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烟楼主的身形瞬间化作一道与烟雨同色的流光,向着古楼之外的一个秘密空间节点遁去。
然而,他想逃,秦峰又岂会让他如愿?
就在藏烟楼主身形消失的瞬间,秦峰那一直锁定着他的金红色精神力,便已洞悉了他的逃跑路线。
四十倍光速!
秦峰的身影后发先至,几乎是在藏烟楼主从空间节点中钻出的同一时刻,便如影随形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那柄凝聚了无尽杀意的“吞星”长枪,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秦峰手中。
噗嗤!
长枪如龙,一击贯穿了藏烟楼主那堪比中级黑洞秘宝的强横肉体。
紧接着,狂暴的、毁灭性的金红色精神力,如同决堤的岩浆,顺着枪身疯狂涌入藏烟楼主的体内,在瞬间便将其神魂与黑洞本源,绞杀得一干二净。
藏烟楼主脸上那狰狞的鬼面面具,“咔嚓”一声,碎裂开来。
面具下,是一张因极致的恐惧与不甘而扭曲的妖族面孔。
他的生机,迅速消散。
极限黑洞级强者,藏烟楼主,陨落!
秦峰收枪,将尸体与散落的秘宝尽数收入空间戒指。
至此,横行天玄古国周边星域数十万年的杀手组织“藏烟楼”,其所有黑洞级以上的高层,尽数覆灭。
秦峰做完这一切,并未理会那些残存的、或是被奴役,或是真的在藏烟楼干活的修士。
对于他而言,这些人是死是活,是走是留,都与他无关。
他的目光,缓缓投向了不远处。
在那里,冯志宇正呆呆地站着。
他的身体还在因为灵魂深处烙印的破碎而微微颤抖,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茫然与震撼。
一切发生得太快,太不真实了。
前一刻,他还是一个任人宰割,连生死都无法自主的奴隶。
下一刻,囚禁他的牢笼,奴役他的主人,便在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灰飞烟灭。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秦峰,看着那张依旧能从记忆中找出几分熟悉的脸庞。
曾经那个在无畏战团中,还需要自己这个学长给予一些资源补助的青涩学弟,如今,已经成长到了这般需要自己仰望,甚至连仰望都无法看清其项背的恐怖高度了!
这一切,如梦似幻。
……
烟雨大阵的最后一缕符文在虚空中悄然湮灭,曾经作为天玄古国灰色地带枢纽之一的藏烟楼,此刻只剩下了一座结构崩塌、能量逸散的空壳。
楼内残存的生灵或惊恐逃窜,或呆滞原地,尚无法从刚刚那场一边倒的、摧枯拉朽般的屠杀中回过神来。
秦峰的目光没有在这些散兵游勇身上停留片刻。
对于他而言,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甚至可以说是超额完成。
他并非正义的使者,没有兴趣去审判藏烟楼每一个成员的罪恶,他的出手,仅仅源于一个名字——冯志宇。
他身形一动,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依旧处于巨大震撼与恍惚中的冯志宇身侧。
那双深邃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这位曾经的学长,没有胜利者的炫耀,也没有施恩者的傲慢,只是平静得如同宇宙深空本身。
“走了,学长。”
简单的三个字,将冯志宇从如坠梦魇的现实中唤醒。
他猛地一颤,看向秦峰的眼神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往昔的追忆,有对眼前之人恐怖实力的敬畏,更有不知如何自处的尴尬与局促。
秦峰没有多言,只是大手一挥,一股温和却无法抗拒的空间之力便包裹住了冯志宇。
下一瞬,两人便从这座已经注定要从天玄古国历史上被抹去的古楼中消失,只留下身后一片狼藉和无数道惊骇欲绝的目光。
空间在视野中化作了流光溢彩的隧道,这种体验对于星系级的冯志宇而言并不陌生,但他从未感受过如此稳定、如此迅捷的传送。
没有丝毫的眩晕与不适,仿佛只是从房间的一头走到了另一头。
当光芒散去,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时,周遭的环境已经天翻地覆。
这是一颗充满了生命气息的行星,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植物芬芳与恰到好处的灵能浓度。
放眼望去,星球上的建筑风格、街上行人的面孔,无一不透露出浓郁的人族文明特征。
这里显然是天玄古国境内,一处专门供给于人族生灵繁衍生息的聚集地。
从一个杀机四伏的杀手老巢,到一片和平安宁的同族家园,场景的剧烈切换不过在短短数息之间完成。
这种掌控一切的从容与手段,让冯志宇对秦峰的实力认知,再度被拔高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层次。
秦峰的神念早已覆盖了整个主城,轻易地便锁定了一处气息纯正、能量沉稳的所在。
他带着冯志宇,如同一缕轻风般飘然落下,避开了所有人的注意,最终停在了一座占地颇广的武馆门前。
牌匾上书写着两个苍劲有力的人族古字——“振武”。
无需通报,两人身形微晃,便已穿过禁制,出现在一间空旷、洁净的武道室内。
武道室内的陈设极为简单,地板由坚硬的黑铁木铺就,被打磨得光滑如镜,墙壁上悬挂着“武”与“德”两个大字,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汗水与药膏混合的味道,那是属于武者最熟悉的气息。
门扉在他们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
室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种沉默,比任何激烈的言语都更令人感到窒息。
冯志宇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拳,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知道该以何种姿态面对秦峰。
学长?
曾经在迦南星空武大,他确实是秦峰的学长。
在无畏战团,他还曾以一种前辈的姿态,给予过秦峰一些私人性质的资源援助。
那个时候的他,虽然也承认秦峰天赋异禀,但内心深处,依旧存留着身为高一届天才的矜持与骄傲。
他甚至还记得,姑姑岳红,曾郑重其事地告诫他,让他放下身段,主动去追随秦峰,那将是他此生最大的机缘。
而他当时是如何回应的?
“我会看看他,到底值不值得我冯志宇追随。”
这句话,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在他的灵魂深处反复灼烫,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值得吗?
这个问题现在看来,是何等的荒谬可笑。
一个在万族战场蹉跎数千年,依旧停留在星系级,甚至沦为阶下囚、被种下奴隶烙印,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握的失败者。
一个却早已声名鹊起,高居潜龙榜第三,被冠以“凶神”之威名,弹指间便能覆灭令自己绝望的强大势力,轻易斩杀连自己仰望都无法触及的黑洞级强者的绝代天骄。
云泥之别,已不足以形容他们之间的差距。
这是天与渊的距离。
他该如何自处?用学长的身份吗?他还有这个资格吗?
用被救者的身份感激涕零吗?那份沉重如山的恩情,又岂是“感谢”二字所能承载?
冯志宇的心中,骄傲、羞愧、感激、迷茫、悔恨……种种情绪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牢牢困在原地,连抬起头直视秦峰的勇气都已失去。
秦峰静静地站着,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冯志宇身上那剧烈波动的精神力,以及那份深入骨髓的自我挣扎。
他没有催促,也没有开口打破沉默。他给了冯志宇足够的时间,去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剧变,去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对于冯志宇,秦峰的记忆依旧清晰。
这是一个本性不坏,甚至可以说有些热忱的学长。
在无畏战团的日子里,冯志宇给予过他善意,这份善意,秦峰一直记在心里。
这也是他今日毫不犹豫出手的原因。
岁月流转,星海浮沉,曾经的天才或许会黯淡,曾经的强者或许会陨落,但那份最初在校园里结下的情谊,在秦峰心中,依旧占有一席之地。
许久,当武道室内的空气几乎凝固时,秦峰终于动了。
他向前走了两步,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意,那笑容驱散了室内的压抑,也像一缕阳光,照进了冯志宇紧锁的心防。
“学长,”
秦峰的声音平静而温醇,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需要我用《十全手》帮你治疗一下灵魂的伤势吗?藏烟楼那个黑洞级生灵虽然死了,但他的奴隶烙印在崩灭时,应该还是在你的灵魂道基上留下了不少难以察觉的暗伤。”
“学长”这个称呼,如同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冯志宇心中最沉重的那把锁。
秦峰没有提救命之恩,没有提彼此的差距,而是以一种最自然、最亲切的方式,延续了他们在迦南时的关系。
这不仅仅是治疗的提议,更是一种无声的尊重与安抚。
冯志宇猛地抬起头,眼眶瞬间泛红,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沙哑干涩。
千言万语堵在喉间,最终只化作了两个字。
“……多谢。”
他没有拒绝。
传来的阵阵虚弱与刺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那三千年非人的奴役生涯,给他留下了何等严重的创伤。
“坐下吧。”
秦峰示意道。
冯志宇依言盘膝坐下,努力平复着激荡的心绪,放开了所有的心神防御。
这是一种绝对的信任,他将自己最脆弱的灵魂,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秦峰面前。
秦峰伸出右手,掌心之中,一团柔和而璀璨的金色光华缓缓浮现。
那光芒充满了至阳至刚的生命气息,却又温润如玉,仿佛是宇宙初开时最本源的生命能量。
正是早已被秦峰修炼至圆满之境的《十全手》。
金色的光华如同一道流淌的溪泉,轻柔地覆盖在冯志宇的头顶,并缓缓渗入他的识海,朝着他灵魂道基的核心——那座同样是迦南经构建的“不灭高塔”而去。
在秦峰的精神力视野中,冯志宇的不灭高塔显得黯淡无光。
塔身之上,布满了蛛网般的细密裂痕,更有一些区域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坏死的灰黑色。
那正是奴隶烙印崩灭时,其蕴含的恶毒力量侵蚀灵魂所留下的永久性创伤。
这些伤痕,若不及时清除,不仅会严重影响冯志宇未来的修行,甚至可能让他的道基在某一次冲击境界时彻底崩溃。
秦峰神色不变,心念微动,《十全手》所化的金色能量便开始了精细入微的修复工作。
金光所过之处,那些灰黑色的坏死区域如同冰雪遇阳,被迅速净化、消融。
紧接着,柔和的能量化作亿万个微小的符文,开始细致地填补、黏合塔身上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