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万一以后他查到我们做的呢？”
“不会。”
“为什么？”
“因为他没有实际证据。”
“……”
“其他正道呢？”
“你老糊涂了吗，我们就是天下三大正道！”
……
十万大山深处。
群山环绕如龙盘虎踞，山峦间雾气翻滚如黑潮，唯有无数低沉而恐怖的咆哮响起。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凶煞之气和戾气，其中最重的地方。
草木早已枯萎殆尽，枝叶化作灰烬随风飘散，溪流断绝，化作一滩滩腥红的血水，渗入龟裂的大地
与大巫师当日口中兽神出世的传说可谓一模一样。
而凶煞之气最为浓重之地，也是最为奇特的一处地方，森林没被腐蚀，环境也算保存完好的一处洞穴范围。
一名为镇魔古洞的洞穴。
往日里，这里就阴森得可怕，那洞口也如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深不见底，此时，洞口处，立有一道身影。
是一个少年。
他身袭鲜艳的红色丝绸长袍，模样极其俊逸，五官如刀刻般精致，眉眼间带着一丝妖艳，透着几分邪魅和超然。
肤色白皙如玉，映着那红袍，更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或说一种非人的妖艳感。
少年立于一尊石像前，那是一个女子，容貌绝美，雕像也很奇特，栩栩如生，连那垂落的发丝，纤毫毕现。
他凝视着石像，深邃如渊的目光中，有复杂的情绪翻涌，是迷恋？是不解？是怨恨？是愤怒？抑或是某种难以言喻的执念？
或许都有。
少年看着她，也伸手去摸了摸，那守候了她千万的凶灵没有阻止，因为，当这个少年脱困的那刻，凶灵作为巫族传说中的勇士，也不是一合之敌。
他们几人虽说是最终讨伐战胜他的数人之一，实际上，当年，当日，他们只能跟在那道人影身后，实际上，连进洞的资格都没有。
这个少年，正是兽神。
它的身后，那无边的黑暗和迷雾之中，隐隐浮现出十三道巨大无比的身影，若山岳般耸立，相比兽神来说，压迫感，威慑感，还有力量感，也更强。
它们都是兽形身影，形态狰狞，气势滔天，勉强能分辨出的有，一头巨大无比的老虎，一条巨蛇盘踞于地，一只怪鸟振翅而起，双翼遮天蔽日。
此外，还有猪，狮，象，鳄，豹等等巨兽，每一尊皆异常庞大，体型如山，气息如渊，它们或低吼，或嘶鸣，或沉默，却皆透着一种原始而狂暴的力量，像自上古洪荒中苏醒，欲将这片天地碾碎。
实际上，它们确实也是来自上古，亦是和兽神一起被封印了千万年的大妖，十三大妖，亦有妖王之称的大妖，除了这十三道巨影外。
身后那广阔无边的山林中，更多的异族妖人如潮水般汇聚而来，为何称为妖人，因为皆是兽首人身，细数一共有六十三种之多，便也是那著名的六十三蛮族。
即千年前，骚扰南疆百姓的那些，这些异族，也有自己的语言，只不过除了焚香谷一些专门去学过的人，没人听得懂就是了，而有语言则说明可以交流的，从焚香谷有弟子去卧底数年的细节也可看出，只是，它们更向往杀戮，还是对人类的杀戮。
每个蛮族的首领也是异常的强大，它们拥有语言，能交流，说明也是有智慧的，但它们称之为真正的蛮族，信奉的还是力量，只有足够强大才能成为首领。
而数量最庞大，还要数十万大山中凶兽妖兽，不是普通的野兽，而是真正的凶兽妖兽，里边甚至不乏一些上古遗种，或说能成精的，都是些上古遗种。
这里称之为十万大山，实则远不止十万，因此，所聚起来的凶兽妖兽，亦不止十万之数，这里汇聚的，是兽的海洋，它们要全部从十万大山出来，就可称之为海啸，能将大半神州浩土都淹没掉，是真正可以做到毁天灭地的恐怖兽潮。
这就是兽神之灾，兽神之劫，千万年前，玲珑巫女带领无数上古巫族的战士，迎战过一次，还是兽神刚诞生，六十三异族也是刚冒出，还没真正成型的一次。
千万年后，这场灾难，酝酿了千万年之久的灾难，算是真正成型了，是比千万年前更可怕也更恐怖，而在这时，漆黑的天空之中，亦是浩浩荡荡，铺天盖地，黑兽浪潮的前方。
有一道光芒出现，那也是一道剑芒，准确说是一个人，一个独自前来的人，他的身形渺小，如一枚孤星，向着这无边的黑暗划来，和兽神一样，那也是一个外表为少年的人。
他身着破烂的道袍，袍角已残破不堪，一些莲花图案依稀可见，完好的只有一朵，鲜红的一朵，模样只能算清秀，五官平凡，如山野少年。
虽年少，却有了满头的白发，枯白的白，而最吸引人的地方，还是他的双眸，清澈的双眸，此刻，面对那无数妖兽组成的无边无际浪潮依旧保持着清澈，以及平静，还有淡然。
正是李长夜。
剑光如虹，他的速度不减，直往镇魔古洞飞去，那黑兽浪潮像被他的到来激怒，咆哮声如雷霆滚过，六十三异族首领，十三道妖王巨影齐齐仰首。
嗷——————————————
滔天的煞气，无形的冲击波，能让厚重无比的天幕都产生如浪般波澜，就这么朝李长夜袭去，对此，他挥手，亦是挥剑，一道无形的剑气生成。
轰——————————————
无数兽吼产生的无形冲击波和无形剑气碰撞到一块，产生了一惊天动地的巨响，不过过了多久，最终两者抵消。
李长夜从天边来，又从天空落下，落到兽神面前。
第143章 兽神之战
镇魔古洞前，黑暗如潮。
李长夜自空中落下，破烂道袍翻飞，枯白的发丝在幽光中微扬。
他看着鲜艳鲜红丝绸衣衫，俊逸到有些妖艳的少年，也就是兽神。
兽神的模样和他梦回上古巫族时变成的那个少年是一模一样的，便是穿着也是。
不同的是气息。
但，兽神身的气息，他同样熟悉，那是他被烈火灼烧时发出的诅咒，还有在老巫女密室时被无数妖兽吞噬时发出的诅咒。
那个从中原来的少年遭难发出的诅咒，再和那些将他的躯骸啃食殆尽的无数妖兽，还要加上玲珑为将他还魂复活使用的咒术，以及玲珑巫女她自己……
李长夜从中，也确认了，兽神就是兽神，它不是那个从中原来，喜欢上玲珑的那个少年，要比喻的话，它和李长夜记忆中一个人物有些像，奈落。
同时，兽神将目光从玲珑石像上挪开，转到李长夜身上，它除了一眼看出的他的强大，但更为触动它的还是他现在身体的状态，还有那熟悉的气息。
“想不到千万年后的人间又出现了一个和她相似的人……你认识我?”
李长夜回道。
“我做了一个回到上古巫族的梦，那也算是的话。”
兽神露出一道笑意。
“见到了我？”
李长夜点头。
“还有玲珑。”
兽神一怔，嘴角的笑容愈深。
“所以你也要像她一样来杀我？”
李长夜默了默，目光从它身上移开，看了眼玲珑的石像，看了眼它身后那些妖王异族还有无数的妖兽。
“你成为人的愿望已经实现了，还是要以兽或妖自居吗？”
兽神闻言，脸色真正的变了，妖异的笑容僵在唇角，好一会，低低的声音响起。
“看来你真的知道了很多东西。”
说着，它缓缓转过身，面向那绝美石像，伸手轻轻拂过她的身，像为她擦去立在这千万年所经的风霜。
“人，是的，我想成为人，因为她喜欢人，所以我才想成为人。”
它顿了顿，目光落在石像那静谧的容颜上。
“实际上，除了她，我讨厌人，非常讨厌，更加讨厌她以自己的血肉重构而成的这副躯体！”
兽神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压抑已久的怨愤，它身上的气息骤然变化，瞬间变得恐怖狂暴。
血一般鲜艳鲜红的衣衫，剧烈翻飞，如火焰在风中咆哮，亦如那日，那个少年，那个烈火焚烧中的少年。
只是，兽神并没有关于那个少年的丝毫记忆，有的只是玲珑的，对玲珑的感觉，从诞生以来，那莫名的爱和恨。
兽神的眼瞳转为猩红，如一片幽深的血海，有无数怨魂在其中嘶吼，散发的气息也更为可怕，堪称毁天灭地。
高空上厚重的阴云都受到影响，剧烈动荡起来，如被无形巨手撕扯，雷霆滚滚，电光闪烁，映出它那张俊逸却狰狞的面容。
兽神身后，镇魔古洞外，阴雾黑潮之中。
无数妖兽的咆哮声如潮水涌来，最接近两人处的十三道巨影，十三妖王，齐齐上前，一时间，地动山摇，天崩地裂般。
李长夜面不改色的看着兽神。
“除了这些，你就没想起别的事了吗？”
兽神猩红的眼瞳微微收缩，里边还有几分理智，亦或者是李长夜身上与玲珑相似的清辉气息，让它多了分耐心，带着几分疑惑。
“什么？”
李长夜缓缓开口，也是认真的开口。
“比如，你和它们，对人的恨意，还有毁灭世界的冲动，真的只是因对玲珑的恨和爱？”
兽神猩红的眼瞳微微颤动，沉默片刻，像在回忆，不过，最终。
“当然！”
这两字同雷霆炸响，很是干脆。
李长夜便不再多言，抬起手，嗖的一声，同过无数次他与人和兽还有妖魔对战一样，桃木剑快且稳的落到他手中，剑身颤鸣。
哗——
下一刻，李长夜身上清辉大盛，亦如过往一样，不，这次他散发出的光辉是比过往任何一次都要耀眼，轻易的刺破了以镇魔古洞为中心的广阔区域。
亦将此时汇聚起来如同黑海一般无数凶兽妖魔全部包括在内。
他身上的清辉就如致命的诱惑，如同死亡沼泽那巨树果实散发而出的清香，立刻也将在场的所有妖兽都吸引了，或说，把全部妖兽的仇恨都拉住了。
见状，兽神的身上同样有凝如实质的红黑之气浮现，又如从九幽地狱深渊中涌出，这股气和李长夜身上的形成鲜明对比，一者黑暗一者光明。
两股气皆强大无比，冲天而起，搅动着高空那厚重的阴云，翻滚如浪。
“来吧！”
兽神看了玲珑的石像一眼，整个人凌空而起，化作一道猩红的流光，直冲天际，想来是不想在镇魔古洞前打，破坏了她的石像。
而，李长夜没在意，更没有迟疑，随之化作一道剑光，紧随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冲破古洞前的阴雾，直入高空，过程中，亦有靠近的妖兽仰首咆哮，忍不住清辉诱惑的，扑向半空。
噗——
但，在李长夜随手一挥荡开的剑气波动中化成一场血雨，不会飞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上升触之不及的天上。
无数凶兽眼中依然倒映着李长夜的清辉，仇恨拉得死死的，想来在他和兽神分出胜负前，或他身上的光辉熄灭前。
这里妖兽不会向十万大山外涌去。
高空之上，阴云如海，厚重如墨，雷霆闪烁如银蛇乱舞，风声呼啸如鬼泣妖嚎。
李长夜和兽神相对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