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成宗 第36节

  “我们是继续赶路,还是休息到天明?”

  苏承索性帮她转开话题:“我现在刚刚突破,精力还算充沛。现在启程的话,午时前定能抵达。”

  “我倒是无妨。”时玄侧目看向一旁的马儿。“不过,它载着我们奔波一整天,是否撑得住”

  “可以试试那些能飞天遁地的玄术?”

  苏承随手从空间里取出几本古籍,有些跃跃欲试。

  昔日入玄境时,这类术法确如鸡肋——低阶者不过蜻蜓点水,高阶者又需海量灵气支撑。

  如今心玄初成,正合其用。

  “不妥。”时玄摇了摇头:“哪怕是心玄修士,体内灵气也不足以支撑御空飞行上百里。唯有踏足丹玄境,方能——”

  咻!

  时玄话音未落,便见苏承脚下灵风浮动,转眼已凌空浮起三丈有余。

  他略微稳住身形,很快倒悬翻跃如游鱼戏水,回头朝着时玄笑了笑:“我体内灵气还算充沛,大不了从天上下来,再跑一段路就成。”

  时玄轻眨冰眸,心中略泛古怪之意。

  公子学习玄术功法的速度,当真是匪夷所思。

  或许,相比起他快到惊人的修炼进展,这份恐怖到堪称非人的悟性,才是最为可怕。

  “罢了,公子既然有意,我倒也无妨。”

  时玄压下心中杂念,很快飞回玉簪之中。

  苏承去解了马匹缰绳,方才将傀儡横抱在怀里,腾空飞起。

  “走!”

  脚下玄风激荡,两人身影如离弦之箭破空而出,在树林上空掠出一道虚影。

  苏承额前乱发飞舞,感受着扑面劲风,心中说不出的畅快,忍不住欢呼一声:

  “爽!”

  看着他好似孩童般的激动反应,时玄不禁莞尔。

  这轻浮男人,原来也有这样的一面.

  “不过,这样飞着好像也有点怪怪的。”

  苏承又低头瞧了瞧,靴底下虽有两团清风盘旋,但总要维持住身形平衡,颇费心神。

  他略作思索,心头很快灵光一现,随手唤出一柄临时锻成的宽刃大剑。

  “这样应该不错。”

  苏承稳稳当当的踩在剑上,用灵气包覆剑身,托着两人朝前飞驰。“呜呼!”

  时玄在暗中偷瞧着他的一举一动,强忍笑意。

  赤乌初升,金芒如瀑倾泻。

  苏承凌空收剑,衣袂翻卷间稳稳落于黄土官道。

  心满意足的将剑收回,忽听时玄在脑海里嘀咕道:“你的身子到底是什么构造,哪有刚入心玄境,就能御剑飞上两三个时辰都不停歇的”

  “大概是天赋异禀?”

  苏承打个哈哈,眼角余光扫过系统面板。

  赶了这趟路,莫约消耗了一个月份量的灵气,开销也确实不小,以后要稍微悠着点。

  “先进镇再说吧。”苏承将怀中时玄轻放于地:“我们要去的山头就在此镇后方,正好问问当地人。”

  距镇门十丈处,他却忽地驻足,喉间溢出一声低低惊疑。

  但见往来商贾皆以灰麻覆面,步履仓皇似避鬼魅,浑浊眼珠在布帛后不安游移。

  青石垒就的镇门前,守城卫兵拄着斑驳铁枪摇摇欲坠,各个面如金纸,脊背佝偻似风中残烛。

  “这里难道也”

  苏承眉头渐皱,心中泛起些许不好预感,快步上前。

  两侧卫兵木然扫视,竟未作半分盘查。枪尖颓然垂落,任由二人长驱直入。

  苏承喉头发紧,袍袖灌风疾行如电,却在踏入城内瞬间生生刹住。

  甫入镇中,腐臭挟着血腥扑面而来。一张张枯黄面庞凹陷如骷髅,破布褴褛,满地横陈之人胸膛起伏微不可查。

  哀嚎声、啜泣声,喝骂声共同绘成一副浊世乱象。

第43章 滴血不沾

  “吱呀——“

  苏承推开木窗,屈指弹断盘框蛛丝,抖落细碎尘灰。

  看着这间客栈的凄凉环境,他又想到一路所见,不禁皱眉。

  此镇实在凄凉惨淡,纵然活人不少,却到处死气沉沉。

  老掌柜推门而入,寥寥几步却走得颤颤巍巍。

  “客官,我这小店没什么能招待的,只有这茶”

  他满是褶子的枯脸微抖,将热腾陶壶端上了桌:“客官今日早些休息,晚上别出门了,外面乱的很”

  “这里出了何事。”

  苏承瞥见其满脸蜡黄:“看你们镇上气氛不太对。”

  老掌柜无奈摇头:“还能是什么,无非修士作孽,闹得人心惶惶。”

  “是七玄宗?”

  “嘘!”老掌柜连忙捂嘴作噤:“客官到外头可千万别乱说,若叫哪个狗腿子听见,只怕麻烦缠身。”

  苏承摩挲着指掌:“这七玄宗的人,也会大开杀戒?”

  见对方犹豫不语,他随手亮了亮令牌:“我是京城来人,途径此地有些好奇。”

  老掌柜双眼略微睁大,很快苦涩出声:“他们不至于做的如此决绝,但也在十里八乡间横行霸道惯了,听见谁嚼舌根,出手便是打杀。

  近些年不时有乡亲离奇失踪,我们心里或多或少也都有数.”

  苏承默默倒上一杯茶,暗自思忖。无怪乎当地百姓都浑浑噩噩,过了那么多年朝不保夕的日子,确实煎熬。

  “当地的官府如何?”

  “哎,不过是一丘之貉。”老掌柜叹息一声:“客官过了今晚便早些离开吧。近日又有许多修士要来争什么宝物,闹得更是满城风雨。”

  “宝物?”

  苏承心思微动:“是在镇外那座山上?”

  “对,灵犀山。”老掌柜一拍大腿:“那山上常年冻得掉渣,也不知哪来什么宝物,能让那些修士如此眼馋。”

  “来了多少修士?”

  “我这小老儿,哪知道那么多。”

  老掌柜失笑两声,随手指了个方向:“对面那条街富裕些,兴许有哪位修士落脚歇息,客官若想打听,可去那边瞧瞧。”

  说着又连忙补了句:“但那些修士实在可怕,客官还是少去招惹为妙。”

  “多谢告知。”

  “行了,我也不便叨扰,客官请自便。”掌柜并未多留,在叮嘱后便蹒跚离开。

  苏承转身回到桌旁,面露思索之色。

  “公子想会一会那些修士?”

  听见时玄的清冽嗓音,他很快摇了摇头。“只是在想那所谓的‘宝物’.会是何物。”

  “寻常来说,大多会是些天材地宝,用以炼制丹药与兵器。”

  时玄浅笑一声:“公子想去争一争?”

  “拿下灵脉再说。”苏承将茶水一饮而尽:“天色尚早,我们先上山瞧瞧。”

  “公子赶了一路,无需休息?”

  “等寻完了灵脉再回来。”

  眼见苏承拉着自己的身子转头出屋,时玄不禁哑然。

  这坏人到底是何诡异体质,怎么都不会累的.

  途径掌柜所说的街巷,骤然改变的气氛令苏承顿时停步,面露惊疑。

  各家商铺门前欢声吆喝,朱楼绣阁间罗裙翻飞,莺啼燕语混着觥筹交错声震飞檐。

  他默默回头,看向刚走过的那段路——

  好似行尸走肉般的佝偻人影蹒跚往来,一片愁云惨淡。

  这般突兀景象,割裂如阴阳两界,看得苏承暗暗咂舌。

  “这七玄宗的手段,想来也不简单。”

  他帮身旁的时玄拉紧帷帽,一同踏入街中,眼角余光不时扫过沿途古建。

  “果然有修士在此。”

  苏承踏入心玄境界,对外界灵气的流动也更为敏锐。只略作感知,便能捕捉到几缕细微波澜。

  最强者,似不过心玄而已。

  他袖中手指微微跳动,眼里闪过一丝银芒。

  “——这位公子,不妨过来坐坐?”

  恰至此时,一道爽朗笑声蓦然传来。

  苏承脚步微顿,循声侧望,就见一名身穿白袍的儒雅青年坐在楼堂窗旁,倚着缠金凭几举杯遥敬。

  “如今天色正好,何不入席共饮?”

  此人是修士。

  苏承眼中银芒隐去,嘴角微扬,大步迈进酒楼,翻袍入座。

  白袍男子笑容更盛:“好!公子是个爽快人,不枉我邀你同座品酒。”

  身旁的跑堂挂着谄媚笑容,连忙帮两人都倒上美酒。

  苏承并未碰杯,只是饶有兴致道:“你是哪一方的修士。”

  “七玄宗,王胜涛。”白袍男子乐呵笑着,举杯一口饮尽,不过瘾般咂了咂舌。“这酒不够烈,快去取更好的酒来!”

  “是马上回来!”

  跑堂慌忙奔走,满堂欢语倏然凝滞,唯有琵琶弦颤出半个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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