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便是我同你这蠢尼姑在燕云过的最后一天,京师传来消息,无眠现在正身处南诏,不日就当赶回京师,咱们也该尽快回去。”
个把月过去,观云舒与慕璃儿并没有太大变化,习武之人体魄坚韧,面上也看不出多少憔悴,只是身处燕云极寒之地,小脸都是红扑扑的,倒是很可爱。
观云舒捏起汤勺尝了口热气腾腾的菜汤,闻言神情倒是看不出高兴之意。
她沉默几秒,还是微微摇头,
“燕云不出多少时间定然乱做一团,他肯定得来一趟,贫尼想先在燕云待一段时日,就不回京师了。”
慕璃儿自腰间解开酒葫芦低头啜饮,闻言神情微怔,柳眉蹙起,“你不想见他?”
“知道他无事就好,何必贪图这一次两次相见。”观云舒微微摇头,解释道:
“莫惊雪也在燕云,肯定是奔着你们剑宗的出世剑而来,你倒是不怕他得手?”
“多少人都眼馋出世剑,我是不是还得整日担惊受怕?”慕璃儿翻了个好看的白眼,后道:
“别说我和你不对付就巴不得你滚远远的,这么久不见,无眠心底肯定也想你,还是和我回京师一趟为好。”
“罢了,和你们一块回京师,继续让贫尼听墙角吗?”
观云舒在锅里洒了点盐巴,便给自己盛了碗,双手抱着小口小口轻抿。
慕璃儿被说的俏脸稍显心虚,后轻哼一声,小手在观云舒的大腿轻捏了把。
“你若有本事,让我听你墙角也行啊,自己苦守那所谓清规戒律,现在能怨得了谁。”
说着,慕璃儿瞥了眼观云舒的臀儿曲线,“你也是好生养的身段,无眠就喜欢你这种。”
观云舒拍开慕璃儿的手,瞪了她一眼,“粗鄙!我是尼姑。”
慕璃儿撇了撇朱唇,站起身给自己也盛了碗热汤,笑道:
“尼姑长尼姑短的,以你的底蕴,若当真禅心如铁,早便斩断情丝沟通天地之桥,何至于现在还卡在天人关隘?”
“修行并非一日之功。”观云舒冷哼一声,又从行囊取出一张薄饼,小手撕开放进热汤泡着。
“给我一张。”慕璃儿也取了张薄饼,眼看她也劝不动观云舒,只得问道:“接下来你打算去什么地方?”
观云舒斟酌片刻,“先继续搜莫惊雪的线索为好,戎人与高句丽本就在侧窥探,他若继续从中搅局,指不得惹多大麻烦。”
慕璃儿叹了口气,“也罢,我随你一同在燕云待着便是,就你这武功,若被莫惊雪逮到,我们还得劳心来救。”
观云舒微微一愣,柳眉紧紧蹙起,
“贫尼岂会如此不小心……你想回京就回呗,此刻倒显得贫尼把你拖在燕云一样。”
“莫惊雪为出世剑而来,此乃我剑宗九钟,你个小西天的尼姑过来帮忙,难不成我还能一个人跑回京师?”
慕璃儿将烤鱼翻了个面,又洒些调料,便捏起木棍朱唇小口咬着鱼肉。
“你莫不是以为我是此等是非不分的女人?”
“不是吗?若当真能分清是非,岂会做出和自己徒儿上床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贫尼若是你,早便自刎了,根本无颜苟活。”
“……”
慕璃儿表情一僵,当即恼火,“等无眠来了燕云,我就扒了你这身僧袍,让徒儿强要了你,我看到时候是谁更大逆不道!”
话音落下,慕璃儿又上下打量了观云舒一眼,
两女这段时间一直同吃同住,肯定是一块洗过澡。
慕璃儿便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
“明明是尼姑,但这身段儿,又鼓又浓的,啧啧啧,这反差……哪还有半点佛门中人的圣洁。”
观云舒抱住胸前衣襟,冷冷看了她一眼。
“自己心虚,便想拉贫尼下水……狭隘愚妇!”
“你奈我何?”
两女对视,眼神一个比一个凶,后是同时冷哼一声,扭过视线。
这种程度的争吵与互损,两人这些时日早便不知上演过多少回。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已是深秋时节,近些时日,京师的雨少了些,天空则是愈发澄澈,宛若寒潭,仿佛往天空掷颗石子都能荡起涟漪。
入夜,古榕河下游,接二连三的船队逐风荡波,缓缓靠近码头。
一座船舶上,天气转凉,洛湘竹身着鹅黄衣裙,又裹着身天青狐裘,脚儿也穿着加厚棉袜,打扮得暖暖和和。
她站在船舶二楼的窗口,眺望着隐约在夜色中的雄伟城池,美目不免带着浓郁的兴奋之色。
三人旱路水路一块走,赶了个把月,可算是赶在入冬前回了京师。
一旦回了这儿,洛湘竹也算是有了回家的感觉,总不至于继续天天浪迹天涯。
虽然几人盘缠管够,赵无眠也是武功高强不怕贼人,小日子过得跟郊游一样,可和家总归是不一样的。
就是,就是……
洛湘竹杏眼转而带上几分难言,一旦赵无眠回京,可就是赵皇后,她再想和情郎待在一块,可就算是偷情……
偷皇帝的男人……妈呀,这,这……
秽乱后宫。
她小脸不知为何浮现几分红霞。
赵无眠腰后斜跨横刀,站在洛湘竹身后,与她一块望着华灯初上的京师,倒是没想这么多,只是轻声自语。
“远暮肯定也在京师,只是不知姨娘在不在……唉,若是她们两人知道朝烟要迎我为后,定要把皇城闹得沸沸扬扬,恩,不对,姨娘倒不至于,她对此事应该算是乐享其成……”
赵无眠想起萧冷月那偷梁换柱之策,一旦赵无眠与洛朝烟成亲,那她与赵无眠生个娃娃继承大统一事,也就该提上日程。
但这事儿赵无眠还没与洛朝烟说过,她若不愿,赵无眠肯定不会强迫。
可这法子,貌似已是唯一一个不见血就能化解朝廷与太玄宫恩怨的办法。
洛湘竹疑惑看来,有些听不懂这话。
赵无眠微微一笑。
“害,不想这些糟心事,待会回去好好吃好好喝!”
洛湘竹露出笑容。
“恩……”
第393章 秽乱后宫
月上枝头,花灯如豆。
古榕河码头停靠着不少船舶,码头苦工搬着货箱来回不断,两侧灯笼幽幽探着烛火,照亮在灯笼下端着饭碗凑合吃饭的诸多汗衫苦工。
“呜——”
伴随着一声号角,一艘船舶驶入港口,有条不紊停靠在案,码头嘈杂声中,伴随振翅声响,一抹白线落入船舶内。
赵无眠抬起手臂让雪枭站着,瞧见这许久不见的老伙计不免微微一笑,“你鼻子还是那么尖。”
雪枭将脑袋歪成九十度,眼眸眯起盯着赵无眠看,后抬起翅膀打了声招呼。
oi,好久不见。
“这段时日,京中可有发生什么大事?”赵无眠旁敲侧击问着萧远暮到底有没有和洛朝烟在京师打起来。
雪枭毛茸茸的脑袋又歪成了一百多度,面露茫然。
“它怎么可能知道你口中的‘大事’是指什么。”
紫衣牵着马匹款款走来,马鞍袋内放着一大堆瓶瓶罐罐,催促道:
“快回去吧,路远时煎,化龙蛊可算快改良成功,就差几味药,大内都有。”
赵无眠微微抬手,让雪枭飞至半空,“去,知会朝烟一声我回来了。”
话音落下,赵无眠却又是一顿,道:“罢了,你别传信了,给她个惊喜。”
雪枭来去匆匆,闻言又只得停翅,落在马背上,歪着脑袋发呆。
船舶放下踏板,三人牵马下船,蹄声蹄哒作响。
赵无眠有意探听探听京师市井对‘皇后’一事如何看待,并未焦急入宫,而是牵着马步行穿街过巷。
街道灯火通明,不设宵禁,便是夜间也是行人如织,茶馆酒铺内的说书先生依旧不少,大多口灿莲花,却是说着赵无眠在鹤拓的事。
“未明侯沉寂月余,低调行事,江湖都以为他是想安稳一段时日,却不曾想,他竟单刀独身,于鹤拓皇城金銮殿内,当着数万禁卫与文武百官面前,一刀将南诏王腰斩。”
底下一片惊叹,“被数万大军围住,未明侯再能打,也得体力不支吧……”
“蠢货,即便杀不完数万大军,难道还能跑不掉?”
说书先生慢悠悠抿茶,听着下面看客争论,后一拍醒木,调足气氛,才悠悠道:
“若是一般武魁,定然欲逃,但那是未明侯!只瞧他单刀一指,甩去南诏王血,指向鹤拓国师烛九天,悠悠吟道:‘为酬酒儿三盏血,夜提龙首下烛天’,话音一落,便于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与烛九天大战……”
后面的话赵无眠再没听下去,他连忙牵着马快步远去,只觉浑身尴尬。
这些江湖人吹牛打屁真是连文稿都不用,张口就来。
紫衣倒是驻足听了阵儿,觉得有趣。
不过一路行来,街上也没什么人谈论迎赵为后的事儿,料想是朝廷还没昭告天下,只是暗暗准备。
洛湘竹望着愈发靠近的巍峨皇城,楚楚可怜的俏脸不免带上紧张。
若是一般人和天子抢男人,早就准备磨刀霍霍满门抄斩了,哪怕洛湘竹是藩王之女,与洛朝烟感情也很好,肯定不可能撕破脸,可这事儿……
根本难以启齿。
难不成洛湘竹还要对洛朝烟提笔写道:妹妹,你男人真棒?
开什么玩笑!
虽然的确很棒……
洛湘竹这辈子都没想过这世道居然还有那么舒服的事,回回她都会不受控制的浑身发抖。
唉,羞死人了。
紫衣碍于体质,与赵无眠八字还差一撇,倒是没洛湘竹这么揪心,脚步微急来至皇城门前,此刻大内早已宵禁闭门,门前禁卫眼瞧三人直晃晃而来,抬起手中长枪一横。
“来者何人?莫不是……额,侯爷?”
禁卫一愣,便是面容大喜,
“快快请进,圣上近些时日茶不思饭不想,月余前甚至还大病一场,好悬没把我们吓死,但圣上一知侯爷在鹤拓大杀四方的消息,立马什么都好了……”
说罢,这禁卫朝身后大喝,“速速开门!”
“可,可这不合规矩……”城墙上探出一脑袋,面容年轻,显然是个新兵蛋子。
“蠢东西!侯爷就是规矩!速速开门!”
禁卫额前青筋暴起,朝着新兵蛋子就是痛骂一句,而后才朝赵无眠赔笑道:
“侯爷见谅,这小子新来的,还不懂宫里的规矩,回去我就收拾他!”
紫衣斜眼看向赵无眠,“以前本姑娘怎么不知道,你在宫里还有这么大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