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加儒生,在汉末时期有这两层DEBUFF,再之过于年轻,没有任何资历,很难让人去相信他。
“张郎(郎,小伙子,青年才俊)而今不过十八,在这之前从未上过战场,更不懂得何为‘外交’,恐怕会辱没主公英明啊。”
辱没这个词用的已经很重了,但能够理解,毕竟古代外交最重要的便是彰显出一种大气象,从而不战而屈人之兵。
因为某些外交家个人的水平问题,有时候不仅无法展现大国威严,甚至还会给国家形象抹黑,所以作为使者必须将国家利益摆在最前,将国家荣誉放在最高。
“此次交涉,不过是为了让远道而来的援军有修整的时间。”刘虞解释道,“就算失败了,也无伤大雅,只需守住城罢了。”
“这……”主簿想了想后,点头道,“这倒也是。”
“而且是此少年主动请缨,给他一个机会也很好,毕竟……”
毕竟是世家大族的嫡生公子,而且连弱冠(20岁)之年还未到,连头冠都没束起,这样未来一片光明的孩子,居然主动请缨单人持节进胡人大帐,这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单手撑着脸颊,看着朝着乌泱泱一片胡人大军骑着马逆行的素衣少年,刘虞开始了他的另外一个计划。
此次作战,刘虞特意在蓟城中宣传,有意愿的世家子弟可以跟随部队劳军。
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等待这种受到战争感染,燃起家国情怀的热血青年出现。
这孩子,虽不是三国史上有名字的谋臣,但对于刘虞来说,他能够作为一个典型树立——
新青年。
……
这就是塞北,这就是胡人的骄兵悍将,这就是在蓟城绝对见不到的战争。
主公力排众议,让我这个十八岁少年出使乌延老贼的大帐。
这次出使,我一定要完成至少拖延半天的使命,让长途奔袭三百里的我军能够完成休整,次日养足精力的与胡人决战!
张赟(赟YUN,意思是美好的)挺直着腰板,从这片遍布胡人尸骸的土地上,骑着马往前行进。
在胡人大军第一排的,便是无数名弓手,而且他们都将弓拉到了最满,箭只也搭在了弦上,只要谁误将弓箭放出,那自己便会被瞬间贯穿,直接死于非命。
短暂的一生,也将结束在这个年纪。
但是,那又如何?
我此刻代表的是幽州,代表的是大汉,代表的是主公……
应该把主公放在最先说吗?
算了,不管了。
“我乃大汉宗亲,幽州牧,容丘侯刘虞使者张赟,要见你们乌桓大人(大汉封给乌延的官职)。”
打马走近到大军面前,目光不以任何人为准,张赟直接大声对着这几万人的军队开口道。
“你算什么东西就敢见我们乌桓王?!”
一人直接拔出腰间的长刀想要恐吓张赟。
然而,他话音刚落,张赟便快速的抽出他的铁剑,对着这名胡人的脖子抹去。
一道凌冽的光芒闪烁,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之时,那名胡人的脖子上出现一道深黑色的口子。
血溅当场直接毙命!
“找死!”
一瞬间,张赟便被数十名愤怒的胡人围住,有骑兵有步兵,每个人都用那种‘我是会杀人’的眼神死死的抓住他。
刀刃,都快陷进到脖子里去,勒出浅红色的印记。
然而,张赟却丝毫不畏惧的重复道:“我乃大汉宗亲,幽州牧刘虞使者张赟,要见你们乌桓大人。”
“你这小子!”
胡人显然是动了杀心,但却没敢动。
因为上面下达的命令便是辱之,而不杀之。
但这家伙已经杀了一个人了啊!
区区一个孩子,他的底气到底在哪里?
“你,过来吧。”
包围圈散开,一名低级军官骑马而来,表示无需再辱了。
“我乃大汉宗亲,幽州牧刘虞使者张赟,要见你们乌桓大人。”
“臭小子你就会这一句吗?!”
“我乃堂堂大汉使者,你们必须要以与我同等地位之人迎接,不然我今天就站在这里,一步也不走了。”张赟坚持道。
正好,还能拖延时间。
“这家伙…”
比想象中的麻烦太多了,那名胡人军官的耐心被消磨殆尽,但对方僵在这里不愿意走,能怎么办?
几人商量一番之后,便无奈的回营摇人。
一刻过后,一名身披银白色铠甲,手持银枪,额头绑布带,披头散发的粗壮将军走了过来:“我乃乌延王麾下的将军,张……张先生,请吧。”
刚才那次拔剑杀人已经争到了面子,张赟自然是见好就收,跟随着那名将军,昂着头,手持旌节的走到了胡人这次联军的主帅,乌延的大帐之中。
“见过乌桓大人。”
张赟对乌延充满风度的拜了拜。
“刘虞有什么话,快说。”乌延头也不抬,没什么好气道。
既然已经开战,那便做好了完全得罪刘虞的打算,所以他自然不像是其他胡人首领那样,把刘虞看做神一样的存在。
呸,跟这个臭小子一样,刘虞也是个臭小子。
“我听闻有使者拜访时,大国会以宴席款待。”
张赟丝毫不因为对方是一个残忍野蛮之人便产生任何的畏惧心理,依旧非常的沉稳。
“哼。”
乌延不爽的哼了一声,然后示意手下给这家伙搬来一张小桌子,一个小胡床,排场极其寒酸。
看此人仪表堂堂,衣着素净,一看便是什么世家大族的少爷,被如此侮辱必定忍不了吧?
正当乌延准备看他无能狂怒的腐儒姿态时,这个少爷居然直接坐在了小胡床上,用手抓着牛肉吃了起来。
这就是你所谓的大国姿态吗?
乌延被他有些给逗到了,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张赟吃肉。
虽说并不像草原男儿那样大口吃肉,但吃相还是蛮随意的,看来真的是饿了。
连使者都饿成这样,不正说明援军虽到而粮草还未跟上吗?
哈哈哈,丢人了啊,大国使者。
乌延决定让这个可怜的家伙吃上一顿饱的,但他没想到……
这家伙吃了半个时辰(一小时)?!
“我说张赟,你到底要吃多……”
“酒来!”
连续吃了半个时辰的张赟,就像是饿死鬼一样,继续埋头进食,并且还要来酒来咽肉。
乌延只好给他上酒,然后又看他吃了一刻的酒肉,终于无法忍受:“够了!我草原的肉不给饭桶,你到底有什么事情。不对,是刘虞到底有什么事情!”
被问到这个,张赟相当优雅的拿起布,擦了擦嘴,而后又浅饮一口谷酒。
最后,淡定道:“请和。”
“和?”乌延冷冷一笑,随意的问道,“代价呢。”
张赟伸出一只手指,悠然道:“马万匹。”
“……”
脸上嘲讽的冷笑突然僵住,乌延愣了一下。
什么?刘虞这次居然出手如此之阔,直接送一万匹马乞和?
看来,诚意是有的。
太有了。
太有了太有了。
这可是相当三亿钱啊!
“还有酒吗?这劣酒卡喉,想喝别的。”张赟问道。
刚才是唐突冒犯的小鬼,而现在是主动送马的财神,所以乌延的态度一下子就变了,粗犷的叫道:“给张大人上酒,上最好的酒!”
“谢乌延大人。”
张赟对乌延尊敬的行了一礼,而后开始四下打量,做出寻找的样子。
“张大人在找什么?”
“哦,我听闻塞外女子多能歌善舞,初来草原,想见识见识。”
“那是自然,我草原女子的舞是最美丽的!”
乌延不知道这个乞和的家伙为什么这么理直气壮的要求这些事情,但管他呢,不打就能赚马。
用汉人的话来说,何乐而不为?
心情一下子就舒缓起来,乌延给张赟安排起了盛大的宴会。
就在这时,一个胡人突然进入帐中禀报道:“王,阵型已摆好,何时进攻?”
“嗯?”张赟不解的看向了乌延。
“谁说要进攻的?下去!”
乌延愤怒的对着账下之人一呵,直接把他赶了下去。
“……是!”
小兵连忙退出。
而乌延,则继续的跟张赟开始说笑起来。
当然,聊得不是那些‘生意’,那样太过于不讲待客礼数了。
两个人只是一边说着聊起草原,聊起大汉,聊起刘虞,以及这一个个塞北姑娘纤细柔软的腰。
完全演绎了游牧民族的热情好客。
直到,天色完全暗下,胡人今日再无攻城的可能。
“张大人,一万匹马的确丰厚,但我还是觉得……”
今日的宴会到这里便差不多结束,乌延也应该回到正题之上了,所以一边让部下准备签订的文书,一边跟张赟商量道:“还是换成二十万石粮食吧,如何?”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