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日死了一名外阁修士,倒还无足轻重。但如今死的可是正殿真传!
“此乃本座弟子刘志恒。”
殿宇深处回荡起低沉嗓音。“此子这些年虽受心魔困扰,但天赋终究不错,已有上境修为,怎会无故身死。”
沉默片刻后,蓦然炸起闷雷般的含怒爆喝:“是何方势力出手,胆敢杀本座真传?!”
“禀、禀报殿主,杀死刘灵使之人是.是苏承.”
玉阶尽头处传来战栗之声:“那五名灵卫,皆死于此人之手”
“.”
此言一出,殿宇内骤陷死寂。
列座灵使皆目露精光,彼此相顾间难掩惊疑。
一介散修先前能杀死外阁修士,已是颇为令人不解。
可如今竟能害死灵使及其五名灵卫,这到底是如何办到?!
“苏承.”
浑厚声音隐含杀意:“竟又是此子与我夺天盟作对。”
“殿主,先前派出的两位灵使,他们还未寻得苏承”
“且待本座一观此人虚实!”
刹那间,辉煌殿宇内骤起金芒玄光,万千碑林深处玄奥阵纹次第亮起。
不少灵使都翘首望去,眼神火热。难得能瞧见殿主出手一回,这般万里锁魂之术,若能窥得其中一丝精要.
喀嚓!
可阵印却倏然崩裂,玄术骤消,只荡开一阵寒风席卷过殿宇。
众灵使顿时惊愕,连碑林深处也传出一声轻咦。
“这”
“殿主,不知出了何事?”
“竟有高人庇护苏承,断了本座的锁魂之术。”
浑厚声音略作沉吟,蓦然道:“传令下去,让他们先不要轻举妄动,只作观察便可。”
“但柳灵使之仇.”
“另寻良机。”
苍茫林海之上,残影掠空带起猎猎风啸。
“呼——”
苏承耳畔忽闻轻吁,回首正见时玄收拢指间荧芒:
“怎么了?”
“有人想用某种玄术探你底细。”
时玄淡然拂袖收手:“我便顺手拦了拦。”
苏承一惊:“是何方高人动手?”
“不知。”
时玄莞尔道:“单凭我这残魂之身都可轻松破解,想来不是什么厉害人物。”
苏承若有所思:“世间之大,各类玄术无奇不有,看来往后也要多提防才行。”
“待你真正踏入丹玄之际,便能有所领悟。”
时玄细语解释道:“届时我可传授你几门高深玄术,能免遭强敌推演窥探。”
“我与那些丹玄修士交锋之时,似乎没察觉出太大不同”
“丹玄之境,终究只能略窥门径,唯有灵玄方能运用自如。”
时玄抿起一丝浅笑:“况且这些手段只能算作旁门,你与他们正面拼杀死斗,自然无处可施。”
苏承恍然点头。说到底,唯有自身道基浑厚,方是立身之本。
“对了。”
他翻手托出两枚荧光晶石:“你瞧瞧,可适合你炼化吸收?”
时玄怔然接过,轻柔摩挲着玉面:“你这是”
“在天成玉境内搜罗的天材地宝实在太多,前些时日只稍微整理一二。这两天赶路闲来无事,我便一件件都细查了一回。”
苏承轻笑一声:“这两块玉皆有蕴养神魂之效,且品质最佳。”
“.”
时玄霜睫轻颤,玉指无意识绞着袖角。
纵然强作淡然,可心底终究还是涌现出几分暖意。
“.你这性子,小心哪天被坏女人勾了魂。”
时玄轻嗔一声,眉眼间却是笑意弥漫。
“那可要讨些彩头。”苏承饶有兴致道:“不如与我聊聊你之前未说之事?”
时玄怔然片刻,忽而笑起清甜酒窝:“你这登徒子,原来在这儿等着我。”
虽这般说着,但她很快便娓娓道来:“其实没多少秘密可言,我虽出身于所谓的‘域外上界’,但父母早已身故,我在族内亦是日渐失势,也瞧见族中许多蝇营狗苟。
最后索性当众宣布退了家族之争,便一路遁至这片五荒域,想着凭借自己的本事,也能闯荡出一番成就。”
“原来是这种缘由”
苏承面露惊奇道:“所以你才会与夺天盟搭上关系?”
“夺天盟察觉我来历不凡,便有意合作。”
时玄无奈颔首:“不料这些外界修士各个包藏祸心,我也无法忍受那种险恶环境,便领了份虚职在外自辟洞府,想着尽快突破”
言至此,她又惋惜轻叹:“但离开家族之后,方知修炼之道何其艰难。时至今日,我都还未突破至灵玄之境,当年一番豪情壮志.终究成了笑柄。”
“不必这么说。”
苏承笑了笑:“你能始终坚守本心,已是了不得。”
时玄轻捋秀发,笑意无奈:“这算是在安慰我?”
“我只是觉得,你天真又软糯的模样确实挺可爱.”
话音未落,时玄便捏起粉拳捶肩两下,瞪起冰眸嗔道:“你这人,真是贫嘴!”
“不说笑了,以后还指望时姑娘你多帮衬掌眼,免得我被恶女骗——”
“你、你这说的,忒让人容易想歪了!”
两人在飞剑上打趣嬉闹,气氛倒是温馨惬意。
苏承蓦然按下时玄素手,余光微瞥,忽见一道残影在远处闪过。
赶路两天,距东晨皇城愈发靠近,不仅在山间各路能瞧见更多百姓,甚至还能发现不少修士身影。
像这般瞧见低空飞过的修士,已有好几回。
“皇城王权所在,自然是富饶之地。”
时玄轻声说着:“哪怕是修士,也不全是绝心绝情之辈。若要过锦衣玉食的生活,此地也算上佳之选。
而且听凤姑娘所言,皇城与诸多仙门宗府有染,此地会有大量修士聚集,倒也无足为奇。”
“我只是好奇,这皇城之中会有多少高手。”
看着苏承满脸跃跃欲试,时玄不由得莞尔:“怪不得吕姑娘这般亲你,你们俩倒也有几分相似.”
话未说完,她忽得瞥见双方仍握在一起的手,不禁俏脸微红,偷偷抽回柔荑。
第99章 小娘子
巍峨城郭渐次分明,百条驿道如百川归海,尽汇至此。
城外车马洪流般绵延不息,人声鼎沸喧嚣。单是城关处的繁盛气象,便胜过寻常县城百倍不止。
苏承立于飞剑,俯瞰城门前的涌动人潮,不禁啧啧称奇:
“不愧是皇城,确实是与我们一路所见迥然相异。”
城前亦见诸多修士腾飞穿行,在凡人百姓眼前都丝毫不作遮掩。而看那些百姓们的反应,显然也是司空见惯了。
“我们路过的那些冷清县城,方才是异类。”
时玄已变回玉蝶靠在肩头,柔声道:“穷乡僻壤民生凋敝,对食不果腹之人而言,能飞天遁地的修士自然与神仙无异。”
苏承颔首会意,目光扫过城阙各门。
“我们该怎么进去?”
此地修士往来如织,也不知是否有何规矩章程。
他虽一路打杀诸多宗门,但此番是登门拜友,倒不想闹的太过张扬。
“不妨跟上那些修士.”
时玄话音未完,忽见城墙处掠来一道身着玄袍长褂的身影。
“两位前辈,请留步。”
来人身形高大,年轻俊秀的面庞端肃如铁。“前面便是东晨皇城,若要进城,须遵此地规”
语声戛然而止,青年修士瞳孔骤缩,面容霎时褪尽血色,竟然半空中踉跄后退几步。
苏承疑惑挑眉,此人这是什么古怪反应?
时玄却悄然低语:“你稍微收一收气息,吓着此人了。”
苏承恍然点头,连忙收起周身所有气息,不再探查四周。
这青年修士方才长舒一口气,额间汗珠都已浸透冠带。
“多、多谢前辈体恤,是晚辈方才唐突.”
“无妨,我只是到皇城来见一见故友。”
苏承随口问道:“你们可知纱影楼位于何处?”
青年战栗垂首,指尖微颤着指向东南:“此楼就在那个方向,您沿着广雀街直行十里即见。”
“行。”苏承点头应声:“还有你刚才说的什么规矩——”
“没,规矩岂敢约束前辈!”
青年修士连连摆手,冷汗岑岑道:“只希望前辈若遇纷争,先请手下留情,先知会城卫军处置。”
语毕便慌忙奉上青铜令牌:“还请前辈收下此令,可随时传唤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