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都是平民百姓打扮,朱怀和老爷子逛了这么久,都不知道这群人的存在。
朱元璋低喝道:“去查查谁吃了熊心豹子胆。”“遵旨!”锦衣卫弯腰离去
朱怀正准备朝家中走去,半道上遇到一个胖商贾,朱怀有些好奇,好似在哪里见过。“朱郎君,还记得我吗?在下王德禄,卧牛山主家。”朱怀这才想起来:“原来是你,有事吗?”
王德禄霎时间便痛哭流涕的哀嚎道:“郎君,救我啊!家里来了许多夫子,他他们说要对天下读书人曝光我在下。”“曝光你啥?”朱怀不解。
王德禄啜泣道:“说我是商贾,耽搁了他们培养人才的大业,这我就一普通商贾,担不起这么大一顶帽子啊!”王德禄脸色狰狞,显然害怕极了。
那群文人真要是在读书人面前败坏了自己的名声,以后也就莫想在应天府做生意了。
这分明是将自己朝死里逼啊!
朱怀狐疑的看着他:“管我啥事?”
王德禄哭的更伤心了,“您行行好,将卧牛山还给我,钱我都还给你,在下怕了,在下把山送给他们便是,不值钱的东西,咱不要了,不争了。”朱怀摇头,干脆利索的道:“不干!”
那卧牛山已经被朝廷买了去,大体算下来最少有六万两白银,让我一百两在给你?你当我羊毛啊?随便薅?王德禄面色一僵,嚎啕大哭:“别闹了朱兄,这个这个会死人的啊!”朱怀歪头想了下:“我又不会死。”噗!
王德禄彻底震惊了,他做了一辈子商贾了,自认为自己很奸诈无情了,今日遇到朱怀,他服了。
还有人比自己还要无情!“可是我会死啊!”
朱怀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朱怀哪里不知道,孔讷这群人摆明了是冲着自己来的,之所以威胁王德禄,不过也是为了维持一下这些大儒的脸皮罢了。
不过他还是要吊一吊王德禄。
这家伙,要是收服了,以后自己也能摆脱商贾身份,再次经商的事,则完全可以交给王德禄了。
见王德禄脸都绿了,一副如上考妣的样子。朱怀想了想道:“让我救你也不是不成”
听到这里,王德禄双目一亮,有种恩同再造的感觉,看朱怀,更是比看亲生父母还要亲。“朱兄弟,真真的吗?”
朱怀点头,压着手道:“可我为什么要救你?你们商贾不都讲究利益吗?我救你了有什么好处?”王德禄面皮有些红,心塞的很。
他突然觉得,眼前这温文尔雅看似人畜无害的家伙,似乎并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他急忙道:“日后在下一定唯命是从,做生意都孝敬您,您看这样如何?”
虽然这损失了不少,但总好过让那群文人将自己赶出应天府,让自己在天下立不了足好吧?
王德禄相信那群文人有这个本事。
他们只要在门生面前将自己名声编排一下,文人们在出点典故和故事,在民间交口相谈一下,那自己一辈子就抬不起头做人了。朱怀认真的盯着他:“希望你说到做到。”
当然,朱怀不认为这点恩惠就能让他马首是瞻,在他没看到自己的能力之前,这种商贾不会轻易信服自己。
不过这不要紧,日后的日子还很长,控制一个商贾而已,不是难事。“走吧。”
朱怀对王德禄道:“带我去你府邸。”
王德禄忙不迭道:“好好,有劳郎君亲自走一趟,感谢感谢,太谢谢了,您就是我亲爹!”朱怀:
一路无言,两人很快抵达上元县王府。
王德禄笑呵呵的对朱怀道:“朱郎君,在下方才忘记问了,您的地契带来了吗?”朱怀不解:“什么地契?”
王德禄道:“山啊,卧牛山的地契啊。”朱怀看着他道:“为什么要带地契?”
王德禄哈哈笑了笑,“朱兄太风趣了,当然是将地契送给夫子们呀。”朱怀蹙眉:“我没打算送。”
王德禄愣住了,脸上的笑容,也一点点凝固起来。
第123章 、踏马的,谁敢欺负咱蓝玉的外甥孙?
应天府县衙。
蓝破虏今日很晚才来当值。
进了府衙,先是召见了六科主事。
衙门里负责治理百姓的担子,都在六扇门内,就好比朝廷治理天下州府的,都在六部。
大明的地方机构的设置,都是根据朝廷来的。
蓝破虏先询问了六科主事,问一问今天可有什么事需要他这个县老爷处理。
六科主事纷纷摇头,表示没什么大事。
就在要散会的时候,吏科主事轻声道:“大老爷,今日一早,翰林院的人来调了户籍黄册。”蓝破虏点头:“噢。”
想了想,便随口问道:“查谁的啊?”吏科主事道:“查朱怀的。”
蓝破虏愣了愣,犀利的目光陡然射向吏科主事:“做什么用?”
吏科主事道:“不晓得,不过好像听闻是在查朱郎君什么阶层,然后要收拾他云云的。”
蓝破虏虎躯一震,脸色顿变,指着吏科主事破口大骂:“老子问你有没有什么大事,你告诉老子没有?”“这叫没有?这不是大事?翰林院那群王八犊子,他们活腻歪了是吧?老子的后辈也敢收拾?踏马的!”蓝破虏指着吏科主事的鼻子劈头盖脸的继续骂道:“你等老子回来收拾你!”“还有你们,以后给老子记住了!这个叫朱怀的,谁敢动他,告诉老子!”说罢,他起身撩袍就走,留下身后一群呆滞的六科主事。众人面面相觑,忍不住浑身一颤。
“老刘,那朱怀什么来头?不就是一商贾吗?”吏部主事摇摇头:“我我不知道啊。”
“那大老爷怎么这副德行?比谁欺负了他亲儿子还要激动?”
蓝破虏虽然是县令,但谁也不敢将他当成寻常县令对待,在应天府,他的官威比应天府府尊还要大!
他是蓝玉的义弟,蓝玉将其当成亲弟弟对待,除此之外,洪武老爷子打定远的时候,蓝破虏给老爷子挡了三刀。
就这份功勋,谁敢将他当一个七品县令对待?他嚣张,是有资本的!
可问题是,这种人物,为啥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商贾这般重视?
对方可是翰林院,天下文人之首,和他们闹矛盾,这可不是个好做法。
然而大老爷好似被触了逆鳞一般,也不管对方是谁,看这架势,大可能操刀子去干对方啊!
众人倒吸凉气,无论如何,朱怀这名字,他们是记住了。
蓝破虏回到蓝府,找到蓝玉。“大哥,有人挑事儿。”
蓝玉微微抬头,此时正在看着兵书,不疾不徐的笑着道:“呵呵,还有人不长眼敢挑你的刺儿啊?”
蓝破虏急了,道:“谁敢?他们要挑我的刺头,我当下就扭断他们的脖子,他们挑的是咱外甥孙的刺儿。”蓝玉愣了愣,呆呆的抬头,然后猛地将兵书啪的朝案牍上一摔。“好本事!”“有种!”“谁!”
说着,蓝玉起身,身旁的宝刀握在手里,铿锵出鞘,面漏无尽杀气:“我亲自去剁了他!”蓝破虏抱住了蓝玉:“大哥,你莫冲动,对方是翰林院,别急,别急。”蓝玉笑容更甚,仰天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哈哈!翰林院?!”“一群蝼蚁!”
“他们胆子肥了,敢找咱蓝家和常家,还有老爷子的朱家后辈?”“他们有几个胆子?”
“你信不信老子砍了他们,老爷子都不得吭声?莫拦着我!”蓝玉气炸了。
好说不说的,这盐缸生蛆的事,还真被他蓝玉给遇到了。
他蓝玉本来就性子火爆桀骜不驯,是个标准的认亲不认理的主。
管对方是谁,欺负我外甥孙就是不行!
还有,那群杂碎配吗?一群蝼蚁,也敢招惹皇明太孙?
“踏马的,好说不说的,老爷子是不是疯啦!捂着咱外甥孙这层皮,到底要搞什么?一群废物都敢动了心思?”蓝破虏吓尿了,“大哥,禁言,禁言,再被锦衣卫听到,不要慌张,没出事,那群文人顶多就耍嘴皮子。”“几把!”
蓝玉怒道:“咱外甥孙那般文弱,是个读书胚子,万一被那群老匹夫围殴了,我找谁说理?他们那几条老狗命,有我外甥孙一根毛贵重?”蓝破虏:“”
大哥真的太毛躁了,这狠起来老爷子都敢骂,真的不要命了。
这事还是不能让大哥去处理!
蓝破虏心中这么想着,便对蓝玉道:“哥,您稍安勿躁,此事我来解决。”蓝玉怒道:“你能解决个啥?啊?你告诉我!”
蓝破虏尴尬的道:“哥,好歹我是应天府县令,这一地带都我管着,您莫闹,给小弟表现一下,我指定不会让咱外甥孙受到一丁点伤害,我像你打包票,这总成了吧?”蓝玉将信将疑,不过考虑到蓝破虏的话,还是冷静了下来。
他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对蓝破虏交待道:“处理不好来找我。”“得嘞,大哥放心。”
蓝破虏回到县衙。
仔细问了吏科主事,听闻翰林院的人可能拿朱怀的商籍做文章 ,他二话不说,对吏科主事道:“你去,给朱怀改了户籍。”“啊?”吏科主事瞪大眼睛,“大人,这于法不合吧?”蓝破虏哈哈大笑:“你要不想干了,就和老子直接说!”吏科主事浑身一颤:“哦哦,下官这就去改,改农籍吗?”蓝破虏怒道:“该士籍!”卧槽!
吏科主事顿住脚步,“这”
士农工商士籍的籍贯,那要是取得功名才行,要么就是洪武老爷子法外开恩,不然这籍贯能随便动吗?
这事要被都察院查到了,整个应天府县衙跟着完犊子。“去改!”
蓝破虏不容置疑,“出事了老子担着!”
他娘的,大不了就和老爷子撕破脸,直接告诉老爷子,这娃是咱蓝家的人,是你老朱家的人,老子豁出去了!
上元县郊外。
胖商贾王德禄如上考妣,整个脑袋都懵了。“不不给他们地契吗?”
“朱兄,别闹啊,这我们不能不给呀,不然我不就完了么,哈哈,朱雄真幽默呢。”朱怀不耐烦的看他一眼,当先走到厅堂。
他没时间和王德禄在这扯皮。
王德禄亦步亦趋,表情像是死了娘,跟在朱怀身后。
大厅内坐着许多人,他们要背挺拔,手里磕着白瓷茶盏,等朱怀入内,众人微微瞥了他一眼,一脸不屑。孔讷淡淡开口:“来了?”
朱怀嗯了一声,环视一群翰林院老学究。
孔讷气定神闲,笑吟吟的看着朱怀,他是孔门后人,是读书人,是清流,必须得有涵养,此乃古之大臣之风也。
“小朱,老夫找你没别的意思,那卧牛山的地盘,乃吾等传道受业之地,希望你识抬举识大举,不要耽误国朝人才的培养。”这就上纲上线了。
读书人这嘴,是真的毒。
朱怀无所谓的摊开手:“老讷,你不能找别的地方吗?”老老讷?
孔讷一口茶没喷出来。
好没有教养的东西!
孔讷气咻咻的道:“老夫不是在和你商量!”
朱怀道:“我和你商量了吗?你要没钱,就别买山,一穷逼,装什么大款啊?”王德禄在一旁听的两股颤颤。
我滴天呐!
我这是造孽了呀!
我不是求朱郎君来帮忙的吗?可是,可是,我不是让你帮我和对方对喷啊!
他躲在一旁瑟瑟发抖,嗫嚅着嘴巴,也不敢开口。“朱怀!够了!莫要大言不惭!”
坐在孔讷身旁的翰林院编修刘文善开口。“你可知道你在和谁说话?”
“小小年纪一点教养都没有!你爹娘怎么养你的?你是没爹教,没娘养吗?”
朱怀笑道:“你说对了,我是没爹教,没娘养。不过我爷爷教过我道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刘文善哼道:“你爷爷一定不是个东西!上梁不正下梁歪!”朱怀面色有些拉下来:“给我嘴放干净点!”
那浑身陡然散发出一股莫名骇人气势,竟是让刘文善脖颈一缩,感觉一股子凛冽的阴风席卷而来,让他忍不住心神一凛。他硬着头皮道:“老夫不和你扯这些有的没的,”
“老夫需要你明白一个道理,商贾乃是天下最为低贱的人群!”
“我们能坐在这里,和你好言相劝,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不要不识抬举!”“就你这种身份,老夫用点手段,让你出点意外,都没人会管你的死活!”“你见过天下有谁,会为商贾主持公道的吗?莫逼老夫!”
刘文善威胁完,孔讷便淡淡开口:“小嗯,朱郎君,不就是两百两银子的事吗?听说你做生意一个月也不止这点钱对吗?”
“你慷慨点,把山捐出来,将来我们开了书院,培养了俊才,他们也会念着你的好。”“树敌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啊孩子!”“你好生想想,冷静冷静。”朱怀满不在乎的看着他。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谁说大明的老学究是书呆子,这群人搞斗争的学问可是实打实的第一名。
他无所谓的笑了笑,对孔讷道:“你也是大言不惭,从春秋的时候,你孔家就是我汉人的标榜,然而到后辈了,渐渐走歪了,那么我问你,你说要教育大明读书人,是替谁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