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冀也不说话,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就看到一根灵气化作的丝线从他的掌心之中生了出来,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
越来越多的灵气丝线在他的双手指上交织汇聚在了一起,缓慢却清晰的编织出了一个飞鸟形状的风筝。
在夜幕里熠熠生辉,亮着淡蓝色的光。
三千院虽然和外面季节不同,但昼夜却是一样的,当然,昼夜也可以不一样,还是要看掌控洞天的人怎么操控。
现在就是夜幕,荷花上的青蛙发出了叫声,听进耳朵很有小时候的味道。
那个飞鸟形状的风筝闪闪发光,翅膀还在上下的煽动,活灵活现。
顾春秋脸上带着欣赏,欣赏李子冀刚刚踏足第二境就能有如此细腻的灵气操控手段。
果果的小脸因为激动而变得通红,欢呼一声伸出小手小心翼翼的去试探着触摸风筝,那双眼睛,同样在闪闪发光。
第86章 蹭个金莲佛光
“真佩服你哄小孩的手段,我怎么就想不出来这一招?”
学楼里,果果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怀里还在紧紧抱着,只是风筝早已经缓缓散去了,顾春秋盯着小丫头,感慨一句。
看得出来,小丫头的确玩得很开心,就连睡着了脸上都是带着笑容的。
李子冀轻声道:“我小时候的生活过得很平淡,所以我想让果果可以生活的更开心,无论她想要什么我都愿意想办法,只是果果从来都很听话,即便只是吃几个肉馅包子就已经很满足了。”
他轻轻捏了捏果果那带着一点婴儿肥的小脸,想着以前在道观时候自己的那些年,虽然四个师父对自己很好,可从小到大终究一个同龄人都没有,那样的童年自然是不完整的。
“啧啧,要不然这次去积沙寺,带着这个小丫头?就当出去长长见识。”顾春秋环抱双臂,提了一个建议。
果果很懂事,不是特别缠人,一个月里只要李子冀能抽空陪她玩几天就很满足了,平日里跟着南林巷那些同龄的小伙伴也玩得很开心。
“不用了,我总觉得这次没那么简单。”
李子冀摇了摇头,佛门登门暗示国公府帮忙宣传造势,听说甚至还去朝歌给那位小剑仙送了张请帖,只是佛子下山而已,或者说只是简单的一场佛会罢了,何至于如此大的声势?
顾春秋想了想,然后问道:“你对果果的以后有什么安排?”
让小孩子随心所欲地发展,想干嘛干嘛,想做什么做什么,这是很理想的状态,身为兄长,总要为以后做出一个规划,无论果果以后怎么走,你的规划都是一定要做的。
“修道者。”
李子冀回答。
这是最合适的一条路,这个世界说白了还是要看自身实力的,为什么所有人都想要天下变一变,却没人敢站出来大声嚷嚷说放着我来?
还不是因为圣皇如今是全天下最大的拳头。
所以这些人只能在水面下方动一动,绝不敢在水面之上踩得太过分,所以无论要做什么,首先成为一名修道者,这是不二的选择。
除此之外,寿命问题也很关键。
有人看淡生死,并不意味着在面对生离死别的时候真能做到古井无波,毫不在乎,修道者和普通人之间,寿命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顾春秋看着小丫头:“所以这次你一定要带她去积沙寺,和你不一样,她在修行上的天赋并不高,哪怕日后神魂成长完整,顶多也就比那晚的中年刺客略强一些,此生最高只能走到第三境。”
“你的意思是,圣佛金莲?”
“没错。”顾春秋微微点头:“圣佛金莲的确是这天底下一等一的神物,佛门的至高宝物,哪怕并非是完整的三十六朵,依然有着能够帮助人踏足修行路的功效,果果若是能够得到圣佛金莲的沐浴,那才能够突破本身天赋的桎梏。”
李子冀看过所有有关于佛门的书籍,当然知道圣佛金莲的功效,它可以帮助一个不能修行的普通人踏足修行路,自然也能提升一个修行天赋不太强的小丫头的上限。
当然了,这也有限制,一个人能提升多少是有限度的,不是说你一直站在圣佛金莲下面不动弹,站个一两年,出来之后天赋就比顾春秋更强了,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李子冀看着果果:“圣佛金莲是佛门至宝,想要沐浴金莲,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
即便是三千院的弟子,也不可能说直接走到人家面前,大摇大摆的来上一句金莲借我用用,那同样也是不可能的。
顾春秋道:“这次的佛会就是个机会,你参与进去,带上一个小丫头,没人会多说什么。”
李子冀沉默了会儿,再度强调道:“我不懂佛。”
他从一开始其实就没有参与这场佛会的打算,接下请帖只是抱着去看看的念头,毕竟这是一场盛事,去看看对于自身是有好处的。
而且万一到时候出什么幺蛾子,第一时间在现场也好应对。
至于参与进去和佛子神子争第一那种事情,他是真的没有想过。
就像是一个下棋高手去划龙舟赛场看热闹,热闹可以看,下场划龙舟是绝对没想过的,专业不对口。
顾春秋嘴角掀起一抹笑容,抬手搭住李子冀的肩膀,挑了挑眉:“只是让你参与罢了,又不是真的让你赢佛子,没听外面都在说嘛,不需要赢,只要参与了,就都可以沐浴圣佛金莲,你进去就是混个脸熟,然后等着佛会结束后带这小丫头蹭金莲佛光就行了。”
李子冀目光微微一动,此举,似乎不太地道。
可的确是个好法子。
“如此也好。”
顾春秋哈哈一笑,似乎对自己的智慧感到十分满意,不过笑到一半忽然止住,看着李子冀认真叮嘱:“可提前说好了,到时候你负责照顾好小丫头,别指望我帮忙,我这辈子就连亲都不打算成,更别提照顾小孩了。”
对于一些人来说,成亲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可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成亲是一件遥远且陌生的事情。
当孤独成了习惯,就会觉得两个人生活也并没有那么的吸引人。
李子冀笑了笑,然后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彩云山?”
先前顾春秋便说过,找四匹最好的妖马,从长安城到彩云山也需要六天的时间,今天是十月七,距离佛会开始还剩下八天。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顾春秋反问了一句。
李子冀算了算日子:“后天吧,明天空出一天时间,我打算去藏书阁学一门秘术神通。”
顾春秋点点头:“入了第二境,的确应该学几门神通秘术,否则和人打架一身能力不好施展,不过你确定一天足够吗?”
“修行对我来说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李子冀说道。
这句话听上去让人很想翻白眼,不过仔细想来,从踏足初境到现在,修行对于他来说的确算得上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可顾春秋还是翻了个白眼,不屑道:“对我来说更简单。”
......
......
(三更送上,晚了晚了,给大家鞠躬,顺便提一句,看见后面那个屎黄色按钮了吗?那个就是万恶的异教魔头,大家狠狠点他!!!)
第87章 等雨停和等天黑
金陵是一处极好的地方,或许比不上长安的繁华,也不如朝歌的古韵,可金陵却是一处充满了烟火气的地方。
李子冀喜欢烟火气。
这会让这个世界看起来更加的真实,感受的更加清晰。
六月十四,一行三人已经来到了金陵城,比预想中的要稍快一些,此刻刚好晌午。
顾春秋撑着伞,细雨漫洒击打在秦淮河的河面上,一圈圈水波扩散相交,他看着前面不远处的一艘小船缓缓行驶,船夫戴着蓑衣斗笠,每撑船两下便会高声唱上一句当地的曲乐,船舱的帘子偶尔还会被掀开,里面露出姑娘家的纤纤玉手,好奇的张望两岸。
“和书上写的不一样。”
顾春秋感到有些失望,没有五彩斑斓的河灯,没有文人雅客的对饮,甚至就连站在船上唱曲儿的也不是漂亮姑娘,而是一个连脸都看不见的船夫。
看不见脸也没什么遗憾的,毕竟船夫是个男人,没有男人会对另外一个男人的脸产生太多好奇,更不会生出遗憾这种很是遗憾的情绪。
可见读万卷书,终归是不如行万里路的。
李子冀倒是并不感到失望:“我们来的时间并不算对。”
秦淮河的夜晚才是最让人流连忘返的,晌午当然看不见那些斑斓的河灯和数不清的花船,何况现在还下着雨,能够看见一艘小船就已经算运气不错了,何况船上坐着的还是个标准的江南女子。
纤细柔弱,眉目清秀。
“看来这次我们是无缘得见秦淮河的风采了。”
顾春秋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在长安的时候就去堪天司问一问金陵的天气了,如果早知道今天下雨,那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李子冀在三千院多耽误一天学秘术的,明明昨天的天气还那么好。
等天黑可以。
但等雨停很难。
李子冀想着从入城开始到现在这一路上的情况,宽慰道:“如果能让你心里好受一些的话,其实无缘领略秦淮风采的,不止你一个。”
佛会是盛事,尤其这次的声势尤其浩大,普通人或许没有去彩云山的资格,可金陵却变得拥挤起来,但凡是大一些的街道,都能看见许多摊贩在那里摆着小生意。
很多人都会在六月十五前后来到金陵凑个热闹,客栈酒楼的生意每天都很火爆。
其中不少都是和他们一样今天才刚刚抵达金陵城,同样要看一看秦淮河。
对待同一件事,拥有不同的心情就会看到不一样的结果,比如此刻,同样是面对这一场雨,顾春秋会觉得自己很倒霉,而河面小船里的那名江南姑娘却觉得阴雨连绵也别有一番滋味。
“你怎么不亲自参加佛会?”
李子冀忽然问了一句,积沙寺论佛并没有类似桃钟祭那样必须是二境以下的规矩,只要是三十岁以下的年纪都可以参与进来。
顾春秋才二十六岁,年节刚过,可以算作二十七,但生日还没到。(注)
李子冀自己是不懂佛的,但顾春秋可是佛道四境,甚至当初还被调侃,如果他愿意去神教或者佛门,那么无论是神子还是佛子,位置都是一定要给他让出来的。
“为什么要参加?”顾春秋挑了挑眉,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顾春秋,五境之下第一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天才,来参加这么一个小小的佛会,和你们这群上不得台面的争长短,丢不丢人?我还要不要面子的?”
这理由很僵硬,可对于顾春秋来说,这就是最大的理由。
的确,如果顾春秋真的走上彩云山,站在苦渡大师面前,嚷嚷着他要参与这次的佛会,那想必即便是以苦渡大师的涵养也会觉得无奈,并将其轻轻地推到一边,示意其不要以大欺小。
细雨渐渐大了,敲打在纸伞上发出渐渐沉闷的声响,果果的脸上没什么笑容,小手抱着李子冀的大腿,将半张脸轻轻藏在他的身后。
秦淮河与南陵河很像,起码眼前这段距离很像,再加上现在又是同样的雨天,让本来已经忘记大半的小丫头又想起了那时候的恐惧。
她的小脸微微有些苍白,可却没有吵着离开,对她来说,这次能陪着大兄一起出来走走,那就很满足了。
李子冀摸了摸她的脑袋,他不会特意去让果果看一场大水缓和恐惧,也不会特意避开河水逃避恐惧,就这样正常的面对和离开,不强硬也不软弱。
“走吧,去彩云山。”
雨越下越大,就连河面上那艘很有诗意的小船都已经掉头缓缓靠岸,今晚的雨或许会停,可他们是等不到那时候的。
李子冀点了点头,秦淮河可以下次再看,彩云山若是明天再去,那就显得三千院很不懂礼数了。
三人离开河岸,回到了寄放妖马的地方,这四匹妖马当然不能和梨园的青云马车比较,虽不说天壤之别,却也差的不远。
这处寄放之地名叫云望舍,专门就是替来往之人看管坐骑马车等物,而且是收费并不便宜的那种,能够舍得放在云望舍的,都是罕见的好马。
在李子冀几人前往秦淮河的时候,这里已经有不少人寄放。
可此刻当他们回来的时候,云望舍就只剩了他们的四匹妖马。
顾春秋目光微微眯了眯:“看来有人想要和我们说说话。”
李子冀拉着果果,抬头看向了云望舍半掩着的正门。
“既然已经来了,那就别藏头露尾的,装什么蒜?”
顾春秋手指轻弹,一滴雨水从他的指尖崩飞,瞬间便将云望舍的木门击碎,露出了站在门后的一个灰袍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