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知道这次机会多么珍贵。
当年的空印案,就是因为官府在空白文书盖章 ,最后导致财务核算紊乱,朱元璋杀官吏高达一千余人,钦定任何官僚不准盖空印,不准口头承诺任何人任何事!
他是皇帝,他该以身作则,可他还是当着傅友文和詹徽的面,空口答应了朱怀的条件。
这是他第一次妥协,所以这次机会多么贵重,朱元璋没说,朱怀不清楚,但有清楚人在,比如詹徽和傅友文。
天黑了下去。
外面又开始洋洋洒洒下雪,朱怀伺候老人睡了下去。
虽然老爷子表面上说的那么决绝,可是等朱怀走了,他眼中还是多了几分动容。
他,好久没见过自家儿子了,那些子侄们,他更是怀念的很。
可他是皇帝,纵然再想着念着,也得将欲望给掩盖起来。
大明宫,后宫。
“权儿,听闻老爷子今夜又没回来。”
张美人若有所思的看着宁王朱权,“老爷子应当又在老大那边过夜了。”
朱权点点头,“雄焕现在是潜龙,他被父皇拴着呢,迟早有一天会龙归大海的!”
张美人认同的点头,脸色却有些焦急的样子,道:“权儿,你明年就要就藩了,朱雄焕现在还浑浑噩噩,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份,也不认识你。”“你要找时间,去提一提啊,最好能将他恢复记忆,就算恢复不了记忆,你也该让他记得你!”“毕竟你两小时候形影不离。”
朱权叹口气:“可他对我,完全像个陌生人。”朱权神色有些落寞。
雄焕,你不应该在浅水滩继续蹦跶的,大明皇宫才是你的归第590章 属!
“你们难倒就没有特别重要的事儿,能刺激他记忆的?”张美人提醒。
这么一说,朱权突然愣住了。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点?
“娘!我们小时候喜欢去城郊道山去问道,雄焕对道家学问理解很是深厚,四年前道家祖师爷危大有做过道德真经集注,父皇也亲自批注过的,你说我要是带他去一趟三清山找到危道长,他会不会记得点什么?”
“我不求他全部记起来,但最起码,那段时间我们一起有太多经历,兴许会帮着他找到点什么。”张美人双目一亮,急忙点头:“好好!正当如此!”
“现在天寒地冻的,上山比较危险,你出门在外,自己也注意点,多带一点侍卫过去。”朱权摇头:“不必了,我的武技,还没有人能伤我。”朱权自信的道。“好好,娘都信你的。”
应天的大雪,铺天盖地的将山染白了头。
三清山位于应天城北门郊外,距应天府城五里地。
山不高,上面有正一道教的分支,名曰紫清道观。
道观内,随着祖师爷危大有的驾鹤,现在是大弟子李朝行和二弟子张有德主持道观杂物。
此时两师兄弟正抱着一本书看着,两人面色都很凝重。“大师兄。”
张有德道:“师父临终前,很是看中集注此道德真疏的人,此叫朱怀的人,真这么厉害吗?”李朝行摇摇头:“吾不清楚,但师父如此看中此为朱怀的人,若我等有缘见到,当恭敬待之。”张有德点头:“正当如此!”
第163章 、叔侄打机锋!
昨夜雪漫天,今早一片白。
爷孙早早吃了早饭,朱元璋心情低沉,似乎还没缓过来,吃完早饭便自顾自离去。
朱怀送走老爷子,独自一人坐在书房发呆。
昨夜老爷子给自己分析了各地藩王的形式。
北疆九大塞王的势力分布,朱怀此时也熟稔于心。
这里面最有威胁的,和历史记录一模一样,只有北平城的朱棣一人!
现如今宁王还没有去大宁就藩,如果去了,朱棣一定不遗余力的接触宁王。
这两兄弟要是接触联手了,北疆真就成了朱棣的天下。
朱元璋在位的时间越来越短,眼看快到洪武二十五年,换句话说,那个老人只有六年时间了。
一旦朱元璋驾崩,朱棣就会发动靖难,天下局势瞬间会大乱起来。
那个时候,自己该如何自处?
自朱标薨后小半年内,朝廷也没有传出任何立储的消息。
老爷子对此也讳莫如深。
朱怀曾试探着问过老爷子,问他洪武皇帝是不是很中意朱允炆。
可老爷子给的回答很古怪,他说洪武皇帝中意的是另外的子孙。
是谁?
朱怀不清楚。
但他知道,朱允炆一定会用自己的手段,最后登上皇位。
还有,一旦到了洪武二十五年,蓝玉等淮西武人的命运究竟会不会和历史一样?
这群淮西武人,和自己的关系都不错。
这些都是朱怀的资本,可也仅仅只是关系不错而已,要是天下太平,凭着这些人的关系,朱怀可以在应天府肆无忌惮。
但他知道,现在虽然看似太平,实则暗流涌动,北疆、京师两地都只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罢了。
只要洪武老爷子一死,那时候才是暴风雨真正降临的时候。
虽然朱怀给蓝玉等人找好了退路,让其将有可能被洪武血洗的罪证都摆脱了,可就算他现在改变了些许历史,让这群人侥幸在洪武二十五年存活下来。
但往后呢?一旦朱允炆登基,他还能放过这些和他对持的淮西武人吗?
想改变局面,何其困难,不但要朱允炆不登基,还得让宁王和燕王产生嫌隙。
这特么两者几乎都是不可能的事!
难,难,难啊!
朱怀揉了揉脑袋,他也是服了,当初怎么就在系统选择了做皇帝这个选项?
这不扯淡吗?
越是了解明初的局势,越是在老爷子身旁待的时间越长,他就越是发现自己前途渺茫。
造反么?朱棣那种在北疆运营了十几二十年,才敢有这勇气和朱允炆叫板。
自己有啥啊?
凭什么?
真一筹莫展的时候,马三宝敲响门扉:“爷,外面有一位贵公子求见~~。”“谁?”朱怀不解。
马三宝道:“说和您认识,也没报姓名,要打发走吗?”朱怀摇头:“算了,我去看看。”没多时,朱怀便来到前院。
门前有个公子单手背在后面,盯着朱怀道:“我们见过,不是吗?”朱怀愣了愣,这才想起他来,随即有些警惕。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主动接近自己,而且还是连续三次,除非带着目的!“你究竟是谁?”
朱权笑笑:“我啊?嗯,你不必担忧,我和你是亲戚。”“啥亲戚?我没亲戚。”朱怀眯着眼道。
朱权叹口气道:“你以后会知道的,现在我不便于告诉你。”“找我有事?”朱怀依旧怀着戒心问道。朱权道:“邀请你去一趟三清山。”“为啥?”朱怀好奇。朱权:“”额,刚才来的匆忙,他还真没想好为什么。
总不能对他说是帮你找回记忆吧?“抱歉。”
朱怀准备关门送客。
就在朱权一筹莫展之际,远远地就听到一阵洪亮的声音:“十七哥,你咋来了?找我姐夫有事吗?”朱栋迈着短腿,挣开赵檀儿的手,快速来到朱怀面前:“姐夫,我要买胡瓜,我娘给我四两银子呢!”“我看到你种西瓜了,我能不能再买一个西瓜?”
朱怀笑笑:“成成,下次来直接吃就行,我还要你的钱做什么,都沾亲带故嗯?”朱怀愣了愣,看着朱权,又低头看了一眼朱栋。“你刚才叫他什么?”
朱栋理所当然的道:“十七哥啊,不然还能叫啥?”
“不过。”朱栋看着朱权道,“十七哥,你也是来买胡瓜吃的吗?”朱权摇头:“不是,找你姐夫出去一趟。”
朱怀心头一颤,似乎想起什么,狐疑的道:“你是宁王?”朱权点头:“嗯,还没就藩,不过快了。”
朱怀认真的审视着他,这个人,在明初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绝对不可小觑。
他在北疆的势力,丝毫不比朱棣弱。
要不是朱棣将他架在火上,他未必会追随朱棣造反。
朱怀眼中带着一丝明悟,现在他也清楚为什么刚才宁王说和自己是亲戚了。
难怪他不便于透露身份。
可不是么?有着朱栋和赵檀儿这层关系,可不是亲戚么?朱权挠挠头,看着朱怀道:“要么?出去走走?”“好!”
这次朱怀没有犹豫。
他也想试探试探朱权在就藩之后的想法,随便给他提一提朱棣的风险。
“啊?姐夫你要出去?带上我好吗?”朱栋有些期待。
朱权看着朱栋,拍了拍他脑袋:“你不想去看看胡瓜和西瓜长啥样了?你去浇浇水啥的,以后收获了,也有你一份功劳,以后买西瓜给父皇吃,父皇听到你也参与种植,岂不高兴坏了?”
三言两语便将朱栋给制服了,小屁孩咧嘴大笑:“十七哥,你说的很对,谢谢你!哈哈!我去种西瓜了!”朱怀笑笑,对宁王伸出一个请的手势。
宁王点头,当先离去。
朱怀看了一眼赵檀儿,道:“你们去府上玩,我出去一趟。”“好!”
赵檀儿并不是一个不识大体的女人,男人在外面做啥事,她都不会假手。
从应天府城到三清山,沿途有五里地。
出了应天之后,郊外的路显得愈加难走。
马蹄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雪地上。
“々朱雄嗯,朱兄,应天人吗?”朱权漫不经心的问道。朱怀点头:“算是。”
朱权不解:“为何这么说?”
对朱权的打量身世举动,朱怀也没介意,毕竟是朱栋的亲哥,姑且算是娘家人吧,这么问也没多大问题。“八岁之后就在应天跟着一野道士游荡。”朱权愣了愣,急忙问道:“八岁之前呢?”朱怀摇头:“忘了,不记得。”
他自不会对朱权坦诚相对,从棺椁中爬出来的那件事,现在除了自家老爷子,没人知道。朱权不动声色的点头:“哦,难怪。”难怪你不认得我了。
朱怀有些狐疑的看着他:“什么难怪?”
朱权摇头,笑着道:“没什么,对了,你还和野道士游荡过?”
朱怀笑笑:“说来也巧,他也是三清山的道士,后来被逐出师门了。”“余下的几年,都是他在养育着我成长。”朱权有些感慨:“真是有因必有果。”
小时候咱两就喜欢来道家玩耍,想不到最后(李诺的)还是道家的人养育了你。
朱权的话越来越奇怪,朱怀有些听不懂。
“宁王殿下啥时候就藩大宁都司?”朱怀反问道。
朱权道:“应当是明年春日,等雪化了,我可能就得走。”
朱怀看着他,也是漫不经心的道:“大宁都司是抵御塞外异族的第一道防线,宁王身居要塞,地位敏感,不容易呐。”朱权笑道:“是啊,不容易,尤其我还有个哥哥离我不远,我想,他应该会拜访我的杠。”朱怀身子一僵:“哦。”
顿了顿,道:“那你打算怎么自处?我听闻藩王相通,并不是什么好事。”
朱权看了一眼朱怀,笑着道:“我是偏向你的,不需要父皇敲打,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