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正德的脸色终于有些变化,目光变得深邃了许多,犹豫了一会,淡淡地问道:“听何爱卿的意思?你说的那个人莫非就是张永?”
“启禀陛下,臣有十分把握,那个人就是张公公。”
“哦?你哪里来的这么十足的把握?”正德脸上已经渐渐浮现出一丝怒意,就是不知道这怒意冲的是谁,是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的何家安,还是服侍了自己十几年忠心耿耿的张永。
何家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陛下可知,那些人动手抓谢沁湖的时候,动用的全都是锦衣卫的人手,而且不光如此,那张永在控制住周简白之后,带去烈风寨的也都是锦衣卫的人。”
“那些人现在在哪里?”正德隐约抓到了事情的关键所在。
“他们领头的百户就在宫外,剩下的那些此时还关押在烈风寨之中。”
“速将那人给朕带进来。”正德脸上的怒气已经不再加以掩饰,怒气十足地一拍桌子。
何家安连忙劝道:“陛下先莫急,臣还有一件事要禀报陛下。”
“还有什么,一起说。”正德正在发火的时候,连带着何家安也有些看不顺眼。
何家安忙道:“前几个月臣曾经在坡州破敌数万,当时在敌人阵中缴获了佛朗机炮数十门之多,经过手下人的一番努力,终于抓获了一个重要的人物。”
“是什么人?”又是一件让自己生气的事情,正德顿时面带煞气地问道。
“启奏陛下,那个人乃是宁王帐下的首席谋士,他姓王单字一个纶。”
“王纶?”这个名字正德还是第一次听说到,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他都交代了什么?”
“根据王纶的交待,进攻坡州的人马乃是宁王的部下,而他们带着的佛朗机炮,是他们仿制而成。”
“你说什么?”这一回,正德真的是被震惊到了,宁王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支强大的军队?而且这支军队里面居然还有仿制成功的佛朗机炮,他到底想要干什么?这样的结果似乎已经是很明显了。
“何爱卿,朕在问你一遍,刚刚你说的话可曾有半句谎言?”正德腾的一下便站了起来
何家安果断地摇了摇头:“回陛下,臣不敢有半句谎言,臣说的每一句话都敢保护是臣亲眼所见,亲耳所听。”
难道真的是这样?正德的眼神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自己便一脸疲惫地坐回到了椅子上面,脸上浮现出一种茫然的表情,先是叹了口气,接着缓缓地问道:“你说的那位王纶现在在哪里?朕想要见他。”
“回陛下,臣为了摸清宁王的虚实,已经跟王纶商量好了条件,让他先回到宁王的身边,等到宁王有些异动之时,他便会把消息放出来。”
“是这样呀,这件事你做得不错。”正德点了点头夸了一句,就在自己心里乱成一团的时候,何家安又添了一句:“陛下,你就不想知道到底是谁把佛朗机炮偷出来送给宁王的吗?”
正德眨了眨眼睛,突然想到了一个名字,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何爱卿你说的是……张永?”
何家安点了点头,接着便以王纶的口吻说起这件事,由张永派人把佛朗机炮偷出来,接着趁着朱易正好在京,随意地编了个理由之后,便让他把佛朗机炮带出了京师。
“朕糊涂呀。”何家安这么一说,正德本来还是将信将疑的心立刻笃定,这肯定是张永在背后搞的鬼,当时就是他一直以劝自己,说是留朱易在京没什么用,当时宁王妃病重,要是不让他回南昌的话,恐怕天下人会对自己有所怨言。
自己当时也没有想那么多,直接就答应了张永的话,这时再听何家安的话,自己这才明白过来,敢情张永一直在把自己当成傻子,玩弄在掌心之中。
“张永,你居然敢如何欺朕,朕这次怎么能饶得过你。”正德说完,便是一拍桌子,正准备让人把张永先关起来的时候,何家安却突然劝道:“陛下,此时万万不可打草惊蛇,现在臣手中的证据并不是很多,就算有那邓纶在,张永也一定能找到其它的理由来搪塞。”
没了证据这该如何是好?难道自己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张永在身边搞鬼吗?
“何爱卿,依你之见,朕该如何是好?”既然想不出办法,倒不如全交给何家安处置。
何家安犹豫了一下笑道:“刚刚陛下听的全都是臣一面之词,咱们不如演一场戏来试试张公公,若是他没有任何动作,那他就是忠于陛下,反倒是臣才是那诬陷忠良的小人,要是他真的有所异动,那也就验证了刚刚臣的话,陛下意下如何?”
正德点了点头:“何爱卿有什么主意就说出来吧,朕在听着呢。”
这张永在外面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何家安从里面出来,自己的心呀这叫一个着急,也不知道何家安到底跟万岁爷说了些什么,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只见御书房的门帘一挑,接着何家安便沉着脸从里面走了出来。
张永连忙迎了上去,好奇地问道:“何大人这是做什么去?”
看到他的时候,何家安脸上倒是露出一丝慌乱,接着慌乱的表情便消失不见,淡淡地说道:“有一人证就在外面,我去将他带来,与陛下见过。”
“哦。”张永点了点头,心里顿时明白过来,何家安说的应该就是那个从头到脚都被蒙起来的人。
张永现在心里到是无比的好奇,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第1409章 心乱如麻
第1409章 心乱如麻
张永偷偷地躲在一边,看着那从头到脚被蒙在黑纱里的人被送进了御书房之后,自己的心就开始悬了起来,目光呆呆地望着御书房的方向,久久不曾移动,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那扇紧闭着的门终于被从里面拉了开,同样还是那个人,只不过身上的黑纱却像是已经被掀开过,从自己这个角度望过去,倒是隐隐看到一抹红色一闪而过。
红衣?
好像衣领上带这种颜色的衣服并不是很多,想来想去,自己唯一能够晓得的便是锦衣卫的人,难道这人是锦衣卫?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张永的心立刻变得慌张了起来,脑子里不由联想到去烈风寨的邓纶,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消息传来,会不会是他出事了?
越想,张永越觉得有这种可能,眼看着何家安领着那人正往外走去,张永牙一咬,招呼过来一个小太监,低声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
“是。”小太监点了点头,答应了一声之后,便小步快跑向前面的何家安追了过去。
趁着这机会,张永也快速换了个位置,自己的目光牢牢地锁定住那个黑衣人,生怕错过任何看清楚他的机会。
视线中,那个小太监很快便跑到了那黑衣人的旁边,趁着那黑衣人的视线被挡的机会,故意从他的身边走过,像是被他身上的黑衣给拌到似的,‘哎哟’一声便倒在他的面前,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那个小太监拉住黑衣人的衣裳,用力地拉了一把。
那件黑衣一下就被拽了下来。
而一直盯在这个方向上的张永也终于看清楚了那个黑衣人身上的衣裳以及他的模样。
当看清的那一瞬间,张永整个人便如坠冰窖一般,自己没有看错,那个黑衣人不是别人,就是自己派去烈风寨的邓纶。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到底跟万岁爷说了些什么?他到底知道自己多少事情?一时间各种想法纷至沓来,让张永变得茫然起来,目光呆呆地望着天空,脑子里完全一片空白。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永突然觉得好像有人碰了自己一下,自己顿时被吓了一跳,一颗心疯狂地跳了起来,等到看清楚眼前的人时,顿时把脸耷拉一下,不悦地问道:“李福,你干什么?没看到杂家在想事情吗?”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坡州回到京师的李福,最近在宫里也没有什么重要的差事,就恬着脸凑在正德身边,说不定万岁爷什么时候心情一好,还能赏自己一个美差。
被张永呵斥过后,李福只是讪讪笑了笑:“奴才都喊了张公公好几声了,可是张公公一直都没反应,所以奴才才出此下策,还请张公公恕罪。”
“哼,恕罪也晚了,到底有什么事,快点说吧。”张永脸一黑,一付爱理不理的样子。
李福笑了笑,不慌不忙地说道:“奴才差点忘了,刚刚万岁爷有事找公公,特意让奴才来找,现在……”
还不等李福说完,张永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惊慌了起来,他哪里不明白李福使的小心思,明着对自己一口一个公公叫着,实际上分明就是在拖延时间,若是自己去得晚了,说不定万岁爷就会发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