权力可不得了,你不见小西天的平阳,就连鬼魁在那儿也是束手束脚?往日平阳有什么恶人,可都是小西天来抓,而不是晋王,更别提封地内的产业,赋税等等,这其中好处,值得研究的地方可就多了,可以说,谁有武魁牌匾,谁的宗门就能成为下一个六大派!”
“额……所以呢?”
“后面那句的意思不就是谁能打败刀魁,谁就能转而获得武魁牌匾,亦或是谁对朝廷有什么贡献,谁就能得……若是前者,刀魁恐怕接下来都要面临不少挑战,哪有余力搞事儿,若是后者,啧啧啧,朝廷怕是又要多一位武魁高手了,如今京中,只有许都督与苏总捕两位武魁,的确是少了点。”
“嘶……好像也是,但我觉得还是有失偏颇,毕竟人家成名许久……”
“怎么这么能杠?武魁牌匾,是朝廷赐的,可不是凭实力抢的,朝廷说谁是武魁,谁就是,这才是关键……若非如此,十位武魁,岂不是要被三大宗的高手和太玄宫,幻真阁包圆了?哪还有刀魁,枪魁等人什么事?”
“对啊,你青连天再强,难不成还想造反?他要敢造反,其余正道宗门肯定第一个上去围剿,不为别的,就为了保住头上的武魁牌匾,保住宗门权力。”
“就是就是,青连天又不是领兵数十万,朝廷怕他做什么?”
“圣上要是什么都不干,反而会让江湖人觉得朝廷好欺负,那以后谁都敢随便刺杀朝中大员?”
“那,那就不怕刀魁愤气冲冲,单刀赴会,前来报复?”
“刀魁只是勇武,不是傻缺,他进京是想被苏总捕和许都督一块揍吗?”
满城都为此议论纷纷,觉得洛朝烟此举有失偏颇者有之,觉得此举英明通透者也有之。
而宅子内,宁中夏眼神稍显错愕,而后沉默片刻,才道:“十武魁,朝中两个名额,其余八位,皆在江湖,如今少了一位……”
他摇摇头,“不过羊舌丛云决定与阁主合作,那便迟早有这么一天。”
李京楠眼神稍显复杂。
羊舌丛云和幻真阁合作,其实不是因为和幻真阁阁主交情不错,而是因为他。
刀魁当年差点杀了他,一直心怀愧疚,虽然武者厮杀,误杀错杀都是常有的事,两人当时实力相差无几,也不可能留手,不过‘愧疚’这种东西,向来都是主观的。
所以如今这锅,其实一半在宁中夏,一半在李京楠。
李京楠轻叹一口气,“事已至此,不用多言了……一条路走到黑吧。”
在场几人都是点头,都是江湖人,事已至此,哪里还有收手的道理?
刀魁既然派了门下弟子前来协助,那明显就是早便做好了被剥去武魁牌匾的心理准备。
刀魁为人其实很不错,亦正亦邪,但重情重义。
当初武魁牌匾的人选可是不少,是景正帝赏识他,赐他牌匾,刀魁心底一直念着此等知遇之恩。
他完全可以暗中帮忙,不用派弟子前来,但还是派了羊舌栋过来,其实就是觉得愧对先帝,心想干脆让洛朝烟剥了他的武魁牌匾得了。
如此,以后该怎么干就怎么干,以江湖人的法子痛痛快快的做事,心底也不难受。
“赵无眠杀了羊舌栋,未来和刀魁迟早有一战,所谓江湖事江湖了,如今武魁牌匾一摘,那刀魁杀不杀赵无眠,都只不过随心而已,也不用在乎朝廷。”
“是这个理。”
话音落下,几人再度沉默。
洛朝烟这圣旨一出……江湖不可能不动荡。
李京楠忽的一笑,“江湖死气沉沉已经太久,当今这位圣上继位后,有趣的故事定会发生不少。”
“如果宁中夏和羊舌栋打的人不是赵无眠,洛朝烟肯定不会这么果断下令……说白了还是护男人。”
“呵呵,那谁知道呢,不过年轻人嘛,如此也正常。”
第189章 双梅残雪
入夜,春雨已歇,路边积水被人踩过,掀起几分水花,赵无眠的狐裘已经湿透,便单单穿着青衫,走在京师繁华街道上。
练了会儿此间剑,他便离开剑宗分舵……虽然挺想和可爱师父过夜,但自从登基大典结束后,赵无眠已经一整天没见着苏小姐的人,心中实在想念,便请辞离去,顺带在街上给太后娘娘买点礼物消气。
以他此刻的身份,自然不用如往日那般畏畏缩缩,藏头露尾……已经可以大大方方走在街上,游历京师,体验其中风土人情。
有行人向他投来视线,也是看他腰后横刀与面庞,眼神稍显惊讶,大体是在琢磨这么一个俊俏的公子居然使刀,也不知是不是绣花枕头……倒是没太多人能认出他的身份,大体是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未明侯会像寻常人一样在街边闲逛。
戎人还在晋地扣关,幻真阁又潜伏京师搞事,算是内忧外患的局面,但京中繁华依旧,车水马龙。
赵无眠穿过街道,在繁杂市集中默默运起此间剑的窍门,继续练武。
这武功如慕璃儿所言,的确在感知方面极为不俗,以他天人合一的五感,平时也就感知方圆三丈的动静,但不过感知大概罢了,如今学了此间剑,其实还是只能感知三丈,但三丈内的风向,交谈声,甚至走动间地砖的细微震颤等等细节,都可入心。
感知的精密度有所拔高,约莫练到深处,无需接触,连身边人穿了几件衣服,带了什么暗器他都能有所感知?
赵无眠不太清楚,还没练到那种地步,不过此刻听去,市井间都在谈论刀魁牌匾被剥的事儿,还有些便是什么未明侯就是圣上相好之类的江湖流言。
赵无眠稍显赞许,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肯定不小,洛朝烟没找他商量便直接下旨,明显是想磨炼自己,以防过度依赖他……好事啊好事。
而且也很爽,毕竟这也算是为他出头,虽然实际上羊舌栋想杀的人是观云舒,和他本来没关系的。
不过市井行人谈论更多的,还是倘若刀魁记恨,会不会入京师斩了赵无眠,倘若会,那赵无眠肯定撑不过几招,毕竟他还没沟通天地之桥。
闻听此言,赵无眠倒是沉吟起来,羊舌栋与叶万仓不同,他可是刀魁亲传弟子,在青连天的地位和观云舒在小西天等同。
一个真传弟子被他斩杀,按江湖规矩,刀魁不可能置若罔闻……两人肯定是得打一场。
刀魁是真有可能为了快意恩仇,不顾朝廷势力入京砍他的。
毕竟赵无眠目前认识的武魁高手,还没有一个人是孬种,都是该打就打的硬汉。
而青连天总舵在蜀地,这副本目前的确有点难刷,除非赵无眠不讲武德,以身份下令蜀王,派兵镇压,但也不现实,人家刀魁不是没长腿,看你出兵立马撒丫子跑也很难追,乌达木便是先例。
如果现实是游戏,赵无眠恐怕都能在大地图上瞧见蜀地成了红名,赫然标着‘高难度副本,请练级后再来’。
幻真阁的具体位置便不知了,虽然幻真阁阁主成名武学名为巫山刀,但人家刀法叫这名,不代表总舵在巫山,不然朝廷早派兵剿了……这宗门藏的深,要想剿灭,还得靠沈小姐继续潜入内部打探消息。
也就是得继续和沈小姐装作柔情蜜意的狗男女,从绮鹤那儿下手。
还有武功山,归守被他杀了,这梁子明显也是不死不休。
唉……赵无眠轻叹一口气,明面与暗处的仇家势力均是不小,但他的实力目前的确是到了瓶颈,战力虽然还能通过练武提升,但不沟通天地之桥,就始终和这些高手有质的差别。
不过他心底更多的是摩拳擦掌的兴奋,观云舒尚且知晓历练,他又何尝不知……自从入京成了侯爷,眼看他都要没仇家了。
毕竟不是谁都敢招惹朝廷的……但有胆招惹的,无一不是实力胆气俱在的法外狂徒,没一个可以小觑。
杂鱼滚粗,有名有姓者才配和我斗……约莫就是这个意思。
边走边思考,却是有人出声叫住了他。
“诶诶,赵兄,赵兄!你怎么跑这儿来啦?”
“什么赵兄,现在都该改口叫侯爷了。”
“要不要上来一块喝花酒?”
闻声看去,却见身旁楼阁三楼之处,有人朝他招手……一个穿着白袍的公子哥,正是许久不见的元魁裴羽中,但这楼阁,其实就是青楼,二楼四楼五楼都是花枝招展的风尘女子探身招手,就你一个大男人混在其中,怎么看怎么怪。
而在裴羽中身旁,还有两个探头探脑的公子哥,其中一人也是老相识,田文镜,另一个公子倒是面生,赵无眠不认得。
两人瞧见赵无眠都是神情一喜,不住挥手,三人当初在太原就打过交道,如今也能勉强算是‘他乡遇故知’。
这两活宝是固定刷新在青楼吗?话说裴羽中你作为裴家嫡长子,天天逛青楼,就不怕师父揍你?应该不怕,也不知自己去逛窑子,慕璃儿会不会气的揍他。
慕璃儿会不会揍他不知道,但苏小姐要是知道他逛窑子,肯定要难过,因此赵无眠微微摇头,拒绝两人邀请。
哪成想这两个公子哥见状直接就翻身跃下青楼,那个陌生公子见状也是稍显犹豫,而后一跃而下,瞧这身姿也是练过武功。
田文镜乐呵道:“本来说带赵兄去京师最大的青楼曾冷月开开眼,那儿的姑娘花钱都碰不了,但容貌气质身材一个个皆是极品……不过赵兄约莫是顾忌圣上?那咱们单纯找个铺子喝酒便是。”
赵无眠不想去,他想找自己的苏小姐,不过陪这两个活宝喝一杯也无妨,总不能让人家热脸贴冷屁股。
赵无眠毕竟不是什么有了身份地位就开始摆谱瞧不起他人的纨绔。
四人寻了间酒楼包厢后,裴羽中便开始热情介绍,指了指那位陌生公子,“赵兄,这位是沈府嫡长子,也是元魁,沈策开。”
沈策开朝赵无眠微微拱手,“未明侯,早有耳闻。”
京师沈家,燕云裴家,西凉田家,你们三个居然能凑一块儿……不过都是元魁,还是贵族,圈子就这么大,那也正常。
“你和沈湘阁什么关系?”赵无眠好奇问。
“她乃在下胞姐,不知侯爷和她又是什么关系?”沈策开稍显疑惑,搞不懂赵无眠问这作甚。
赵无眠想说普通朋友,而后想到两人可还在逢场作戏,直接否认貌似不太好,但直接说两人是情人,貌似也不太合适,便选了个折中的说法,
“她在追求我。”
此话一出,酒桌上的氛围猛然一寂,三人神情错愕,不可置信望着赵无眠。
赵无眠想了想,又补充道:“这事儿你们知道便好,别往外传,否则对沈小姐风评不好。”
这事沈府的人知道,有利于迷惑绮鹤等苍花楼弟子便可,要真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反而不妥。
“你姐要和圣上抢男人?”裴羽中语气稍显茫然。
田文镜更是惊为天人,“赵兄和圣上什么关系姑且不论,这才入京几天啊就俘获沈家小姐的芳心……了不起。”
沈策开则是眼前一亮,一拍桌子,兴奋道:“她终于要找男人了?谢天谢地,侯爷赶紧把她娶走吧,你是不知我在家里遭什么苦,每次她一不高兴就让我抄书,单就一个月,洋洋洒洒我都抄了不知多少万字,尤其就是侯爷之前独闯大内那几天和登基这两天……”
沈策开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停停停。”赵无眠暗道你这家伙能和这两人混在一起不是没有理由的,“总之如裴兄所言,事关圣上,还是别往外传为好……你们三个聚在一起只是为了喝花酒,没别的事儿我就走了。”
“且慢且慢。”裴羽中轻咳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张通缉令摆在桌前,“我们三人入京,闲着也是闲着,但近来太平,无事可做,便从侦缉司接了个单子,准备历练历练……不知赵兄可是见过此人?”
赵无眠拿过通缉令一瞧,“愁满江,真名不详,乃活跃于长江一带的恶匪,因修习功法与血煞之气有关,常做屠村之举,五年前,屠尽苏州周边柳泉村,犰村与白旗镇,血染长江,愁人遍野,便送诨号‘愁满江’,后消失不踪,经探子来报,他两月前曾出没于苏州,似与幻真阁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