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吧！”
九灵王不再多言，大手一挥，便当先朝着校场之外走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跟上，气势非凡。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圣院的其他武者，实力稍弱者见到这支由顶尖学员组成的队伍，以及带队的九灵王，无不纷纷侧目，敬畏地让开道路。
而一些实力强悍的域主级，乃至封侯级的教习，则会笑着与九灵王隔空打个招呼。
穿过数重空间门，很快，一座通天彻地的巨塔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便是帝塔。
它静静地矗立在圣院总部的核心区域，塔身不知由何种材质铸就，呈现出一种深邃的古铜色，其上布满了岁月侵蚀的斑驳痕迹与无数玄奥的道纹。
塔尖直插云霄，没入一片由法则之力汇聚而成的混沌云海之中，仅仅是远远观望，便能感受到一股源自太古洪荒的磅礴与威压，让人的灵魂都为之战栗。
在帝塔前方，同样矗立着一块巨大无比的石碑。
石碑材质与塔身如出一辙，其上光华流转，一行行金色的古老文字在碑面上缓缓浮动，记录着古往今来无数人族天骄在此留下的辉煌战绩。
“帝塔的规则很简单。”
九灵王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虽然是对着所有人说，但目光却若有若无地瞟向秦峰，“它不考核闯塔者的具体境界，只检验其实力。无论你是何等级别，进入塔中后，所面对的守关者，都将是与你完全同等境界，但实力、秘法、战斗智慧各不相同的投影。”
“你们要做的，就是不断向上攀登。旁边的这座帝碑，会根据你们闯过的最高层数，以及所耗费的时间，进行综合评定，给出一个排名。记住，只有表现最优异的前一万名，才有资格将自己的名字留在这座碑上。”
九灵王这番话，主要是说给秦峰听的。
秦峰心中了然，这帝塔的机制，与他曾经闯荡过的血神塔几乎如出一辙，唯一的区别可能就在于此地没有时间流速的加成，以及石碑只记录前一万名，其筛选标准无疑更为严苛。
他的目光投向那座巨大的帝碑，视线从下往上缓缓扫过。
碑文上一个个名字都如雷贯耳，皆是人族历史上留下过浓墨重彩一笔的强者。而当他的目光落在最顶端时，瞳孔微微一缩。
第一名：沈仪。
战绩：第九十五层。
用时：一年。
这个名字，秦峰有些陌生，但能以一年的时间闯到第九十五层，其实力之恐怖，可想而知。
要知道，血神塔第九十九层他虽然速通，但那是借助了海量的血玉晶以及两千万年苦修的底蕴。在这帝塔之中，没有任何外物可以借助，全凭自身硬实力。
在沈仪之后，还有数个名字，他们闯过的层数同样是第九十五层，只不过所耗费的时间从数年到数十年不等。
在帝塔留名的天骄，太多了，比血神塔上还要多，而且都是人族天骄。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血神塔出自血色禁地，血色禁地并不一定多久开启一次，而且开启了也并不一定会出现血神塔，血神塔会游走于各个禁地之中，随机出现。
而帝塔，就一直都在圣院。
秦峰注意到，那位被九灵王寄予厚望的神禁天骄迪文，她的名字，并未出现在这座碑文之上。
显然，她之前的闯塔成绩，还不足以跻身前一万名之列。
“好了，都清楚规则了。”
九灵王拍了拍手，示意众人，“开始吧，按照学号，一个个进去。”
随着他一声令下，那四十多名学员便不再犹豫，井然有序地排队，依次化作流光，没入帝塔那巨大而深邃的入口之中。
转眼间，场上便只剩下了秦峰与九灵王二人。
秦峰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与九灵王相视一笑，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这场“教学”，真正的“教材”还没登场，需要先让学生们充分“预习”，感受一下自身的极限。
二人就这样静静地在塔前等待着，气氛一时变得闲适起来。
秦峰望着那些消失在塔门光幕中的身影，心中微动，开口问道：“前辈，晚辈有一事不明。那死陨之岛，究竟是何等险地，为何您如此坚决，不让他们前去？”
听到这个问题，九灵王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轻轻一叹，感慨道：“让他们去，不是历练，是白白牺牲。我不想，也不愿看到这种毫无意义的牺牲。”
他踱步到帝碑之旁，伸手抚摸着冰冷的碑面，声音中带着一丝沉重：“秦峰，你要知道，那地方，是一个巨大到无法想象的绞肉机。
非心志坚定如万载寒铁、天赋卓绝到能逆境求生之辈，不可踏足。
他们这些孩子，报效人族的赤诚之心是好的，值得肯定，但是以他们现在的心性，进去了，就是送死。”
秦峰眉头微蹙：“都说是绞肉机，但其战争烈度，大概相当于什么级别？”
“嗯……这么说吧，”
九灵王沉吟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神情变得无比严肃，“在目前圣院海所管辖的所有前线战场中，死陨之岛是战争烈度最为恐怖、伤亡率最高的地方，没有之一。
万族所有排名前列的巅峰族群，以及排名弱小的族群，都在那里投入了海量的天骄和精锐兵力。”
“原因很简单，只因为那里出产一种独一无二的战略级资源，名为‘宇宙晶石’。”
“宇宙晶石？”
秦峰重复道，这个名字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没错。”
九灵王重重地点了点头，“这种晶石，能够极大地加速封王强者对于宇宙法则的感悟与融合速度。其效果，甚至比你拥有的七彩菩提树还要好上数倍！
你说，这样一种能够直接影响一个族群顶端战力数量和质量的宝物，竞争会何等激烈？”
秦峰心中剧震。比七彩菩提树的效果还要好？
难怪，难怪会让万族为之疯狂！
封王强者，是一个族群真正的擎天之柱，任何能让他们进步的资源，都足以引发一场席卷宇宙海的血腥战争。
九灵王继续道：“更别提，除了宇宙晶石之外，死陨之岛本身也被分割为内外两层。无论是内岛还是外岛，其本身就是一处巨大的天然资源产地，遍布奇珍异宝与上古遗迹。只要能活着走出来，几乎每个人都会有脱胎换骨般的提升。”
“那内外岛的区别是？”
秦峰追问道。
“区别在于规则，以及……生死。”
九灵王的语气愈发低沉，“死陨之岛的法则很特殊，它天然排斥封侯级以上的力量。
所以，内岛，是封侯强者的战场，他们在其中争夺最核心区域产出的宇宙晶石。内岛的规则相对‘温和’，封侯强者即便在其中陨落，只要外岛本族生灵产生击杀，他们就能在外界不断复活，重新投入战场。”
“而外岛……”
九灵王顿了顿，眼神变得幽深，“外岛，是为封侯之下的所有生灵准备的血肉磨盘。在这里，死了，就真的死了。
唯一的例外是，通过斩杀敌人，你可以获得一种名为‘复活印记’的战利品，积累足够的印记，才能换取到给内岛生灵复活的机会。
所以……为了活下去，为了变强，为了供给内岛的战争，外岛的厮杀惨烈到了极致。”
“无数年下来，陨落在外岛的黑洞级生灵，其数量早已多到无法统计，就连域主级的强者，也如麦子一般被一茬茬地收割。
你说，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怎么可能让这群心高气傲，却没见过真正血腥的新兵蛋子进入其中？”
九灵王转过身，看着秦峰，眼中满是作为师长的痛心与无奈：“秦峰啊，你要知道，人族培养出任何一个黑洞级生灵，都付出了巨大的心血与资源。
而像你们这样的顶尖天骄，族群在你们身上倾注的心血更是难以估量。
说句心里话，即便是我，也同样不希望你去外岛，那里……太危险了。”
听到这番话，秦峰沉默了。
他终于理解了九灵王的苦心。这并非是扼杀天骄的锐气，而是一种深沉的保护。
“可是，”
半晌后，秦峰缓缓开口，声音坚定，“总要有人去的。”
“是啊……”
九灵王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迷离与伤感，“确实是这样，总要有人去的。前线不能没有战士，家园需要有人守护。有的封王，他亲手将自己最疼爱的子嗣送上了死陨之岛的前线……”
“他说，谁的儿子都能为了人族战死沙场，我的儿子，自然也可以。”
“但是……”
九灵王话锋一转，自嘲地笑了笑，“轮到别人的孩子，轮到他自己教导的这些天骄时，他却又狠不下心，不想让他们去前线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了。”
九灵王没有明说，但秦峰听得出来，那位封王，或许就是九灵王自己。
秦峰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站着。
这种沉重的话题，任何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
“呵呵，倒是让你见笑了。”
九灵王很快便收敛了情绪，恢复了那副洒脱的模样，笑了笑说道：“不提这些了。他们这群小家伙，估计得在里面待上一两年时间。
这段时间闲着也是闲着，我倒是可以教你一些关于肉身和精神力锤炼方面的知识。听你师尊吞天说，你选择的‘极限之路’，其实和我早年探索的道路，有一些相似之处。”
秦峰闻言，顿时精神一振，恭敬地躬身行礼：“还请前辈不吝赐教！晚辈洗耳恭听！”
“好！”
九灵王眼中露出欣赏之色，对于好学的晚辈，他从不吝啬自己的经验。
“那我们就从最基础的开始。首先，你要深刻地理解，强者的肉身，究竟为何强悍？”
九灵王抛出了第一个问题。
“因为强者的肉身，在其成长的每一个阶段，都经过了海量灵能的反复洗礼与淬炼，也经过了自身精神力的不断冲刷与滋养。”
秦峰思索着回答道，“这使得我们的细胞结构、基因序列都发生了本质的改变，其排列组合的方式与凡俗生灵截然不同。
并且，还有大量的灵能和精神力如同江河般在血肉经络之中游走，自发地构建出了一个个微小而稳定的灵能聚合体。”
“嗯，不错，理解得很透彻。”
九灵王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引导道：“那么，在此基础上，如何更进一步？你所学的阵法知识，此时便能派上用场。
你可以尝试将那些在你体内自发形成的微型灵能聚合，通过精密的阵法知识进行引导与梳理，将它们凝聚、升华为更强大、更稳固的‘符文’。
当你的每一个细胞，每一寸血肉之中，都烙印下了这种力量符文，你的肉身强度自然会更上一层楼。”
“而这，还只是第一步。当符文足够多，足够稳定之后，你便可以尝试将无数的符文组合起来，构建成‘阵纹’。
最终，在你的肉身内部，构筑出亿万万个微型阵法。想象一下，你的身体本身，就是一座由无数阵法构成的终极战争堡垒，那时的你，又会强大到何种地步？”
秦峰听得心神摇曳，仿佛一扇全新的大门正在他面前缓缓打开。
“当然了，”
九灵王话锋一转，“理论虽好，实践却极难。想要在血肉之躯上构建阵法，对肉身本身的承载能力要求极高。这就需要你动用炼器知识，不断地对自己的肉身进行‘锤炼’与‘锻打’，提升其材质，让它能够承受住烙印符文和阵纹时所带来的巨大压力。”
“而在这个过程中，如何去补充消耗，如何去修复损伤，如何去催化蜕变呢？那便需要药剂学的知识进行精准的‘中和’与‘调理’。
甚至有的时候，一些带有剧毒的药剂，反而能起到破而后立的奇效，只要你能精准地掌控那个‘毒’的剂量与作用方式。”
九灵王看着陷入沉思的秦峰，总结道：“总而言之，秦峰，你要记住，你选择的这条路，切不可将阵法、炼器、药剂这三大学科视作三个独立的个体。
你要将它们融会贯通，视作一个相辅相成、密不可分的整体。
三位一体，才有可能真正锤炼出前无古人的极限肉身。”
秦峰心中豁然开朗，宛若拨开云雾见天明，无数之前在书山学海中学到的零散知识，在这一刻被九灵王这番话彻底串联了起来，形成了一个清晰而宏大的理论框架。
“至于锤炼精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