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准备回去,希拉就见到几艘悬挂着元国旗帜的船只靠近了泊位。希拉想起元国就有气,转身就回家去了。
从舷窗里看到一个孤零零站立的女子转身就走,郝康觉得心中一痛。他站起身走向旁边的舱室,旁边的将军站起身劝道:“太子,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变。”
听到这话,郝康脸上的肌肉抽动几下,这让他俊美的面孔看上去有些狰狞。但是郝康却没有发怒,他坐了下来,对将军说道:“你去请大家过来。”
将军出去了,郝康闭上眼。脑海里立刻就浮现出孤零零站在码头上的母亲,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几天,他的眼泪还是夺眶而出。过往的经历已经模糊,还能清楚记得的只剩下郝康兵败之后有一众将校还是跟着他,郝康让他们向南逃。自己却带了一定要跟着他的人北上。
也许是郝睿与叛徒魏京望的兵力都集中在元国中部与郝康交缠,脱离战场向北走反倒是越走越安全。回到了久别的基辅,郝康却也没对这座本就不熟悉的城市生出什么感慨。他只觉得心中燃烧着一团火,对于母亲的寝宫郝康很熟悉,而负责守卫的士兵们看着也不怎么上心。郝康带着部下偷偷靠近,趁着巡逻队之间的缝隙就冲近了宫门。从没关上的小门直入寝宫。
守卫也不是瞎子,立刻上前追赶。也幸好是老爹郝仁并不讲奢华,寝宫不大。郝康的死忠亲卫上前拦住,让郝康冲到了寝室前面。看着紧闭的房门,郝康悲从中来,高声喊道:“娘!”
此时从两边冲出卫队,为首的队长却没命令部下上去抓人,而是质问起郝康:“大王子,你这是要行刺么?”
“放你的屁!”郝康开口就骂。这些日子以来他蒙受了太多不白之冤,此时居然还有人质疑他要行刺母亲。郝康怎么可能对母亲有丝毫伤害。
没等队长说话,就听里面传来包惜弱惊讶急促的喊音,“是康儿么?”
话音刚落,随着脚步声,门开了。见到许久未见的母亲,郝康哭着就上前跪倒。就听包惜弱喝道:“你们下去,他是我儿子,谁都不许动他一根头发!”
说话间,包惜弱已经走到郝康面前拉起郝康,把他拉进了自己的卧室。侍女关上门,包惜弱看着郝康,怜惜地说道:“康儿,你不该回来啊。”
郝康心中都是悲哀,他说道:“娘,三弟要杀我就让他杀。我只是有件事想问娘,三弟说我不是父亲的儿子。还请娘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说完,郝康盯着母亲包惜弱。最初听到三弟散播的传言之时郝康满心都是怒火,但是在心灵的一角却隐隐不安。他从宋国留学回来之时,有为宋国将军托郝康带信给‘故人包惜弱’。那时候郝康不得不与穆同学分别,所以回想那男人的表情,郝康只觉得心中好像能理解那种欲语还休的纠结。
三弟引用的所谓‘伯颜使者’所讲的事情又在时间上与历史非常契合,见识过大宋水军的郝康并不相信自己老爹当年所在的蒙古水军能赢,大宋历史书上也记载了宋军在松江府附近全歼大元水军的战果。小时候和爹一起泡温泉,他对老爹郝仁身上的旧伤印象深刻。加上母亲那江南口音,郝康其实是隐隐相信母亲的确如传言所说,在嫁给父亲之前可能已经成亲了。但是郝康绝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不是郝仁,决不相信。
既然自己战败了,死就死吧。郝康看到那么多人为了他而死,只觉得对不起大家。但是郝康却不能这么死,死之前他一定要让母亲说出事情的真相,他是郝仁的儿子,而不是什么宋人。
“你当然是你爹郝仁的儿子。”包惜弱说道。
听到这话,郝康只觉得再无纠结。他悲从中来,握着母亲的手就哭起来。
“你现在就走,马上走。”包惜弱继续说道。
此时就听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是很多人。郝康却也不在乎了,他放开母亲的手,开门就走了出去,果然外面都是军队。郝康大声喊道“你们让我三弟来见我,难道你们这么多人,他都不敢出面不成?”
话音未落,就听到郝睿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你都敢来向娘亲哭诉,我怎么不敢见你。”
接着郝睿分开人群走了出来,他神色倒是平静,“大哥,你来见母亲,是来请罪的么?”
再次看到弟弟,郝康心中百感交集,连愤怒的感觉都变得有些虚无。郝康不得不鼓起狠劲喝道:“呸!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败了就是败了,有什么罪。倒是你,为何要污蔑我?”
“大哥,我当时告诉你二哥要抓你,是让你避让,可不是要你杀了二哥。”
“我可没杀他!”
“那你敢说二哥不是死在你手里?”郝睿追问道。
郝康一愣,这话真的戳到他心虚之处。当时郝康只是要部下打跑郝贵动手的人,却也没想到郝贵居然亲自带队杀来。听到二弟郝贵的死讯,郝康也懵了。他南逃之后虽然听了魏京望的建议,对外宣布是蒋广投密谋杀了郝贵,但是他自己真的不敢确定不是自己的手下误伤了郝贵。
兄弟两人正斗鸡般的互瞪,就听母亲包惜弱在郝康背后喝道:“郝睿,你这是要杀你哥哥么?”
郝睿连忙向母亲问安,然后说道:“娘,我当然不会杀大哥,但是大哥弄出这么多事情,我也不能放过他。”
包惜弱说道:“那就让他走,再也不回元国。你大哥是个有信用的人,他答应的事情就不会反悔。”
说完,包惜弱对郝康说道:“康儿,你走吧。再也不要回来。”
郝康知道母亲这是要护着自己,心中感动,却更感到无限的心痛。他此时走了,且不说三弟郝睿会不会派人追杀,这一走就再也见不到母亲了。
不等郝康说什么,包惜弱就说道:“不用说那么多,我知道你这一走就再也见不到你。可你只要还活着,我就不会那么难过。你弟弟已经死了,我不能看着你们兄弟再死一个!郝康,你就说话!”
被母亲提起二弟郝贵,郝康痛苦的难以遏制,他双眼含泪,大声说道:“娘……我这次走了之后,此生再不回元国!”
包惜弱转过头看向郝睿,又看了看郝睿身边的禁军统领,她喝道:“吴统领,我乃是元国摄政太后,你可否要不听我命令?”
吴统领连忙看向郝睿,就见郝睿神色边患,最后喝道:“吴统领,你愣着干什么?接太后旨意。”
之后郝康也不在乎发生了什么,母亲把他带回屋里,命侍女给郝康准备了衣服,又打开她的箱子,从箱底里取出一个小盒。打开之后露出满满的金条。包惜弱叹道:“康儿,我本想等你成亲之时给你这些,却没想到……只能现在给你了。”
听到这话,郝康忍不住又垂泪。
之后他也记不清楚,就是和母亲一起坐车到了码头。此时码头上已经停了一艘船,船上已经站着跟随郝康一起到了城内的铁杆部下。看着那帮人竟然被放了,郝康对母亲格外感激。
这边跳板搭上,包惜弱让其他人离开码头一段距离,自己带着郝康到了船边,对郝康说道:“康儿,走吧。”
郝康提着母亲给准备的沉重的行李,走上了跳板。码头上灯火通明,母亲一个人的身影在码头上看着是那么孤单。随着汽笛响起,明轮开始转动,船只也微微动了一下。郝康看着母亲转身要走,再也忍不住,喊了声“娘!”就从跳板上冲下来,想再握一次母亲的手。
只听得枪声接连响起,母亲身体一震,僵直起来。却听得人群大乱,郝康也不管那么多,立刻抱住母亲。却见母亲脖颈上有个黑乎乎的洞,鲜血汩汩而出。而郝康的护卫们则拼死冲下来,拉着抱着包惜弱身体的郝康就上了跳板。
有些护卫们在船舷边抵抗,从甲板上的驾驶室里穿出护卫的怒吼,‘快点开船,不许停!’
郝康只是紧紧抱着母亲,呼喊着母亲。可那枪伤在致命之处,包惜弱已经死了。
之后发生了什么,郝康也记不清楚。好像船只勉强驶入航道,随后又有船只追了上来。双方你追我赶,突然出现了别的船只相助。却是郝康以前的同学听说郝康竟然敢回来,还见到了太后。猜到郝康可能脱身,就做了准备。
脚步声将郝康从回忆里惊醒,抬头看到一众文武官员进了舱室。郝康没想到居然能在沿途中遇到三拨人投奔他。这才让他弃船登岸之后并没有被追兵撵上。最后一波加入的人里面带头的是郝康另外一位同学,是千辛万苦从基辅逃出来的。
这位同学把手里的一个小包打开摊在桌面上,“诸位,这是蒙古大汗两个月前送到基辅的诏书与印信,现在太子已经是蒙古丞相兼大马士革总管。”
第239章 破口(二十八)
“耶律洪这是想干什么?”卢柏风的声音里面都是怒气。此时大宋的电报线在天竺土王们的帮助下终于从孟买直接贯穿天竺半岛,消息传递速度再次提高。这条昂贵的电报线也的确送来了有价值的情报,哪怕情报是负面的。
最新消息显示欧罗巴行省节度使耶律洪竟然采取了相当强硬的手段将意见不同的官员叫回雅典述职。本来这也不是外交部的公务,可这么搞让外交部长卢柏风都看不下去了,如果情报没错,这位耶律洪的野心膨胀到了看着就幼稚的地步。他居然想直接介入东罗马建立元老院的制度里面。
罗义仁呵呵笑了笑,却不说话。赵谦目光看着没啥焦点,完全在想他的心事。这让卢柏风觉得自己仿佛小题大做。他问道:“两位就不想说些什么。”
“没啥要说,看太子怎么决定。”罗义仁爽快的表态。
赵谦轻轻一笑,目光虽然还是没有固定焦点,他开口说道:“我觉得突然换人并不合适。这毕竟是制度。”说完,赵谦抬起目光看向卢柏风,“卢部长,我想请外交部派遣一名女性外交官前去东罗马帝国。”
“为什么?”卢柏风不解的问。接着就看到罗义仁露出了笑意,看来这家伙已经明白了太子的想法。卢柏风追着太子的思路想,却发现自己跟不上思路,只能问道:“为何要派遣女性外交官?外交部里面还没有有分量的女性外交官。”
“外交部里面有女性,外交部任命之后她就是外交官。至于外交官有没有份量,这个外交也从来不靠外交官自己,咱们大宋有多大份量,外交官就有多少份量。”罗义仁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