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泽接着却又道:“不过,当臣亲眼目睹了陛下讨灭孙策,平定江东,剿平五溪蛮,夷陵大破刘备的种种奇功后,臣已发自内心的相信,陛下乃天命之主,归顺陛下才是顺应天命。”
深吸过一口气后,阚泽毅然道:“所以,臣才幡然省悟,意识到臣的那些个怨恨,跟天意比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从那一刻起,臣便如释重负,放下了过往的一切,只愿臣服于陛下,为我大魏昌盛尽一份绵薄之力。”
这一番话,说的是情真意切,声情并茂,有理有据,天衣无缝,听的陆逊等人都为之触动,无不信以为真。
如果不是苏哲有九奇之首的智谋,超越时代的洞察力,这一刻,他也险些相信了。
“不愧是江东第一辩才,这张嘴啊,当真是了得,差点把我给忽悠过去啊……”
苏哲心下感慨,却不为阚泽的辩词所动。
“好,很好!你能有这样的觉悟,不枉朕留你性命到现在,起来吧。”苏哲表面上却装作被说服。
阚泽暗松了一口气,这才站起身来。
苏哲便道:“朕知你阚泽是江东第一辩才,你竟然真心要归顺朕,朕这里正好有一件差事让你去证明你的辩才,证明你对朕的忠诚。”
阚泽忙一揖到底:“陛下有何吩咐,臣定当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苏哲手一指益州方向,“朕已用计迷惑了关羽,令他抽调白帝关之兵去讨伐孟获,朕现在要率荆州之兵,即刻起程杀奔益州,朕要你去一趟白帝关,凭你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那严颜开关归降,为朕打开通往益州的大门!”
阚泽身形一震,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了苏哲灭汉的真正方略,不由心下震撼。
紧接着,他眼中却飞速的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狂喜。
那是一种飞鸟将出笼的狂喜。
“多谢陛下的信任,陛下放心,臣必当说服那严颜开城投降。”阚泽没有丝毫犹豫,当即慨然接下了任务。
苏哲满意的点点头,拂手道:“朕出兵在即,事不宜迟,你即刻出发吧。”
阚泽不敢拖延,当即告退而去。
当他走出大门的一刹那,回头偷偷的瞄了苏哲一眼,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掠过一丝阴冷讽刺的暗笑。
“姓苏的奸贼,我江东第一辩士的口才岂是常人可比,连你这样的奸诈之徒也被我蒙混了吧,你以为我阚泽真会归降你么,你割我一只耳朵,这等奇耻大辱,我阚泽岂能不报——”
第七百三十章 无法磨灭的羞辱
五天后,白帝关。
巍峨的城楼上,老将严颜负手屹立于城门,苍老的眼眸填满了凝重,默默的注视着城前。
不远处,数不清的“魏”字战旗,正扎眼的在他的视野中飞舞。
近五万魏军步骑,突然间夷陵出发,水陆并进穿越三峡天险,出其不意的杀到了他的白帝关城之下。
严颜当时整个人都是懵的,这满城的汉国守军,一个个也都震惊错愕,陷入了惊慌之中。
那苏贼不是准备进攻关中的么?
北方的魏军,不是集结了二十多万人马,打算兵分三路攻打长安的么?
夷陵的统帅不是陆逊那个黄毛小儿,那小子难以服众,不是已经把大部分兵马都从夷陵撤走了的吗?
关将军不是说了,荆州之敌不足为惧,才将他一万多兵马调走去征讨南蛮叛乱的吗?
可为何,魏军会突然间向白帝关发动进攻?
而且,统帅那支魏军的,竟然还是大魏之皇苏哲?
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
严颜望着城外黑压压下寨的魏军,脑海里思绪飞转,涌起千百个疑问。
蓦然间,他心头一震,眼眸中涌起一丝恍然惊悟之色。
“莫非,那苏贼是在使声东击西的诡诈,陛下和大将军都上了他的当了?”
严颜喃喃自语,越想越觉的是这么一回事,脸上的表情不仅是凝重,更是震撼。
砰!
他的拳头击打在了城垛上,咬牙道:“这个苏贼,果然如传说中那般智谋深不可测,原先我还不信,今日总算是见识了。”
“颜老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贼不该在洛阳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身边的副将吴兰声音颤栗不安。
严颜轻叹一声,便将自己的判断推测,如实的讲与了吴兰和雷铜二人。
那二人听罢,脸色都变色青了。
“可恨,这个苏贼当真如此狡诈,连诸葛丞相都没有识破他的真实意图么?”
吴兰拳头握的咔咔作响,眉宇既是震惊又是深深忌惮。
严颜望着关城南面的滚滚长江,叹道:“若非关将军抽调走了我们半数兵马,我就敢在三峡口屯兵,阻挡敌人过三峡,那苏贼也就不会大军直逼我白帝关。”
他言语之中,隐隐流露着几分对关羽的不满。
“事已至此,我们也没办法,严老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雷铜叹息道。
严颜深吸一口气,平伏下了心静,苍老的脸庞变的沉静如初,摆的道:“传令下去,命各军严守关城,不得出战,同时派人即刻赶往南中,向关将军告急。”
“诺!”吴兰和雷铜二人领命,匆忙各自行事。
严颜稍稍松了一口气,拳头握紧,望着关城外的魏营,傲然哼道:“苏贼,就算你诡计得逞又如何,有我严颜在,你休想踏入我益州半步!”
严颜话音方落,只见城外一骑飞奔而来,单枪匹马的正在靠近城门。
严颜好奇来者是谁,有什么目的,见只有一人便也不设防,下令不许放箭。
片刻后,一名文士勒马于城下,大叫道:“我是江东阚泽,想要投奔汉家天子,快放我入城。”
严颜老脸立时掠起奇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