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宋 第508节

熊裳一愣,他万万没想到丁飞竟然这么问。听了片刻,熊裳答道:“那些文件仔细消毒之后,我们已经又抄了一遍,送给了官家。”

“怎么抄的?”丁飞继续问。

“……我们让人员坐在无菌室里面,把那些消毒之后的文件放到无菌室的玻璃窗前面,让无菌室里面的人员抄。”熊裳无奈的做了解释。

“原来还能这样!”丁飞忍不住赞叹,他自己就没想出来该如何保证消毒之后的文件万无一失。没想到礼部的人还真能想出办法。感叹之余,丁飞又压低声音问道:“熊尚书,你们礼部会不会有人把此事告诉官家。”

熊裳更加无奈起来,他叹道:“我们当然不会讲,但是这等事只怕也藏不住太久。天知道谁会在背后嚼舌头。”

丁飞表示很认同熊裳的看法,面对这么大的事情,天知道谁会在里面说什么。即便此事只限于最小的部分,司马考的孙子司马斌大概是保不住了。

回到检察院,丁飞下令,“监察处开始调查此事。并且请求公安配合。”

从一般流程来看,公安负责接受报案,经过侦查流程,公安把报案移交给检查部门。负责决定是否立案起诉的是检察院。法院则负责决定是否接案。一旦接案,就要召开法庭,由检察院起诉,被告有自己的辩护律师。在法庭上就起诉方和被告的事实证据做一番司法攻防。

这大多都是针对民事和刑事案件。现在丁飞面对的是官府内部的违法犯法案件。以前这种是靠兰台,也就是御使台来‘风闻奏事’,又或者是官员通过奏折告发。决定是不是动手办案,由官家或者丞相来决定。

现在赵嘉仁赵官家不任命丞相,将丞相大权纳入官家手中,又通过审判宋奸的行动建立和完善了新的公检法体系。官家虽然还有发动诏狱的权力,对贪赃枉法官员进行司法调查和审判的权力名义上也归到了公检法组成的司法部手中。丁飞没想到自己就要面对这样的案子,心里面着实还挺激动呢。丁飞心里唯一的疑问只剩下‘赵官家会不会公开发动诏狱’。

丁飞没想错,情报机构到现在依旧在运行。只要把特务这个词变成国家安全局,赵嘉仁就完全认同情报机构的存在。特权文人的操守不如妓女。除非一开始就是设套的诈骗团伙,正常的妓女收了钱之后就会提供服务。给的钱够多,那些高级应召女郎,那些甜爹网的美国女学生提供的服务还很令人满意呢。

历史无数次的证明,特权文人从朝廷拿的钱越多,从劳动人民身上剥削的越多,他们越不忠于职守,不忠于国家。所以此事从最初的时候就有消息传递到了赵嘉仁这里。因为至亲去世,赵嘉仁登时火冒三丈,差点就下令实施诏狱。

不过之后赵嘉仁忍住了。心中充满了恶意的念头之后,赵嘉仁很想品尝更多的血。如果从一开始就下达诏狱,事情大概就会终止于那个什么司马斌和他的一众同伙。那才能流多少血?甚至很可能不会有人因此而掉脑袋。所以赵嘉仁忍住了,他准备看看这件破事到底会有多少人卷入其中,有多少人会弄到掉脑袋的地步。

礼部的工作让赵嘉仁挺满意,来自东罗马的厚厚报告书让赵嘉仁大概了解那边发生了什么。基于赵嘉仁已经拥有的概念,他觉得这世界的变动已经到了天翻地覆的程度。现阶段蒙古拥有超过欧洲的实力,几十万蒙古军足以在两河流域建立起一个新的王朝。这个王朝的实力只会比还没出现的奥斯曼土耳其更强大。

以蒙古人对待真神教的态度,这个新的王朝短期内不会成为真神教国家。赵嘉仁并没有和未来的中亚蒙古帝国在地中海争雄的兴趣,那是一件非常没效益的事情。赵嘉仁只想让大宋的船队在天竺洋纵横,甚至没兴趣把天竺平原变成大宋的领土。三哥在未来的天竺殖民地当二等奴隶就好。没必要让他们成为中国人。

在更遥远的地中海东岸,赵嘉仁所希望的只是拥有苏伊士运河。让大宋船队不需要绕过好望角就能抵达欧罗巴。但是想达成这样的目标,就需要依靠战争。当朝廷上下有着各种波动之际,赵嘉仁则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到了远征之上。

如果大宋实施了这场远征,那就一定会是一场非常危险的远征。蒙古的怯的不花带领一万多蒙古骑兵就败给过马木留克,大宋也很有可能在那四处是敌人的遥远地方战败。所以赵嘉仁想来想去,就把礼部尚书熊裳找来。

看得出,熊裳很紧张。但是熊裳却什么都不敢说,就这么紧张的等赵嘉仁问话。

“熊尚书,那些报告你都看过了么?”赵嘉仁问。

“回禀官家,都看过了。”

“现在马木留克们很害怕蒙古人发动进攻。如果我们从马木留克那边买下红海与地中海之间的地峡呢?”

“买下地峡?”熊裳被这话弄懵了。

赵嘉仁拿出了一张地图,上面标出了那个地峡,也就是‘苏伊士运河’的所在。

看完这个,熊裳更加不解,他试探着询问:“官家,我们买下这里之后,要挡在蒙古人与马木留克之间?”

赵嘉仁微笑着摇摇头,“我们当然不会派兵帮助马木留克。我是想,凡事要师出有名。我们有了这个地峡的土地,等蒙古人干掉了马木留克之后,我们就向蒙古人提出这些地归我们所有,蒙古人得离开。”

“蒙古人怎么会听我们的?”

“对。当他们表示不听的时候,我们就以此为理由打蒙古人。”

第077章 护送而来的灾厄(二)

“官家,检察院已经批准逮捕涉嫌盗窃航运储水系统杀菌用白银的嫌犯司马斌。”丁飞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说出了一连串的专有名词。说完之后,丁飞看着赵嘉仁,尝试从赵官家的脸上分析出一些表情信号。

赵嘉仁淡然说道:“知道了。”

丁飞心中微微震动。在赵官家脸上,他只能看到赵官家的心思深沉似海。如果这个案件只受到赵官家的普通关注,赵官家的表情应该更激动一点才对。现在赵官家的表情波澜不惊,如果不是赵官家根本不以为意,剩下的可能大概就是赵官家相信这件事能掀起滔天的巨浪。现在这点小小波动根本不算什么。

如何分析人类心思的技术还是赵官家教给肃奸委员会,教给丁飞。丁飞现在通过这技术看到如海深的心思,他心中最大感受更多的是恐慌。从心理学的角度,人类对某种存在越是拥有正面评价,就越不能容针对这种存在的负面评价。赵官家那如海的容忍度怎么看都不像是对司马斌等人有什么正面评价。这与赵官家对于官员平日里的大量培训完全背道而驰。如果赵官家对于官员没有期待,自然不会在他们身上花费那么多的精力。

想到这里,丁飞心中更是惶恐。他这次报告的目的就是想试探一下赵官家的底线,若是官家此时果断下达命令,丁飞就可以坦然自若的去处理。面对完全莫名的对象,丁飞完全失去了方向。

也许是丁飞沉默了很久,赵嘉仁又开口了,“还有别的事情么?”

“……官家,臣接到消息,一个重要嫌疑人,海事局泉州分局负责检查储水设备的一个科长好像自缢身亡。”

“好像?”赵嘉仁平淡的问。

丁飞身子一震,赵嘉仁再次抓到了关键词。他不得不确定一下,“是。好像是自缢。”

“那你准备怎么办?”赵嘉仁说道。

从官家的声音中听到一种‘原来如此’的嘲讽,丁飞更感到紧张。当年天下皆知赵官家对宋奸无比痛恨,都知道赵官家绝不会绕过宋奸。但是被抓获的宋奸们无一人自缢身亡,都竭尽全力活到最后一刻。这帮人现在就算是弄出这样的事情,按照律令也不至于是死罪。这帮贪渎之辈连最后挣扎一下都没有,便果断选择自缢,怎么看都不符合常识。

如果这人是主动选择死亡,那就意味着他继续活下去会付出比死还可怕的代价。如果这人是被人弄死,那就是有人相信搞掉这个人,就可以掩饰更大的罪恶。不管是哪一种理由,丁飞都不认为自己可以对导致嫌犯死亡的背后势力坐视不理。

“官家,臣准备查到底。”丁飞语气中少见的有些艰难。

“丁飞,你在怕什么?”赵嘉仁直入重点。

“官家,臣没想到那些人会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敢谋杀朝廷干部,那就一定是死罪。”

“因为这些人还抱着老黄历,觉得皇权不下县。丁飞,你觉得我是个昏君么?”

“当然不是。”丁飞发自内心的大声答道。

赵嘉仁点点头,语气中满是感叹,“我也认为自己不至于是个昏君。但是我希望全天下劳动之人都能过上好日子,能站在我这想法同一边的人只怕不多。若是天下劳动之人都能拿到他们应得的报酬,许多不劳动之人可就觉得自己要穷死了。”

丁飞在震动之余,终于感觉到了赵官家的底线。对于这样的案子,赵官家并没有听之任之的意思。如果是要息事宁人,赵官家大概就会上下呼应,顺水推舟的把责任推到那个自缢身亡的家伙身上。

“丁飞,查下去。我倒是想看看那些人是怎么想的。”赵嘉仁命道。

从案件爆发,司马考就选择了沉默不语。直到得知竟然为此闹出了人命,司马考下令司马家族的重要人物到姑苏集结。此时司马家族已经分为江南与南海两伙,江南这伙很快就抵达姑苏城。司马考立刻将这帮人叫到一起。

大宋自然有宗族,族长基本都是族中官位最高的那位。司马考此时已经致仕,现任族长乃是司马考的族弟工部侍郎司马琼。但是司马考在主位上一坐,也没人敢吱声。司马家族的重要人物们分坐两边,这些人要么是朝廷官员干部,要么是家财万贯的铺子掌柜。无论哪一个人都算是体面人。

“诸位一定听说了司马斌被捕的事情。可有人不知道?”司马考大声问道。没有人表示不知道。被交来这里开会的人都接到了详细通知。

见没人说不知道,司马考继续大声问道:“有没有人觉得族里要不惜代价的去救司马斌?”

依旧没人说话。司马斌乃是司马考的孙子,就算是有人要力主救司马斌,也该是司马考才对。沉默了一阵,司马考的儿子司马纮喏喏的开口了,“爹,我只怕是有人在诬陷咱们家的人。总不能任人对付咱们家人吧。”

司马考看着自己的儿子,脸色平静的如同对待人犯,“你既然这么讲,那我问你。有人偷盗海运船上的白银,就你所知,可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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