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刘虞是开玩笑后，陶谦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嫌死的不够快吗？
非要打，打个锤子打啊。
“正常情况是打不赢的，但也有例外。而这例外，就是强弱双方的力量发生了一定程度的扭转，在各种因素的结合之下，我们的劣势，被无限的缩小了。”
刘虞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渐渐变得正经起来，表情也颇为认真。
“……”陶谦感到困惑，所以想了好一会儿后，才开口问道，“那是什么因素结合呢？”
“这几点。”
刘虞站起身来，伸出一只手，然后为二人说明道：“其一，曹操明日不领兵，这个的概率有九成。其二，明日典韦负责留守大营，不参与攻城，这个的概率有七城。其三，曹仁没有提前在外围设置防线，提防我军偷袭，这个有五成。其四，在前后夹击的时候，我骑兵的战斗力最大化，人均能够射20支箭，但目前我仅剩下三万支箭，只有人均十支……”
“这点能有十成！”陶谦罕见大胆的打断刘虞的话，然后笃定的承诺道，“今晚我便让人运送三万支箭给相国，保证您能够射..爽。”
射..爽……
好尼玛涩的形容词啊。
“好，你做的好，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点了。”
刘虞盯着陈宫，视线直勾勾的瞄着她，一丝也不偏移的开口道：“我将张辽带到了城里，虽然我今夜会走，但是我会将她留给你们几日。你们负责藏好这位强大的武将，待到我前面说的这些因素全部成立后，让她带着你们的军队出城，你我各拥有一把神器，对曹军进行前后夹击。而这时，你要将你十成的军队放出来，然后发挥十成的战意，带着十成的勇气，完成此战！”
刘虞的语气越来越激昂，而被这般要求的陈宫，双瞳也仿佛有火焰在燃烧一样，彻底的振奋起来了。
没错，相国说的这一些都是大概率事件。
而这些事件合在一齐后，加上有张辽这位猛将，这场战争的劣势正在被无限的扳平。
甚至说，如果有那完美发挥的机会，将是一次破敌的好机会。
“我能够做——”
陈宫下意识的准备答应此事，但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了幽州之主就在身后。
所以，跟刘虞视线一齐的转向了他。
“这一战输了，下邳陷落，我的全家跟这下邳城的百姓，都会死去。”
陶谦低下了头，神情严肃的看着地板，语气沉重的呢喃起来。
“是的。”刘虞没有否认这样做的风险，甚至还提醒道，“而且，不只是你的全家，包括你在乡下老家的全族，他们都是必死无疑的。”
下邳都陷落了，陶谦还想族谱完整？
不存在的。
“而这一仗如果赢了，战果好的话，是能够歼敌五千至一万的，但就算如此，我们也会有不小的牺牲，曹操的实力仍然不可小觑。”
陶谦知道，曹操还有一万夏侯渊的部队可以动。
打到这个时候，琅琊郡对她来说绝对是能够放弃的。
“是的。”刘虞依旧没有忽悠他，实诚的说道，“可能是五千到一万，但战损比的话，应该也不会太好看，你在徐州的守军到时候，充其量也只有七八千了。”
“赢了不一定赢，但输了绝对会输。”
陶谦徐徐抬起了头，总结了这‘希望的一仗’。
可以说很准确了。
赢了之后能否退兵不好说，但输了是绝对会破城的。
到时候，全骑兵的刘虞是绝对能跑的。
在混战之中，张辽救一救估计也能跑。
而陶谦，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世人都说我陶谦老迈昏聩了，说现在的我迂腐而胆小，说我生养的几个子女皆是无能孱弱之辈，像他们那样说，我就应该带着惭愧去死。”
陶谦说着说着，便艰难的站起了身，主动的拒绝掉了陈宫的搀扶，将一个匣子从书案下面拿了起来，一层层揭开其上包裹着的布。
最后，呈现在众人眼中的，是一个雕刻了精美图案的匣子。
陶谦就这般，打开了匣子。
没有意外的，里面是徐州牧的大玺。
此物，是统御徐州的唯一象征。
在乱世之中，有此物者，皆是一方霸主（州一级别的），毕竟州牧跟刺史不同，它的实际价值远胜于虚职三公的封疆大吏。
“相国。”
已经‘摇摇欲坠’的陶谦，就这样抱着这个大印，走到了刘虞的面前，双目中含着泪花的将他呈递了过去：“诸侯会盟时，那时是我错了，没有坚定的站在您那边。我知道，无论怎么认错，都无法让您原谅。但是，看在我是一个没用的老头子的份上，请释怀吧。”
陶谦最终用的是‘释怀’这个词。
这个字眼，里面夹杂的情绪可比原谅，惩罚，悔恨要直接的多。
因为无论是原谅，还是惩罚，亦或者说悔恨，都是无法真正消弭的。
唯有释怀二字，是将这过往的一切，完全清空。
此刻，刘虞眼中并不是一个狡诈的老逼登，而是一个凄惨的老头子。
刘虞对陶谦有恨吗？
没有。
自从十八路诸侯会盟结束后，刘虞便在内心与除了孙坚（因为他女儿在自己手上）以外的所有诸侯都结下梁子，标记为了必须予以消灭的对手。
包括这陶谦，也是被刘虞纳入了一定要收拾名单里的老倒霉蛋。
但是，刘虞不是机器人，不是杀伐果断，绝对不亏的网文男主，他的善良让他对于此刻这个老头子，多了一份的同情。
“嗯。”
直接单手接过了陶谦双手呈上的徐州州牧印，刘虞算是答应了这个离死不远了的老头子，同意保他家人一命，尽可能不放弃这下邳战场。
“多谢，多谢了。”
陶谦低下了头，由衷的向刘虞臣服。
如果自己当时不让张闿去搞曹老太公，或许也不会变成今日这番局面。
只能说，咎由自取，咎由自取啊。
对于陶谦的感谢，刘虞并未作出何等的回应，只是转过头，将这州牧大印交给陈宫，轻描淡写的说道：“现在守城，你拿着比我有用。等到曹操退兵了，再将此物还我。”
没错，是还我。
刘虞此时已经是徐州之主了，不像刘备还推三阻四，他接受的非常心安理得。
“……喏。”
陈宫双手接过大印，虔诚的点了点头。
“我跟陶公的谈话就这样结束了，接下来你们就可以准备箭支，我在驿馆等候。”
刘虞撂下这样一番话后，便准备转身离开，不过在动身之时，他又停下了脚步，看向了陈宫，用确认的语气询问道：“想聊一下吗？”
“……”
刚才一直都特手足无措的陈宫，对于刘虞的这个邀请，相当激动的点头道：“嗯，想聊！”
第390章 上屋抽屉,陈宫限定版
陈宫对于刘虞的情感变化是非常微妙的。
可以说，她最初对刘虞抱有好感是因为刘虞是曹操的对手。
而根据陈宫第一公式：凡是曹孟德所反对的，都是她支持的。
所以她对刘虞最初的印象是‘能够合作的朋友’。
至于现在如此崇尚尊敬刘虞，则是因为她此时的处境非常危险，外面有恨不得把自己撕成碎片的曹操，里面有恨不得把自己从城头上扔下去的陈登等人，她处在了一个非常尴尬的位置，此时只有向相国投怀送抱这一个选项了。
人在绝望的时候，将一个唯独可能会帮助到自己的人当成精神支柱，这太合理了。
刘协：这事我熟啊。
此时，陈宫获得了刘虞暂且让自己使用的州牧大印后，先是回到自己的房内将此大器藏好，然后换了身衣服，尽可能把自己打扮了一番后，便乘车去驿馆找刘虞谈话了。
这一路上，她想了很多要与刘虞说的。
当然，哪怕她现在再无助，对刘虞多么舔狗，她代表的也是徐州立场，代表的是陶谦的利益。
所以，这一次还是要多多聊聊自己该如何与徐州共存亡的事情。
相国的那个计策的确是有可行之处，但变数过大，需要润色的地方还有很多，而且孤注一掷的打法容错率太低了，如果能够找到一种在某些方面‘中庸’的方法，能够减轻风险就好了。
刘虞的确是看着时机不对就可以直接润了，可徐州就在这里，它哪也去不了。
这个风险，得让相国也承担一点。
“先生，到驿馆了。”
在思索间，马车已经抵达驿馆前。
“你在这里等着，注意戒严，有要事找我通报。”
相国进城是绝对的秘密，目前就自己跟陶谦知道此事，虽然此刻泄露出信息，让全城人都知道相国存在，进而让那些官吏世家们想办法留住他，间接性的把相国‘挟持’可以在一瞬间为下邳摇来十万大军。
但这种行为，相国事后是绝对会秋后算账的。
往低了说，诛灭九族，往高了说，把那些裹挟他的人全部放进油锅里面炸了。
那样，死的更惨。
所以，为了明日的反击之战，将相国的行踪保密是必须的。
甚至，哪怕是在这之后，都不能够让任何人知道相国今晚来过。
所以，让车夫在驿馆外等候，并叮嘱他注意通报后，自己独自前往了刘虞所在的驿馆。
而她在门口，便遇到了两名手持青武的女武者，看样子应该是刘虞的人，因为自己这边能够使用青武的人都是有数的，这两位新面孔她之前没见过。
“我是陈宫。”
陈宫没有废话，直接对二人这样开口说道。
而这俩人估计也是收到了‘自称陈宫’之人可同行的命令，并未对自己进行过什么样的搜查。
陈宫就这般走进了驿馆里。
而进入其中后，她第一眼并没有看到刘虞，而是一名蓝色长发，表情相当和善的女将……
蓝发的美丽矮个子少女？
这人应该就是张辽了吧。
见到真人后陈宫感到非常的意外，毕竟跟外界所描述的浑身是血，一骑当千的蓝发杀神差别太大。
这人看起来，明明很温柔啊。
“是陈宫先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