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怀挠挠头:“不是,我不是问你怎么看我和赵檀儿的婚事,我意思是你在北疆如此敏感地带额,不方便是吗?我理解,多嘴了。”他以为宁王是在转移话题,只是这话题转折的略显僵硬。
宁王洒然一笑,也没多解释。
两人言语都带着机锋,谁也没将话挑明白,没多时便来到三清山脚下。
第164章 、你要不要这么凡尔赛啊!
三清山不算高。
朱怀站在山脚下,仰头看着三清山,有些感慨。
当时收养自己的老道士叫普济真人。
是紫清道观第三代弟子。
普济真人每每来到三清山下,都会顾盼凝望,但却从没有再次上山。
朱怀也试探着问他为啥会被逐出师门。
普济真人只是说当时年少气盛,在佛道论悟的时候,输给了一群喇嘛上师。
他说他是主动要求被驱逐师门的。
想起这些往事,朱怀微微有些唏嘘。
现在的大明,佛道本来就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九年前乌思藏都司派喇嘛来大明传教,用大乘佛法击败了大明本土的佛教,然后又继续挑战道家,佛道本就不相容,道家也与世无争,所以并没有应战。
可是听到喇嘛们扬言要用道家的经文讨教大明道派,于是普济真人忍不住了,背着紫清道观,独自应战那群喇嘛。至于结果
想来不太好,要是不然,普济真人也不会离开紫清道观。“朱怀?你在想什么?”
旁边朱权看着他,有些期待的道:“是不是记得什么了?这地方很熟悉吗?”朱怀摇摇头:“想到当时收养我的老道,以及他的一些往事。”朱权忙是道:“还有吗?譬如关于你自己的?”
朱怀摇头:“额,那倒是没有,我也不信这玩意儿。”朱权有些失望,叹口气道:“上山吧。”
三清山本就不高,只是冰天雪地的,石板台阶有些滑。
周围的枯木上时不时还会落下一些雪花。
宁王看了一眼朱怀道:“山路难走,我扶着你。”
宁王自幼习武,如果说他还有一点是比朱雄焕强的,那就是他引以自傲的武力了。朱怀却是摇摇头,道:“不用,我自己走。”
朱权执拗的道:“山路难行,你若是摔到哪儿,父皇会扒了我的皮。”“啊?”
朱怀惊愕的看着朱权:“不至于吧?为啥洪武老爷子对你这么狠?”
朱权叹口气,无奈的笑着,眼中有几分嫉妒,幽幽的道:“不是父皇对我狠,而是老头子对你好。”朱怀更加有些诧异:“为啥?我和洪武皇帝不熟啊。”朱权有些无语。
你两都朝夕相处这么久了,还不熟啊?
自家老爹对你这孙子,可比任何一个儿子都好,就算大哥活着的时候,老爷子都没有这么纵容过他。朱权无奈的道:“或许因为你的功绩,让老爷子重视你吧。”朱怀了然。
无论是寿州危局还是驿站改革,几乎每一项都是利国利民的大事,洪武皇帝虽出生草莽,但重视恩情。
自己对他的江山有恩,他这么重视自己,于情于理都说得通。
不过听着宁王这只言片语,朱怀对洪武皇帝的印象又是好了几分。
只是说着说着,朱权突然停住脚步了。
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健步如飞的朱怀,吃惊的问道:“你,你怎么()走这么快?”朱怀不解的道:“要走慢一点吗?”
朱权摇头:“不是啊,这是山路,还是雪天,台阶上这么滑,你不怕摔着不对,你什么时候学会武技了?”他回头,呆呆的看着身后的脚印,有些不可思议。
朱怀的脚印力道,甚至比自己还要大几分,尤其他走路的姿态,甚至比自己还要平稳。
这些无一不在说明着,朱怀懂得武技!
朱怀笑道:“哦,很早就学了一点点武技傍身。”
朱权点头:“挺好,你一个人在外,懂点武技总归是好事。”
片刻之后朱权也就冷静下来,原来是学了一点点,这也不错,男人嘛,总该要学点武力。
小时候朱权就让朱怀跟着学,那时候朱怀不乐意,等再学习的时候就晚了,现在看到朱怀懂一点武力,心里也有些高兴。
他自然不认为朱怀的武力有多高深,武学这事,真是需要自幼一点点一步步打基础的,没有人能一蹴而就。
一路少言,很快抵达山顶。
朱怀抬头看着紫清道观的山门,有些好奇的道:“怎么只有半边对联?”道观的右边写着上联,左边却是悬空挂着白板。
朱权笑道:“上阕是我父皇提出来的,到现在也没人能破,于是就一直挂着了。”“怎么?要试试?”朱怀道:“可以么?”
朱权洒然一笑:“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不过父皇这联有吞天气势,多年来无人能破。”朱怀喃喃:“天当棋盘星作子,谁人敢下!”
宁王说的不错,这上阕果真附和朱元璋那霸气的性子,言语间都是吞天没地的气象。“地做琵琶路为弦,何人能弹?”
朱怀说完,宁王咽了咽口水,咀嚼一番,仿若看着妖孽一样盯着朱怀:“你,你真破了啊?”“还不带思考的那种?”
他震惊的看着朱怀,完全就在看妖孽!要不要这么逆天啊!知道你小时候学问就高超,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不但没退步,还特么越来越强悍了啊!朱怀道:“刚才思考了一下啊。”宁王:“”
你思考啥啊你,你分明就是读了一下上阕,然后下阕就出来了,这叫思考吗?你是不是对思考有啥误解啊?
就在他发愣之际。
砰!
硕大的响声在身旁响起。
两人惊愕的侧目,发现一小道童此时没站稳,直接摔在雪地之中,扬起一大片雪花。然后那道童便爬了起来,见鬼一样朝山门内跑去:“师父师父!外面有妖孽啊!”“皇上老爷子的对子,外面那个妖孽给对上来了!”“师父,快那墨笔来填对联呐!”道童大呼小叫,叫声尖锐。
朱怀愣愣的看着朱权,“为什么,他反应这么大?不就是一个对子吗?”朱权脸色有些苦涩,看了一眼朱怀,道:“你还是别开口了,我想死。”“为啥?”
“因为你说的太轻巧了,而我花了几年都没对出来,这样一比较,我觉得自己很废。”“抱歉。”朱怀讪讪一笑。
没多时,紫清道观出来一中年道士,手里拎着墨水和硕大的毛笔。“谁?谁对出来了?”
道童指着朱怀:“就是这个妖孽!”
那中年道士赶忙问道:“这位妖啊不,檀越,你对出下联了吗?是啥?”朱怀也不忸怩,利索的道:“地做琵琶路为弦,何人能弹。”嘶!
中年道士倒吸凉气,眼睛瞪大,激动的道:“妙,妙,妙啊!这个好!”“这个好!太好了,终于破了!”
“我们紫清道观,终于可以去问道录司受攥升级了。”
朱怀有些不解的看着宁王。
宁王道:“父皇答应过他们,破了这联,给他们升为大明一品道门。”对道家这些事,朱怀也一知半解。
“敢问檀越大名?吾道观要感谢你才是。”中年道士恭敬的对朱怀行道礼。“哦,我叫朱怀。”
“原来是朱檀越啊?朱朱啥?”“朱怀。”“怀念的怀?”“嗯。”
朱怀有些奇怪。
下一刻,这中年道士竟是和刚才小道童一样,激动的对内惊呼:“师叔,师叔!”
李朝行和张有德在品茶。
自师父危大有驾鹤西去之后,这紫清道观就是他两分别掌管。
掌教之位还在悬空。
两师兄弟现在并不在乎掌教的位置。
现在紫清道观只是一个二品道门,他们当下最想做的便是振兴师门,重回一品道门的辉煌!
当初紫清道观的名望可是响彻大明的,就是因为有个年轻气盛的道士背着师门去挑战喇嘛,给师门蒙羞,紫清道观的品秩才从一品道门沦落到二品道门。“师叔,两位师叔,不好啦!”
张有德和李朝行淡淡的抬着眼皮子,有些不满的看着眼前的中年道士。“不是说过么?出家人,不要如此慌张,如此只会乱了道心。”“说罢,啥事?”
中年道人急忙道:“朱怀,他说他叫朱怀!”砰!
一阵清脆的茶盏落地声应声而响!
第165章 、三清殿前撒过尿!
李朝行和张有德听到朱怀两个字,宛如炸了毛的猫,猛地就站了起来。
手里握着的茶杯,也应声落地,摔个粉碎。李朝行大叫道:“你说谁?”
那中年道士愣了愣,从没见过自家师叔这般失态过。
刚才师叔还教育自己要沉稳,要稳住道心,这咋自己的道心就不稳了呢?“哦哦,回禀师叔,他说叫朱怀。”李朝行猛地站起身:“当真?!”
中年道士赶紧点头:“真的啊师叔,朱檀越刚才还顺便将皇上老爷子给咱提的上联给破了。”什么?!
李朝行身子一抽,身后张有德更是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
这么多年了,无数个文人才子来紫清道观上香,也从没见过谁能破一皇上老爷子的上联!
现在你告诉我,破了哦,破了就破了,什么叫一顺便?
不需要思考?随便就对出来了?
这不荒唐么?!
两人诡异的盯着中年道士:“道家人不许扯谎,对子真破了?”中年道士道:“真破了啊!”
两人再次微微沉默,看中年道士的神色,两人竟信了几分。张有德声音打着颤:“他,他怎么破的?”“地做琵琶路为弦,何人能弹!”言毕,一片寂静!
这一下子,师兄弟彻底陷入沉默之中。
张有德捏了捏手关节,好似在确定这是不是真的。
李朝行则沉稳许多,饶是如此,脸上也压制不住喜悦!
他们紫清道观,可一直想找回当年的辉煌,现在他们是二品道门,这眼看着一跃就要成为一品道门,两人如何能不激动?
张有德眼眶有些酸胀,开始喜极而泣,一时间竟是无语凝噎,愣在原地良久。“师师兄,我们我们何等的气运,才会让祖师爷如此眷顾啊!”
如此!”
如此想着,张有德便大叫道:“师兄不好!咱们是不是怠慢了朱怀?他在外面等了一段时间了吧?”李朝行愣了愣,紧接着赶紧朝外小跑而去,张有德提着道袍紧随其后。
这几日因为掌教危大有仙游,他们都在忙于道教内部的事务,准备将师父后事忙好了,再下山去拜会朱怀。
起初两人也很好奇,师父走之前,特意交待过他们,要对朱怀恭敬待之,师兄弟还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看到朱怀批的那道德真经集注,看到那里面关于道家的‘清修无为’四个字的解释师兄弟彻底被折服了!
这要不是对道家经疏理解透彻,又怎能集注的如此大彻大悟?!
本身他们师父就重视朱怀,现在朱怀居然又帮着他们破了皇帝的上联,将自己道门升级师兄弟如何还能坐得住?
没多时,两人便来到山门外。“敢问,谁是朱怀朱檀越?”
李朝行抱拳行礼,态度恭敬。张有德紧随其后,也是一副尊敬的模样。
朱怀惊愕的看着宁王。
宁王也有些不知所措。
朱怀抱拳弯腰行礼:“在下朱怀,见过两位道长。”
李朝行连连摆手道:“朱檀越不必如此,不必如此,贫道李朝行,紫清道观第二代弟子,添为师尊门下大弟子。”“贫道张有德,紫清道观第二代弟子,师门二弟子。”“见过朱檀越。”啊?
朱怀赶紧搀扶两位道长,然后茫然的回头看着宁王,小声问道:“什么情况?”宁王摊摊手,低声道:“我也不知道啊,会不会是你破了父皇的对子原因?”你个大坑货!
你不知道?
不是你带我来紫清道观的么?我以为你安排的呢?“咳咳。”
朱权咳嗽两声,问道:“两位仙道,危大有仙师呢?我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