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把调查的事情交给了刑堂和霹雳堂,但是帮里的诸位兄弟,谁要是能给镇山报仇的,直接升任副帮主。
不过我有一句丑话说到前头,谁要敢因为这件事排除异己,那就不是我王四海的兄弟,到时候别怪我手不留情。”
站着的人个个称是,声音甚是洪亮,只有万镇山的尸体鸦雀无声,但是每个人心里想着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万镇山的死,而且是死在杏花楼中,这种花边新闻在这个年代最为吃香,很快就在扬州城传开了,不仅仅是老百姓中间,就连有些有心人也听说了。
毕竟是扬州最大帮派的副帮主,做为竹花帮幕后大佬的谢家自然也知道了,谢家家主谢凌云,听到管家汇报之后,皱了皱眉头。
“什么时候的事情?”
“听说是昨晚上的发生的,老奴也派人去看过,房间内没有什么打斗痕迹,被人轻易而举的扭断了脖子,以万镇山的体格子,那凶手的身手深不可测啊。”
“深不可测,呵,能有多深,不都是一个肩膀抬着一个头,就是万人敌也有累死的时候,万镇山死就死了,但是竹花帮不能乱。
王四海这个狗东西真是个废物,就这么点事情弄得满城风雨,现在正值多事之秋,万万不可闹大,到时候再连累了谢家,可就不好了。
不过你还是要去交代一声,为什么万镇山什么时候不死,偏偏在这个档口上死了,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否则要真是出了别的事情,到时候可能要不好看。”
“老爷,老奴知道了,这就去办,那王四海您还见不见?”
“见什么见,你告诉他,查不清楚来龙去脉,就自己拎着脑袋跳到运河里头去,活着也是丢人现眼。”
“老奴这就去办。”
等管家出去之后,谢凌云拿过手中西施壶,‘滋溜’一声喝了一口,然后站起身在小厅内走来踱去。
竹花帮肯定不能有事,谢家之所以能成为扬州八大盐商之一,就是因为手里捏着竹花帮,帮着不少人干了很多的脏活累活。
要真是出了事情,估摸着不等对头出手,自己现在这些队友就得先动手,虽然自己只是八大盐商中的下四家,但也就仅四家,后面不知道多少家等着上位呢。
谢家从一个小小的船帮经过几十年才走到今天,如履薄冰啊,哪一次盐道上出事不是腥风血雨,谢凌云走到门口看了看天,心中暗道谢家不能败。
曹和平租住的小院内,刘晔和刘欢站在他身侧,“少爷,万镇山死了,被人掐断了脖子,死在了杏花楼相好的房间内。”
“嗯,我知道这个事情,你们继续盯紧竹花帮,尤其是竹花帮帮主王四海的行踪,他们是地头蛇,一切以自己安全为前提,明白吗?”
“好的,少爷,我们会小心的。”
二人回应之后,刘晔看了刘欢一眼,刘欢往曹和平身边凑了凑,他恬着一张笑脸,“少爷,下次这种事情,让我们哥俩去呗,万一您要有个闪失,干爹估计要把我们俩的皮扒了啊。”
曹和平知道他们俩猜到是自己的动的手,要不然不会这么巧,但是他哈哈笑了一声,伸手在刘欢头上敲了一下。
“哈哈,疼不疼,知道为什么不让你们去吗,那是因为你们太弱了,想要替我办事,那就好好的练我教你们的本事,什么时候能接我三十招,再帮我办大事。”
刘欢捂着头龇牙咧嘴,刘晔则是‘噗通’跪在曹和平的跟前,“少爷,我们知道错了,接下来一定会好好练功夫的。”
看着眼前跪下的两个护卫,曹和平手抬了抬。
“起来吧,知耻而后勇是好事,也不用操之过急,将来有你们出力的时候,办好我交代好的事情而不露马脚,那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明白吗?”
“多谢少爷体恤,我们一定会努力的。”
“那你们加油,行了,你们出去吧,我要温书了。”
“好的,少爷。”
曹和平打发了二人之后,看着二人的背影摇了摇头,还是太小了,不够成熟,不过自己最缺的不是时间,索性真拿起桌子上的书看了起来。
毕竟再有两天就要给林如海交作业了,一篇程文、一篇策论,其实还真挺享受这种学习的生活。
此刻巡盐御史衙门那边,林如海也知道了竹花帮副帮主万镇山被杀的事情,他看向身边的师爷。
“你怎么看?”
“大人,以目前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不知道是江湖仇杀还是什么原因,毕竟咱们不是扬州府衙,手头能得到的信息太少了。
不过可以肯定能的一点,就是对万镇山动手的人身手不俗,万镇山可是一个彪形大汉,而且在扬州江湖人中也是有点名气的。
可是就这么一个人,被人悄无声息的扭断了脖子,甚至连像样的反抗都没有,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那你再安排人打听打听,有什么确切的消息及时来报,对了,曹璋那边你也要安排人盯着。”
“好的,老爷。”
等师爷出去之后,林如海喝了一口茶,然后向后靠在椅背上,想着万镇山被杀的事情,这个万镇山可是竹花帮的重要人物。
更关键的是竹花帮扬州第一大帮,主要营生是船运和码头生意,几乎占据了扬州八成的航运生意。
而扬州是两淮食盐的集散地,不管是流通全国的官盐,还是见不得人的私盐,想要在全国流通,在扬州府内都是靠着竹花帮运送的。
现在八大盐商明里暗里反对朝廷加税,又用手段对自己夫人下手,如今万镇山被杀会不会是有心人故意在制造矛盾,这就很难说了。
想到这里林如海不由有些惆怅,就在这时贾敏带着侍女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老爷,你最近饭吃的都不及时,妾身让厨娘弄了一些点心,给你送来。”
林如海顾不上想别的,赶紧站起身来,“夫人,你身上还没有好利索,怎么能如此操劳呢,为夫不差这一口吃的,只盼着你能早日康复。”
“老爷,你就当是我躺着太闲极无聊,起来活动活动身体了,你那好徒儿不是说让我多走动吗?”
“那也不能累着,他说的可是适当走动,为夫可是听得真真切切的,你感觉好一点了没有,若是有什么不适,让人叫他过来给你看看。”
“没事,要是有事我哪里能出得了门。”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转眼过去了半个月,扬州城内无事发生,曹和平每三天都会去巡盐御史衙门一次,写出来的文章也越来越好,这让林如海感到很欣慰。
今天是贾敏的第二次治疗,比起上次她的虚弱,这次身子骨可就好多了,静室所在的小院内空无一人,可能是林如海觉得受不了那种煎熬,这次并没来。
还如上次那般,曹和平进去的时候,贾敏已经在浴桶里坐着了,只有头露在水面以外。
“师母,学生失礼了。”
“嗯。”
曹和平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摆弄成一个合适的体位,然后拿出银针扎进那三十六处大穴,运起内力就开始治疗。
一刻钟、两刻钟,曹和平此刻真是心无旁骛,便是看到了什么,就像是没有看见一样,一点都没有影响他施针的过程。
倒是贾敏觉得羞臊至极,上一次可以说自己完全是被他摆弄,可是这一次他只是稍稍的指引,自己便顺着他的指引,把自己摆弄得非常到位。
施针过程终于结束了,又到了逼出毒血的那个步骤,曹和平依旧站在她的身后将凝聚内力的双手在她后背上来回推拿。
这前前后后的动作让贾敏的身子也在来回的动作,这不免还是会有紧密接触,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感触比上次更清晰,甚至她不由自主的加大了力度。
就在这时,曹和平也发现了她的异样,赶紧出声制止,“师母,屏心静气,要不然会有气血攻心的麻烦。”
正沉浸在那种禁忌之感的贾敏,被他这么一说,就好像是被抓住的小偷,浑身有些颤抖,“师母,张口。”
她闻言立即张口,曹和平在背后内力猛的一吐,贾敏的嘴里立刻喷出了一口黑血,量比上一次少得很多,颜色也比上次浅了一些。
“师母,今日祛毒很顺利,而且我看这次的毒血,毒性已经小了很多,应该能按照之前的预估清除体内八九成的余毒,剩下的就要靠师母的身体自我恢复了。”
“师母谢谢你,要不是有你,这会我怕是已经死了吧。”
“都是学生应该做的,师母,等你身体好点了,学生教您一套养生功法,别的功效不好说,但强身健体的功效很强。”
“好,师母听你的,那你是不是可以出去了,师母要更衣了,”贾敏说着话,双臂环抱胸前,背对着曹和平。
“学生失礼了。”
说着话,曹和平就拱手弯腰退出了静室,而留在静室内的贾敏,脸色红润得似乎能被掐出水一般,等曹和平出去后。
她放下自己的手臂,上下打量着自己只穿着亵裤的身子,该有的都挺好的啊,为什么他好像没看见一样,但是他也不是没有一点反应啊。
那处她可是清晰感受到的,想到这之后,她伸手在自己的腿上掐了一下,自己想什么呢,他守礼不是应该的吗,难道自己还想别的。
不敢往下想的贾敏,赶紧从衣架上取下自己的衣服穿上,转身坐在静室的床榻之上,强逼着自己静下心来。
曹和平出了小院之后,准备去林如海外书房的时候,看着自己身上有些湿透的地方,赶忙运功蒸干了。
“进来喝茶,辛苦你了。”
听着林如海的话,曹和平赶忙进了书房,此刻的林如海正在练字,写的还是平时不怎么写的狂草,看来他的心也不宁静啊。
“都是学生应该做的,不敢言辛苦,师母的余毒清理的很顺利,等下个月再清理一次,应该就能清除八九成了。”
“以你的治疗方案做就是了,对了,昨日在盐城大丰盐场,巡盐盐兵抓到了一怼私盐贩子,截获私盐三千担。
可是就在人犯押解到盐城的路上,被一伙强人截杀,人犯二十余人尽数被杀,押解盐兵也死伤惨重。”
可能是因为曹和平表现的很优秀,自从第三次交作业之时,林如海就开始跟他商议一些政务上的事情。
“老师,现在已经是九月初了,距离完税的十一月中旬,满打满算只有两个半月,现在那几年愿意拿出来的银子远远不及所需。
我知道老师是想拿了那几家的把柄,然后逼着那几家凑出剩余的银两,但是我觉得这样的速度太慢了,反倒是不如直接一点,这样迂回的办法有些耽误事情。”
“可是为师能有什么办法?”
“快刀斩乱麻,就像这次大丰的私盐贩子,即便是知道他们跟八大家有关,但是真的要牵扯到他们身上,恐怕很难很难。
反倒不如从扬州城入手,扬州城是大周东西南北航运焦点之所在,盐要是向运到全国各地,必然要在扬州境内集散。
而扬州府的航运几乎都把持在竹花帮手里,如果能拿下竹花帮,学生以为想要找到证据,应该是易如反掌。”
林如海丢下手中的笔,走到椅子边上坐下,手指敲了敲茶几,“为师也想过,但是竹花帮可不是那么容易动的。
这竹花帮盘踞扬州府几十年,已经不知道有多人靠着它吃饭,指着它拿银子,另外就是这竹花帮背后是八大盐商的谢家。
八大盐商同气连枝,一旦一击不中,造成了航运中断,为师这个五品官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到那时别说税银,为师能活着出扬州就是万幸。”
“老师,时不待我啊,师母中毒事情虽然对外称是重病,并切断了内宅与外面的联系,但是掩藏半个月的时间已经够久了。
学生相信指使下毒的人,已经有所觉察,现在老师与他们势同水火,他们一计不成,恐怕要再次出手了。
这次大丰动手的那一批人连盐兵都敢杀,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老师,先下手为强啊,只有快速的拿到证据,才有可能逼迫八大家退让。”
“为师何尝不知,但是竹花帮务必一击即中,稍有闪失,拖延了时间,就给了各方插手的时间,扬州府、锦衣卫千户所、海防驻兵等等,都有可能。”
“老师,学生愿意出手帮忙。”
“你?”
曹和平没有吭声,只是端起手中的茶杯,稍微运功之后,那茶杯里的水就开始冒烟,不一会便沸腾了起来。
这如同杂耍一般,让林如海看得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人能办到的事情吗?
“和平,你这是什么法术?”
“老师,学生当年习得医术的时候,还学了一些拳脚功夫,这赤手煮茶的功夫只是其一,若是老师相信学生,学生愿意去竹花帮走一趟。
听说每年的九月初九,竹花帮都会召开一场船帮聚会,扬州府内依附竹花帮的大小船帮,都要在这一天前来扬州给竹花帮对账。
如果这一天把竹花帮拿下,一定能将拿到扬州府内所有私盐走私的账本,学生相信一定能从中找到八大家的罪证。”
林如海沉吟了一声,“为师还不知道你有这个本事,但是竹花帮人多势众,又有一些人撑腰,你一个人势单力薄,恐怕很难从中拿到账本吧?”
第478章 呵,你清高,你了不起
从巡盐衙门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戌时之后,比起以往离开的时间,今天花费了更长的功夫,主要是和林如海在商量九月初九竹花帮那个船帮大会的事情。
不过好歹是把事情定了下来,曹和平回去之后,在晓月和梦桃的伺候下洗漱一番,便躺上了床,因为今晚有大事要办。
时过三更,曹和平身着夜行衣,在夜色的遮掩下‘飞’出小院,径直朝着扬州北城的城隍庙后街那边而去,一炷香后,在一处三进院子停下。
这里是王四海养的外宅,每月逢三那天就来住上一晚,今晚正好是九月初三,曹和平飞身跃上房顶,避过看家护院之后,径直跃上中院正房东屋顶上。
他小心掀开瓦片,然后侧耳倾听,屋内有两个人的呼吸声,其中一个男声鼾比雷响,刘晔调查的不错,应该就是王四海了。
曹和平从房顶轻轻跃下,人站在窗口,手按在窗棂之上,内力一吐便将窗户的插销震断,拉开窗户就跳了进去,屋内的两人还在酣睡,并未有任何异常。
三两步走到床前,扒开床帘一看,那王四海正搂着小妾睡得正香,曹和平伸手将二人点住之后,一把将王四海从床上薅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