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们默契安静站在一旁。随即,内阁首辅杨靖出列。
“建平元年,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夏税减免二成,各罪犯除罪大恶极,皆降级一等。”史官再次记录:建平元年,新帝大赦天下。
等内阁首辅杨靖入列之后。
少顷,都察院监察御史王晃佶出列。“臣,有事起奏。”
朱怀看了一眼都察院监察御史王晃佶,道:“准秦。”
王晃佶抱着芴板,有条不紊的道:“臣弹劾傅友文,多次在边关削减军费,压缩北疆财力,乃至北元勃斤帖木儿叩关,北疆百姓民不聊生。”
“臣在弹劾平倭玉蓝玉,蓝玉多次祈求削减北疆兵力,此为毁大明根基之事,臣祈皇上严惩傅友文和蓝玉。”
朱怀蹙眉,反驳道:“不准,此事早有论调,毋需再提。”王晃佶也没有继续弹劾下去,恭敬的退回班列。
所有人都以为王晃佶不过只是做个样子,却不知道王晃佶此时已经掉落在了朱高炽的陷阱中。
百官也没将王晃佶的话当做一回事。大朝会还在开启。
内阁首辅杨靖出列道:“启奏皇上,臣祈求于建平元年,正式开始试点摊丁入亩。”杨靖打算先在比较容易官吏的镇江、苏州、hang州三个地方试点,好随时调整风险管控。
朱怀点头:“准秦,此你内阁着重跟进。”“臣遵旨!”
史官站在一旁奋笔疾书—
建平元年,国朝始施摊丁入亩税收法。
这些东西,以后都会编纂成建平元年大记事以及建平皇帝起居注。
这新年后的第一场大朝会没有开多久便宣布结束,百官拜恩,齐齐退出奉天殿于。
第890章 惊人的消息!
第退朝之后,朱怀先在养心殿处理了一些秦疏。
郑和那边说,今天东宫在搬迁。朱怀这才恍然想起来。
如今他在居住在东宫,已经不合时宜。
朱怀背着手对郑和道:“走!随孤去看看。”“奴婢遵旨。”
东宫那边,殿前指挥使曹泰、廖家兄弟带着的东宫兵马以及礼仪局等各后宫的太监,正在有条不紊的搬着东宫的家具。
当然,许多家具都是朱怀和诸妃子常用之物,余下的桌椅被子之类的,自不必搬迁。好几顶轿子已经坐落在清宁宫外。
朱文墘正在和清懿宫的两个小郡主姐姐挥手告别,还邀请他们时常去皇宫找自己玩儿。檀儿在徐妙锦和胡青璇的搀扶下,来到软轿旁边。
见着朱怀,三女赶紧对朱怀行礼。
朱怀笑着道:“得了,不要多礼,一切如旧。”
得知朱怀已经登基,这些女人们自然要换做皇帝“零一零”礼对朱怀行礼。
没办法,封建礼法就是如此,在这里还好,以后到皇宫里面,恐怕就不能如此了。“你们先上轿吧,我去找皇爷爷。”
三人点头,齐齐上了软轿。
朱怀则踱步进入了到东宫,看着背着手在东宫后院踱步的朱元璋,笑着走过去。“皇爷爷,舍不得这一亩二分地?”
朱元璋笑道:“可不是么,在这里,最起码还能看到农田田埂,到了皇宫一点念想都没啦"
朱怀道:“皇宫也是咱爷两的,为啥就不能再开辟一块田来?”
朱元璋无奈的苦笑:“傻小子,在皇宫,就会有监察御史出没,若是看到了,怎么办?”
朱怀道:“即便是监察御史,他们难倒就不需要吃白米饭了么?与民同乐,融入民中,才能更好的知晓黎民百姓之苦,谁敢弹劾?”
朱元璋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你小子,这大帽子一扣一个准,中!咱就不怀念了。”朱怀笑道:“这还差不多,孙儿打算在后宫开辟一块农田,农田旁边呢,在开辟一条小河,咱爷孙没事就去钓钓鱼呼吸呼吸田野的芳香。”
“马上到春天啦,哪儿一定会很美。”
朱元璋微微笑了,眼神中带着一丝神往:“中中中!咱就喜欢这样!”他看了一眼朱怀,询问道:“咋样?今天第一次大朝会,感觉咋样?”
朱怀摇摇头:“没啥特别的......哦,就是心里有些激动,肩膀上的压力更重。”
朱元璋肃穆道:“说的不错,站在那个位置上,大明兆亿人口都将是你的子民,兆亿人的温饱和安全,都将牵挂在你的身上,责任能不重大么?”
“你能这么想,咱就彻底放心啦。”
朱怀无奈的苦笑道:“皇爷爷,您这天天都放心了,哪一次是真的放心呀?”
朱元璋微微愣了愣,抬头望着天空,唏嘘道:“你要说哪一天真放心,哪儿又能放心的下?天下之间,哪有做老的不关心小的,你再出色,在咱眼中都显得不足,其实咱知道,这不是你不足,是咱舍不得你历经风霜,咱总想施展所有的本事,去帮你遮风避雨。”
“可咱不行了,帮不了你了,只能言语上啰嗦啰嗦,逞一逞口舌之快罢了。”朱怀赶紧摆手道:“皇爷爷,孙儿不是这意思啊,孙儿.......”
朱元璋压了压手,道:“咱都懂,成了,咱不啰嗦了,咱走吧。”“好!”
朱怀也不忸怩,搀着老爷子,缓缓地消失在东宫后院中。
朱元璋和朱怀走出了清宁宫,隔壁,清禧宫内,朱允熥也走了出来,眼神有些唏嘘和留恋这半年来,朱允熥走住在朱怀的隔壁,一脚功夫就能来到朱怀这里。
可是东宫和皇宫毕竟隔着一段距离,朱允熥在想去皇宫,可就需要层层报备了。看着大哥和皇爷爷要离开东宫,朱允熥神色有些感伤。
朱怀无语的道:“老三你一副哭丧着脸是干啥呢?又不是去哪儿了,去皇宫不就是一脚之隔的事?”
朱元璋拉了拉朱怀,道:“去皇宫规矩多,哪里是那么容易?”朱怀狐疑道:“可是孙儿之前.....”
朱怀忽然懂了。
原来之前自己之所以那么轻易的能进出皇宫,不是因为这是规矩,而是朱元璋在打破规矩,别人进入皇宫需要报备,但朱怀不需要
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朱元璋从没有和朱怀说过。
朱怀深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老人家默默的爱,于是道:“成,等大哥去皇宫给你下一道令,你可以随时随地出入皇宫去看皇爷爷,这总行了吧?”
朱允熥一喜,赶紧道:“当真?”朱怀道:“大哥还能骗你?”
朱允熥狂喜:“谢谢大哥!”
朱元璋微笑着道:“多大人了,你两兄弟.....哎!一对活宝!”
他瞥了朱允熥一眼,道:“你一个人在东宫住也孤单,那啥,大孙?老三的婚事安排的如何啦?”
朱怀笑着道:“礼部那边在筹备呢,要择期定吉日,皇爷爷您放心,这事儿孙儿都放在心里呢,再忙,也不能将老三的婚事给忙忘了不是?”
朱允熥有些害羞,红着脸道:“我送大哥和皇爷爷去皇宫.”“哈哈哈!”朱元璋大笑着拉着朱怀,“快看,老三害羞了。”朱怀莞尔笑笑。
这几年来,朱允熥的变化最大,当初懦弱的小子,现在已经成长到心性坚韧不拔了,所以偶尔露出害羞的样子,才会让朱元璋觉得反常。
若是以前,老爷子恐怕不会觉得稀奇的。“走吧,天色不早了。”
东宫大门紧闭,这里在未来,即将是朱文墘居住的地方。
小家伙似乎还没意识到什么,蹦蹦跳跳的朝着前方甬道奔波。“好欢乐的孩童时光,咱也有过......”
朱元璋眼中露出无限向往,低着声音,自言自语,言语小的只有自己能听到。但朱怀耳朵多么好使,自然听到了老爷子在嘀咕着什么。
到下午掌灯时分,刚晴了没多久的应天城,再次下了雨。这次雨下的颇大,噼里啪啦的从天空中落下。
一名骑着快马,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锦衣卫小旗,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应天城奔波。“锦衣卫!开城门!”
通淮门的城门正在缓缓关闭。
守城人道:“关城时间已到,明日入城。”
锦衣卫小旗厉声大呼:“天大的事!耽误了时辰,你人头不保!快开城门!”守城的军兵愣了愣,道:“阁下稍等。”
这些军兵快速去了一趟五城兵马司。
五城兵马司的长官骑着一批快马奔赴到通淮门,看着风尘仆仆的锦衣卫骑兵以及那踹着气的棕马。
他狐疑片刻,下马走过去,道:“锦衣卫的兄弟,城池关闭的规矩不懂吗?”锦衣卫2.6小旗翻身下马,在五城兵马司耳边淡淡说了一句话:“有造反事。”
那五城兵马司的长官眼眸陡然瞪大,再也不敢丝毫迟疑,立刻高声大呼:“快快!开城门!大开城门!”
军兵们从未见过自己上官这般紧张过,不疑有他,赶紧跑过去将城门打开。锦衣卫小旗翻身上马,抱拳对五城兵马司长官道:“多谢!”
言毕,他猛地挥舞马缰,急促朝城内奔波,后面掀起—滩滩水渍。
“大人,锦衣卫那边出什么事了?守时关城是咱们的职责,万一被御史弹劾了,咱们都要倒霉啊!”
那长官眯着眼,眼中带着深深的担忧,看着锦衣卫小旗奔波的方向,咬牙道:“御史?他不敢弹劾!”
他望着天,看着天空的大雨,道:“要乱了,天下要乱了。”几名守门兵自然不知道自己长官在说什么,挠挠头离去。
第891章 锦衣卫指挥使的宿命!
第天空淅淅沥沥下着雨,锦衣卫内,何广义和蒋瓛在进行最后的交接。
蒋瓛的命运还算不错,当然,这只是他自己认为的。老爷子曾经深情的告诉过蒋瓛,让蒋瓛回老家归隐山田。可是这么一个大的爪牙头子,朱元璋这能让他善终吗?他掌握了朱元璋太多太多的秘密。
或许那一刻,朱元璋动了恻隐之心,但别忘了,那个老人叫朱元璋。
恻隐之心只是一瞬,当他恢复到那个铁血皇帝的时候,蒋瓛的命运还是已经注定了。何广义与蒋瓛坐在茶几上,主位上挂着朱元璋的画像。
蒋瓛抬头看了一眼威严的朱元璋画像,这才端着茶水微微喝了一口,对何广义道:“广义,我们的关系......算的上复杂吧。”
何广义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蒋瓛笑着叹口气,道:“以前我们的立场不太相同,所以导致冲突也比较厉害,甚至动过手。”
何广义愣了愣,不解的看着11蒋瑊。
蒋瓛道:“其实归根到底,只不过服务对象不同罢了,最后的宿命却是一样的。”
他将一份份文件档案,都移交给何广义,道:“现在你是锦衣卫指挥使了,这里涵盖了洪武元年到三十一年的锦衣卫所有机密,有且只有指挥使能知道。”
“当你结果权力的同时,也注定了你的命运会随它一起结束。”何广义有些发愣的看着蒋瓛,开口道:“蒋大人,什么意思?”“老皇爷不是答应你......”
蒋璩苦笑道:“你觉得咱们这种人,能安稳的活下去么?”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一切尽在不言中。
皇帝说会放了他,这就是真的了么?
蒋瓛知道,自己为朱元璋办了一辈子的差事,最终的宿命也会陪着老爷子一同消散,这就是他所谓的宿命论,逃不脱,也逃不掉。
何广义接过档案的手有些颤抖。
蒋瓛安慰道:“别怕,男人嘛,如果能风风光光活一辈子,谁愿意苟且偷生?”“你一直想接某的位置,也就该付出什么,现在你知道你要付出什么了吗?”何广义呆呆的看着蒋瓛,久久一言不发。
他的内心在纠结,但他却毫无怨念的接过了蒋瓛手中的档案。
蒋瓛点点头,然后将锦衣卫指挥使的腰牌,和那柄纯纲的绣春刀交给何广义,他笑着道;“广义,恭喜了。”
这一刻,两任锦衣卫北镇抚司指挥使完成权力交接,一带锦衣卫指挥使也在这个时候,彻底落下历史帷幕。
这一句恭喜,来的有些凝重。
何广义此时对蒋瓛那一点点怨念,也消失不见了。
确实,他们本就不该仇视,也不敢敌对,他们都没有错,只不过各为其主罢了。“以后的日子里,珍重。”何广义看着蒋瓛。
蒋瓛笑了笑:“好!”正在两人说话之间。
外面,忽然一阵急促脚步声走来。“大人。”
一名锦衣卫百户,急促的道:“山东那边的一名锦衣卫小旗有要紧事求见。”何广义狐疑的道:“山东?快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