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相国。”
公孙瓒抬起头,看向他,终于说出了姑且算作完整的话。
“发生什么事情了?”
公孙瓒马下的尸体,被围着的百姓,堵着去处的冰墙,以及被士兵粗鲁拉着的老头,这些再显而易见不过的元素,也没让刘虞说出那句‘公孙瓒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
只有一句‘你说,我信’的简单询问。
“是发生了一些事情。”公孙瓒看了眼地下的尸体,有些为难的说道,“不过,我现在不能够直接跟你说。”
“那好,你就说你需要做什么。”不知全貌,不予评价,刘虞豁达的说道,“这里的一切,全都由你来调度。”
“多谢主公。”
公孙瓒对刘虞感激的点首,然后转向那些恐慌的百姓,严肃的开口道:“继续搜,把这个庄子里的所有人,是所有人,包括躲在屋子里,以及附近正准备逃走的,一个不漏的抓……带过来。”
这是要做什么?
张辽非常不解,因为公孙瓒的这种行径正好就是刘虞所严格禁止的欺凌百姓,那她为什么还是要这么做呢?
想到这个,她忍不住瞥了眼刘虞,想知道这个男人的想法。
但对方什么都没说,而是一直注视着公孙瓒,眼神中带着鼓励,同时还有些许的紧张。
他为什么如此替公孙瓒着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将军,全部都到了。”
半晌后,士兵们将这个庄子附近,能够找到的所有人,甚至说刚刚能走路的孩童都带了过来。
用严厉的视线,扫视了一遍这些百姓后,公孙瓒抬起手来,下令道:“全体搜身,将身上有血渍之人推出来!”
““喏!!””
此言一出,士兵们直接开始对被控制的百姓进行搜身。
原来是这样的吗?
见到公孙瓒的操作,张辽完全傻眼了。
那个曾经劫掠百姓的人,现在这是在保护百姓?
甚至说,在伸张一种在这乱世很难找到的公道?
错怪她了。
对不起伯圭,是我的错。
拜托,一定要找出来啊。
一定,一定要找到啊!
紧紧的攥着拳头,张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视线也跟着那些士兵们移动,恨不得替公孙瓒找到那人。
那个,那个真正杀了人的混蛋!
那个,让公孙瓒将军的善意险些变成恶意的暴民。
“不,不是我!将军,不……不是我!”
一刻后,一个男人被几名士兵拎了出来,押到了公孙瓒的面前,也是所有村民难民的面前。
天气并不是很冷,他身上却裹了一件厚厚的衣服。
在众人紧张的视线中,他被扒掉了这件棉服,而后便露出裸..露的上半身来。
而在他的胸口出,是想要擦拭,却不能够完全擦干的绯色血渍。
“好啊!是你这个家伙杀的人!”
“你们这些难民,我们好心收留你们,你们居然屠我向乡人!”
“该死的畜生,她是个孕妇,你是怎么下得了杀手的啊!”
所有人都愤怒了,对着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咬牙切齿的指指点点起来。
“将军。”三老看到这一幕,人也呆住了,一脸错愕的望向了公孙瓒,“将军,小民无知,贱民无知,会错将军之意!”
太好了,幸好找到了真正的凶手。
当那个男人被扒掉衣服,露出血渍的时候,张了是真心为她感到高兴。
“主公,伯圭将军她——”
张辽下意识的转过头去,想要跟刘虞搭话,然后就看到刘虞紧张的表情,终于松懈下来,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嘴角还带了一丝,自己虽然看不懂,但非常羡慕的浅笑,不看霸总女频小说的张辽或许不知道,这个叫——宠溺。
第361章 瓒宝终于长大了,妈妈爱
这是张辽再一次见到刘虞敏捷的思维,或者说超凡的急智。
一般人见到这种场景应该都会觉得公孙瓒又开始重操旧业,干起了劫掠百姓的勾当。
毕竟眼见为实,人们所见到的就是,公孙瓒马下有一具尸体,她用冰墙挡住了百姓逃跑的去路,以及用极其强硬的手段,限制她们的人身自由。
百姓们眼中的恐慌之色,已然说明一切——如果没有被欺负,谁会吓成那个样子?
但刘虞非常冷静,完全没有像莽撞的自己一样,第一时间便去质问公孙瓒行为。
这个是因为与公孙瓒相处的更久,所以跟对方产生了默契吗?
或许,不是‘默契’这简单的二字就能解释的。
张辽更相信是二人之间产生的一种,更加珍重的感情。
“事情就是如此。”
公孙瓒的性格如何刘虞很清楚,所以当她把事情解决后,就轮到刘虞这个更加面善的人出来结尾了,他直接打马,到百姓们的前面,开口道:“我们军队见此地有一村庄,准备借部分空房留宿,然后就遇到有流民杀人。而杀害孕妇的凶手便是此人,至于如何处置,就交于三老了。”
说完,士兵便将这个不知道是为何起了歹意,或者说色心,总之动机已然不重要的凶手押到了三老和乡亲们的面前,等待处置。
但这一刻心情恐惧且煎熬的并不只有凶手一人。
百余位从莒县逃难而来的乡亲们都非常紧张,以及耻辱。
“这凶手肯定是要处死的!但是,这些家伙们也得赶走!”
果然,因为这一个恶人,土著们对莒县逃难的队伍产生了深深的恶意。
“对!必须赶走!而且跟这个混蛋有关的人,也得处死!”
那名被杀妇女的女邻居,悲愤的握住了拳头,朝着那些卑鄙的外乡人歇斯底里的大吼。
“……”
无话可说,逃难的乡亲们也是有羞耻心的,自己的人里出了不知感恩的白眼狼,还把人杀了,本来就理亏,如何能够抬得起头来呢。
“大人啊。”
三老颤颤巍巍走到刘虞的马前,对他作了个揖,然后用商量的语气说道:“我们的想法是这样的,处死那个杀人的恶徒,那些外来的难民,出了此事也应该避嫌,离开此处。而这样,也可以为大人的军队腾出更多的房间来,我们自己的人挤一挤,也是能够空出两百间房,容纳贵军千人住宿。”
“三老不必如此客气,我们只需庄子北面那几座茅草屋便可,我剩下的军队都在庄外扎营,不会打扰到诸位。”
刘虞也很客气,非常懂分寸的婉拒,并且表明道:“至于贵庄对杀人恶徒的惩罚,以及其他外来村民处置,本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你们商量好就行,不必在意我的想法。”
公孙瓒的确是在这里伸张了正义,用‘强权’将此事解决了,但也仅此而已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片区域目前本就不在大汉直接管辖的疆域内,刘虞倘若非要来多管闲事的断一断,就过于没逼格了。
还是把宝贵的休息时间用在更有价值的事情上吧,他的军队可不是什么慈善组织。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的话……”
三老虽然是因为曾经当过乡三老才被庄子里的人推举出来做了话事人,但以前人乡老可是个正经的基层管理者,有好几百人的乡里精壮为他提供武力,用于乡一级别的管理和自卫,可现在庄子里的青壮年要么被抓了壮丁,要么跑路了,只剩下几百名老弱妇孺,他属实是没底气。
之前答应让这些外乡人住下来,也不完全是出于发善心,也是有一些庄子的安全隐患考虑的。
“三老。”正当三老犹豫不决时,莒县逃难队伍里一名说得话的长老,主动的站了出来,向其承诺道,“借用贵庄借宿是恩情,而我们的人还杀了人,这样的罪过,想要乞求诸位原谅本就是不齿,我们不会死皮赖脸的留在这里了。”
长老说完之后,还非常有格局的让人放下了一袋大米,作为补偿。
在逃亡中,粮食本就是无比珍贵的资源,为了争夺这种的东西,甚至能够见血。
见长老这么有气量,三老也就不好意思再去责备了,索性的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
而产生结论后,土著立马开始驱逐外乡人。
“滚出去,离开这里!”
“快走吧!”
“离远点,白眼狼们!”
愤怒该有还是会有,就算双方说话的人彼此间已然达成和解,但毕竟死了人,骂已经是非常温和的对待方式了。
要不是白菜跟鸡蛋是珍贵的粮食,这个时候说不定就已经扔到他们头上去了。
在一旁的刘虞,虽然是在围观,但心态并不属于冷漠的乐子人,尤其是见到那些可怜的孩子。
“三老。”终于,善良的刘虞忍不下去了,索性的插手道,“现在天色已晚,他们也赶不了路了,估计就是在附近野宿。既然如此,要不就留她们一间房子,让一位母亲带着这十几个孩子住上一晚吧。明日后,他们再走也不迟。”
刘虞的行为其实也属于借花献佛,因为房子是庄里的人出,自己只是口头上哔哔了一下。
当然,因为他是此刻的强权,所以没人会忤逆他。
他所说的话,自然就成了圣旨。
“大人所言极是,就按照大人意思来办。”三老非常懂事,直接转而下令道,“你们留一个妇人,然后十二岁以下的孩子都聚到一起,我给你们安排屋子。”
“谢三老慷慨相让!”
难民们见状,旋即向三老作揖拜谢。
“谢我作甚,谢大人啊!”三老视线一瞥,对刘虞歌颂道,“这是大人的恩情!”
“谢大人!”
难民们反应过来,集体向刘虞跟公孙瓒叩首拜谢。
当然,他们感谢的并不全是这慷慨的借宿。
而是不杀之恩,不掠之恩。
居然有一支军队能够做到百姓就在眼前还不去犯的,太不可思议了。
这样的自律,你说汉军他们……过我都信!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暂居贵庄驻扎了。”
刘虞知道他们的感谢只是源于恐惧,而且自己并未做出任何贡献,他来此处就是一种干扰,所以没有继续再此事上拉扯,享受那种不太道理的‘歌颂’。
“那大人,我这就让人带您去本庄最好的宅子。”
三老连忙笑着应承,并故意选中了庄子里一位身材颇为丰腴,也是罕见年轻,只有三十不到的漂亮寡妇,领着刘虞去原庄里大户的宅子去。
在公孙瓒解除了那堵高高的冰墙后,全部的军队就这样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