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泰温独自进军,他也只能做到围而不攻,风险暴露的情况。但若是南北两处有谷地军队帮助,那他便可集中优势兵力进攻奔流城西角,冲垮奔流城的防线。
阿提斯微微一笑,他虽然在孪河城接受了西境佣兵的帮助,可他却并不想进一步向奔流城进军,他把近乎所有的骑兵都交给了安达和哈罗德,相比于匆匆从孪河城南下进犯奔流城,他更想要的是红宝石滩的胜利,进而占据赫伦堡。
孪河城和赫伦堡,两处城堡被谷地占据后,阿提斯便不会继续进军,顶多是派斥候探营骚扰,分散奔流城的注意罢了。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咚!咚!咚!”
“阿提斯公爵,您的午餐。”门外是怯生生的女声。
阿提斯没有及时回应,只是询问:“安盖呢?”
“我…我不清楚。”女孩在门外回答。
“把安盖叫来,让他送进来。”阿提斯下令道。
“遵命,大人……”女孩的脚步逐渐远离。
门忽地打开,“公爵,我……”来人正是安盖。
“你刚刚去哪了?”阿提斯手里拿着笔,写着给奈斯特·罗伊斯的回信,向安盖问道。
“林恩大人让我不要打搅公爵您的好事。”安盖皱着眉头,向阿提斯坦白。
阿提斯眉毛微挑,“林恩·科布瑞?”
“是的。”安盖回答。
“什么好事?”
“那个,公爵您没发现吗,那个佛雷家的女孩。”安盖指着门后。
女孩端着盘子出现在门口,怯生生地低着头,不敢抬眼望公爵,娇小的下巴紧张地微微颤抖,那双大大的棕色眼睛盯着盘子,栗色卷发梳在身后,肌肤白皙,身材柔弱。
阿提斯看了一眼女孩,“林恩·科布瑞叫伱来的?”
安盖连忙跑出了卧室,紧紧关上房门。
阿提斯颇为无奈地看着落荒而逃的安盖,对女孩说:“把餐盘放下就行。”
女孩走近阿提斯的桌子,把餐盘整齐的放好,两手交叠在胸口,怯生生望着阿提斯。
“叫什么名字?”阿提斯问,没有放下手中的笔。
“萝丝琳·佛雷,公爵。”女孩说。
“林恩怎么找到你的,萝丝琳。”阿提斯询问。
“他……林恩大人找到我的父亲,父亲让我给您送餐盘,说要尽可能服侍您,让公爵舒服……”萝丝琳说。
“你是贵族的小姐,”阿提斯说,“不是市镇的娼妓,你的父亲就这么出卖你?萝丝琳。”
萝丝琳一时语塞,愣在原处。
“告诉你的父亲,还有林恩,”阿提斯顿了顿,“不要耍小动作,艾林家族的家徽是鹰,不是瞎子。”他用笔尖点了点墨水,对萝丝琳说:“过来。”
萝丝琳贴近阿提斯,阿提斯用笔点了点她那精致的鼻子,一点黑墨沾在上面。
“走吧,把我的话告诉他们。”阿提斯说。
萝丝琳点点头,她不知道阿提斯这么做用意是什么,转身离去。
阿提斯看了看萝丝琳的背影,嘴角微微一笑,胆怯的女孩。
第78章 暴风雨的前兆
孪河城细雨绵绵滋润农田,红宝石滩的水位却降了又降。
威玛·罗伊斯长剑直插滩边的湿土中,水渍降了一截。
“对岸的兵力少了许多,昨天夜里的突袭差一点就突破他们的防线。”哈罗德·哈顿对他说。
哈罗德露出自己两颊的酒窝,沙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很是亮丽。
“韦伍德家和贝尔摩家,还有马尔寇家的两千骑兵被阿提斯公爵安置在绿叉河下游,他们正朝着我们这边赶。”哈罗德·哈顿说。
“我的好大哥昨日差点被海疆城伯爵杰森·梅利斯特爵士一枪挑翻,若不是米歇尔·雷德佛爵士快马救援,恐怕他今天就回不来了。”威玛后怕地说。
他指着水面,“红宝石滩这里的水位下降了很多,对岸的兵力也少了不少,可以和安达爵士商量发动总攻了。”威玛转过身,拍了拍身后的彪壮战马,一个跃步翻了上去。
哈罗德跟在威玛身后,“一直秉持的都是化整为零的袭击战术,这次要总攻?”
威玛点点头,“孪河城已经被阿提斯公爵占据,按照此前的安排,荒石城以北的河间地北部各个城堡领地都会被我军侵袭,来负责守红宝石滩的就是海疆城的杰森伯爵,兵力构成也大多来自河间地北部,只有少部分是布雷肯家的征召兵,威胁不大。”
“这次集中全部骑兵于此,超过六千谷地骑兵在红宝石滩聚集,如果还打游击骚扰,那这么多的重骑兵岂不是浪费。”威玛继续说。
威玛的头发已经许久没有打理,显得颇为杂乱,像是堆乱草丛一般长在脑袋上,十数日不断的骑兵骚扰渡河既让对手疲惫,自己也难抵疲倦。
长时间持续性地跟随阿提斯打仗,长弓厅平叛到现在与阿提斯南北两道夹击河间地,威玛·罗伊斯已经成熟了许多,更何况他还要带着哈罗德·哈顿这个谷地第三顺位继承人在军中历练,更要作出一副沙场老将的神采。
哈罗德·哈顿比年轻时自己要强上不少,不懂就会去谦逊请教,虽说在符石城自己没怎么待见他,但哈罗德的开朗性格很难让人不喜欢他。
威玛身后的骑兵纷纷扬起马鞭,马蹄踏出许多尘土,朝安达·罗伊斯的大营奔去。
……
提利昂大得超出比例的头仰靠在树桩上,看着鳟鱼的旗帜在风中孤零地飘。
佣兵波隆灵活地操弄着手里的匕首,削苹果的动作在提利昂看来比自己老姐身边的侍女还要熟练,再瞧瞧他那灵活律动的手指,啧啧,要是到凯岩城这个佣兵去寻欢作乐的话,城里面的妓女可就要享福了。
提利昂打了个喷嚏,不知从哪里飘来一根金黄的绒毛,惹得提利昂很不舒服。
波隆斜眼看向提利昂,“冷?”
“不,”提利昂眨巴着嘴,“就依这位布雷肯大人送我和霍斯特公爵去凯岩城的速度,我就很怀疑他与西境和谈的决心。”他摇着头,此时他所怀疑的布雷肯大人正举着酒袋往嘴里灌。
波隆压根没有扭头看,他自顾自地削着苹果,张开一大口咬下去,酸甜的味道不仅溢满了佣兵的口腔,也传到提利昂的鼻息中,侏儒忍不住嗅了嗅。
“想吃?”波隆问。
提利昂张着嘴,身为兰尼斯特的他并不好意思拿一个佣兵的东西,但苹果已经被波隆递到了嘴边,塞进了嘴里。
“哈哈哈哈!”波隆的笑声令他不太高兴,提利昂对波隆撇了撇嘴,没好气地又咬上一口。
“这个苹果,”提利昂回味着,“真是好吃到下流!”
“哈哈哈哈!”波隆再次大笑,他拍了拍提利昂的肩膀,询问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到凯岩城见你的父亲?”
“照这个速度,”提利昂用半边苹果指了指马车,“我们得先考虑尊敬的霍斯特公爵啥时候一躺就不起了。”
只见一个骑手飞奔到营地里,给布雷肯大人递上一封信,提利昂清晰地看见这位布雷肯伯爵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现在的惊慌失措。
“加快速度,我们得快点到凯岩城见泰温大人!”布雷肯伯爵高声喊道。
“什么情况?”波隆不解地问,他用衣袖擦了擦匕首上的果屑。
提利昂嚼着果肉,“这么看……”一抹微笑溢出嘴间,“不管什么情况,总之我们这位布雷肯伯爵着急要带着尊敬的霍斯特公爵去与西境和谈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他兴奋地跳起来,冲朝他望去的布雷肯伯爵得意地耸耸肩,露出遗憾的神情。
但马车内剧烈的咳嗽声才是布雷肯神经紧绷的动因。
……
来自西境的渡鸦“扑通!”一声扑进学士房间的窗里。
派席尔拖着衰老的身躯从女孩身上爬起,捡起渡鸦爪上的信仔细阅读,他皱了皱眉头,转过身对女孩笑着说:“孩子,你该走了。”
女孩疲惫地从床上爬起,她没想到眼前这个老头这么难伺候。
“您答应的银鹿,大人。”女孩睡眼朦胧,对派席尔说。
“我都是月付的,孩子,快走吧。”派席尔笑着说。
女孩睡意全消,她不敢在红堡的重臣面前耍脾气,只能默不作声地出门,但是出门骂骂咧咧的言语还是声音过大,让房内的派席尔听到了。
“要做个淑女,孩子!”派席尔脸色毫无变化,穿上衣服拿起学城此前寄来的书,这棘手的《七国主要贵族之世家谱系与历史》,他总得送给首相,这来自凯冯·兰尼斯特爵士的信件他早已翘首以盼。
在此之前,他要前往王后的寝殿。
瑟曦侧卧在床上,看着面前赤裸裸展现自己身姿的蓝赛尔·兰尼斯特,那英俊的面庞与詹姆有七分相似。
“抱我,蓝赛尔。”瑟曦将自己的两腿张开,诱惑着眼前这位脸庞红通可爱的金发青年。
蓝赛尔抵不住这种诱惑,爬上瑟曦的床,急切地寻求瑟曦的安慰。
一番云雨后,瑟曦披上披肩,丝质的长袍裹在身上,即便生下三个孩子,她的身材也依然诱人。
走出卧室,来到大厅,便听到门前的敲门声。
“谁?”瑟曦问。
“是大学士,王后。”王后的兰尼斯特亲卫说。
瑟曦看了一眼卧室,走到卧室门前,“待在床上别动,蓝赛尔,那里有绳子,记着堵住自己的嘴。”
“带他进来!”瑟曦对门外说。
派席尔颤颤巍巍地走进王后的房间,他开门见山,丝毫没有迟疑。
“尊敬的王后,这本书我要带给首相查阅。”
瑟曦看了一眼那冗长且熟悉的书名,放下手中的酒杯。“为什么你要给他?”
“迟早要给,王后。”派席尔说。
“什么意思,我的大学士,伱在威胁我吗?你要知道,兰尼斯特有债必偿!”瑟曦的声调之高,让派席尔恨不得想把她的嘴给捂上。
“绝无此意,我对……”派席尔刻意用低声调对瑟曦说,“我对兰尼斯特的忠诚从我的学术著作,到手上的金龙,没有一个不证明我的忠诚。”
派席尔将凯冯的信放在桌面,“您叔叔的信,也是您父亲的意思,兰尼斯特在君临这么多年的布局不能有半点差池,我的王后。”
瑟曦看着信,又看了一眼书籍,她的下唇颤着,闭眼点点头,“你出去吧,大学士。”
派席尔深出一口气,离开了王后的卧室,径直朝首相塔前进。
瑟曦走回卧室,看着躺在床上的蓝赛尔,把手里的红酒洒在他的身上,爬上了床。
第79章 角逐
黝黑色龟裂的巍峨城墙宛若沉默的巨人昂然站立在前,数千谷地骑兵此时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诅咒传言的恐惧和踏足并占领七国最大城堡的骄傲,两种情绪同时交织在每一个骑兵的心里。
“河安夫人在赫伦堡有多少人?”安达·罗伊斯询问。
威玛向上眺望眼前的这面城墙,略微一笑,“就这面城墙而言,”他手指赫伦堡城墙上三三两两的守城士兵,“我猜甚至连一百人都不到。”
“杰森伯爵的军队没有退到赫伦堡参与防守吗?”哈罗德·哈顿疑惑地说。
“观察,哈罗德,”威玛说,此时他对自己的身份定位有些陌生,原先都是他人指引自己的路,而此时指导别人的人反而是自己了,父亲和阿提斯知道一定会很高兴。他看向哈罗德,“我们此前的包抄已经封锁了河间地军队向神眼湖一带逃窜的方向,让他们沿着河间大道往奔流城跑。”
“杰森伯爵不会去选择赫伦堡的,不仅仅是后方失火,还因为赫伦堡虽然宏伟巨大,却孤立无援,若是红宝石滩被我们控制,源源不断的援军就可以渡过绿叉河,到时候若是合围了赫伦堡,他和手下的人更是插翅难逃。”安达·罗伊斯说。
哈罗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派出使者,让河安夫人开城投降。”安达下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