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化摇头道:“水师巡游江面,每日都是不同营船交替,末将未曾见过。”
“那将军可察觉到水师与平时有何变化?”子车直继续打探着水师的情况。
“没有什么不一样啊!”风化想了想,最近水师该操练依旧是操练,没看到有什么不一样。
子车乘皱眉,秣陵发生这么大的变故,会稽水师居然毫无察觉,难道是樗里卫没有赶到?也不应该啊,即便樗里卫没有赶到,江乘也先后派出了数名鸿雁使赶往会稽。
“秣陵发生大战,将军可知?”子车乘再次试探问道。
“秣陵大战?”风化呆住了,看向樗里寻一行都是甲胄染血,立刻反应过来,只是公子寻难道是仓皇撤离的?
“看来有人隐瞒了军情!”子车乘眉眼低沉地说道。
风化也不傻,秣陵发生大战,怎么可能是公子到了都没人提前传讯回水师前去接应,只能是水师之中,有人通敌,隐瞒了战报。
而能拦下鸿雁使和传令官的人,在水师中地位明显也不低,至少也是统领长史级别了。
“秣陵战况如何了?”风化还是率先问清战况。
“战乱即将平息,公子此行是为抢在军法官到来之前查清真相,将军应该知道怎么做吧?”子车乘拍了拍风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
风化一颤,军法官到来,那就是罪名既定了,他们这些人恐怕都要被送到獬首前斩首示众了。
“末将明白,末将只要活着,定会守护公子安全!”风化也不傻,子车乘这话明显是让他站位,于是果断表明了立场。
艨艟舰船带着樗里卫终于是回到了会稽水师,一艘艘楼船和艨艟停靠在水师港口修整,早有斥候舰艇回营禀报,因此当艨艟旗舰靠岸时,一排的水师将领早已站在岸边等候。
樗里寻在风化的引领下重新踏上的大地之上,目光在会计水师的将领身上一一划过,最终停留在了头发花白,长须皆白的甲衣老将身上。
“末将见过公子!”所有人见樗里寻走到面前,纷纷抱剑行礼。
“即墨统领,似乎没有什么要解释的?”樗里寻目光死死地盯着即墨,一字一顿的问道。
“公子既然亲自前来,即墨无话可说!”即墨抽出长剑就要朝脖子抹去。
樗里寻却更快一步,定秦剑并不出鞘就将即墨手中长剑打飞,其余诸将都是愣愣的看着两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拿下!”樗里寻冷声下令!
子车乘等樗里卫果断上前将即墨五花大绑,会稽水师护卫想上前阻拦,也被风化率领水师给挡住。
“公子为何?”会稽水师的副统领和长史都是出列看着樗里寻和樗里卫问道。
“到了中军大帐再说!”长史似乎知道什么,于是压住想要上前的将领们说道。
于是樗里卫押着即墨,在水师士卒怒目目送下朝中军大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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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即墨谋划【求订阅*求月票】
“到底发生了什么?风化,记住你是水师出来的!”前往中军大帐的路上,其他人都是怒视着风化。
“秣陵发生大战,曾有公子亲卫前来水师求援。”风化急忙解释。
“什么?”所有营将互相对视,他们居然没有收到任何军报。
“长公子可安全?”副统领急忙问道。
若是扶苏出事了,他们这些人一个都别想走掉,不死这辈子也没有机会向上爬了。
“不知道,我也是才得知的。”风化摇头。
“所有营将以上不论外出还是休沐,全体回营!”樗里寻将定秦剑举起,下令道。
“喏!”副统领看了眼定秦剑,这是大秦除虎符外唯一能调动大军的重器,既然出现在樗里寻手中,就证明了陛下允许他调动帝国所有的大军。
中军营盘之中,一个个水师营将匆忙赶来,但是看到死一般安静的大殿,没有全都选择了安静的找好自己的位置站好,目光看向身边的袍泽充满了疑惑。
尤其是看到他们的水师统领居然被绳索束缚着跪在大殿中央,而原本的统领之位上,一个年轻的身影却是背对着他们,在四周也占满了一个个持剑护卫,满脸杀气腾腾的锐士。
“禀公子,会稽水师营将十二人,全部到位。”长史见最后一个营将赶到,躬身向着樗里寻说道。
“嗯!”樗里寻这才转过身来,看向了众人,最终目光停在了即墨身上。
“说说吧,鸿雁使和本公子前来报讯的亲卫都过哪去了?”樗里寻面无表情冷漠地看着即墨。
“一切皆是老夫所为,与他们无关,一切罪责,老夫一力担下!”即墨并没有回答,反而是将所有的罪责往自己身上揽。
“你一力担下?你担得起吗?军中军法是你说你来承担就能承担的?”樗里寻怒吼道。
即墨也是一颤,其余诸营将都是浑身一颤,不敢去直视樗里寻。
“长史说说吧,贻误军情,导致主将失陷,该当何罪?”樗里寻看向长史反问道。
“主将被夺,三军死罪!”长史沉默了片刻,咬牙说道。
“你听到了?”樗里寻走到了即墨身边,冷漠的问道。
“不知者无罪,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鸿雁使和公子亲卫都是老夫拦下的,他们并不知情。”即墨依旧将罪责自己拦下。
“呵呵~”樗里寻笑了,冷冷的一笑:“你以为这是在县衙还是朝堂纷争,不知者无罪?这是在军中,令行禁止,水师不动,无论缘由,所有营将担责!”
副统领、长史等人都是脸色苍白,从知道公子遇袭,大军奇袭秣陵,而他们不动以后,他们就知道后果了。
这是军中,鸿雁使和军情就是命令,不论什么原因,会稽水师迟迟不动,他们就是失职,一个也躲不掉。
并不是说,推出一个替死鬼就能揭过去,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了。
“五日前,楚国叛军集结,进攻秣陵,本公子也于丹阳遇袭,万幸长公子并不在城中,得忠义之士救出,躲过一劫。
而后,本公子派亲卫驰援秣陵报讯,并派出一伍前来水师求援,而后叛军进攻江乘,江乘县令也派出鸿雁使前来。
尔等不知?”樗里寻将事情经过解释了一遍,目光在所有营将身上扫过,想知道还有谁参与了此事。
“吾等不知!”所有营将皆是摇头,他们从未见过什么亲卫和鸿雁使。
“四日前,末将巡视江面,遇到一伍锐士前来,但是统领大人没有命令,末将也不敢多问!”一个营将咬牙说道。
“本公子亲卫没有告知秣陵遇袭?”樗里寻看向那名营将问道。
“已经告知,但是末将问过长史,长史说鄣郡已派出大军,水师不必出动,因此末将以为战事已平。”营将看向长史说道。
“拖下去,杖三十,你可服?”樗里寻看向那名营将,下令道。
“多谢公子!”那营将直接抱剑拜谢,杖三十死不了人,但是若是真正追责,绝不会这么轻,而一罪不二罚,等于是这次之后他就没事了。
樗里卫直接出列,将那营将带了出去杖责。
“长史大人,该你说说了!”樗里寻看向了长史淡淡的问着。
“下官......无话可说!”长史看了即墨一眼,最终咬咬牙,不发一言。
樗里寻点了点头,军中长史并不是委派的,都是统领自带的幕僚团,因此整个长史团队,准确来说应该都是即墨的人了。
“秦灭齐之时能劝说齐王抗秦,向来也是难得的诤臣,也是个聪明人,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犯浑呢?”樗里寻看向了即墨不解的问道,他是真的不能理解。
“你觉得仅凭那些叛军就能杀了长公子和本公子?退一步来说,就算他们能杀了长公子和本公子,对帝国来说又有什么影响呢?
如今陛下千秋鼎盛,你们杀了本公子和长公子又能如何呢?”樗里寻继续问道。
“因为秦王!”即墨看着樗里寻说道,始终不愿称呼嬴政为陛下,哪怕是嬴政称号皇帝。
“因为陛下?”樗里寻不解了。
“是的,天下人皆知,秦王最看重的两位公子就是长公子扶苏与公子你,长公子扶苏刚刚及冠,就被封楚王,封地楚国是何等的看重,而公子寻你也是出现在世人眼中就是执掌大秦定秦剑。
若是长公子扶苏与公子寻一并死于秣陵,死于楚地,公子寻可曾想过陛下会怎么做?”即墨反问道。
樗里寻皱了皱眉,自己死了,扶苏也死了,嬴政会怎么做,必然是勃然大怒,血洗了楚地所有旧贵。
“公子寻以为陛下只会血洗楚地?”即墨似乎猜到樗里寻所想反问道。
“不会的,秦王政是天下几百年来难得一见的雄主,自称皇帝,他是高贵且高傲的,而两位公子一死,秦王政必然血洗六国所有旧贵族,逼得天下所有抗秦之士无处藏身,不得不揭竿而起。”即墨缓缓地说着。
樗里寻看着即墨,目光微凝,想了想嬴政的性格,似乎真的可能这么做,攻楚失败之后,第二年就敢征调全国,举全国之兵灭楚,什么事做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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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人头滚滚【求订阅*求月票】
“天下大乱对你们有什么好处?”樗里寻看着即墨强忍着怒气。
自周平王以来,天下战乱持续了四百余年,好不容易一统,百姓刚刚开始对生活有了盼头,结果这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们却为了手中的权利,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谋反。
“你们是胜利者当然会这么说,若是秦国败了,你们就能心安理得的选择臣服,不再复国?”即墨嘲讽的看着樗里寻。
樗里寻看着即墨,选择了沉默,若是一统天下的不是秦国,或许他们樗里也会变成抗击胜利者的潜伏吧。
“老夫唯一想不到的是长公子扶苏和公子寻你们居然得天眷顾,躲过一劫,只叹时运不济罢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即墨闭上了眼睛不在多说一句。
“本公子还想知道,楚军中是何人与尔等联系的?”樗里寻看着即墨继续问道。
即墨依旧是逼着眼睛,没有多说一句。
“没事,你不说,有骨气,寻佩服,但是你的那些手下就不一定了!”樗里寻冷笑。
“樊哙,带下去,分别看押!”樗里寻下令道。
“喏!”樊哙点头,将即墨、长史和一应幕僚都分别待下去看押起来。
“现在轮到尔等了!”樗里寻看向了剩余的营将和统领们。
所有营将统领都是了然,主犯拿下了,他们属于是从犯,也是该轮到他们了,只是他们也不知道樗里寻会怎么处置他们。
“本公子不管你们之前在楚国身居何职,现在你们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我大秦会稽水师统领!”樗里寻认真的将目光扫过一个个水师营将和统领。
“现在,本公子给你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一个时辰后,将你们知道的叛军藏身之地全部写出来。”樗里寻看着每一个营将统领认真的说道。
会稽水师被大秦收编之后,除了主将和副统领之类的高级将领被更换,其他中低层将领都保留了下来,所以,这些人必然也知道一些当年楚国将士的藏身之地。
项氏一族能在短时间内召集起万余大军,那么很明显楚地各处还潜藏有不少的当年战争遗留下来的溃军和残兵。
说完,樗里寻只留下英布看守这些人,并让人拿来了竹简和楚国堪舆图,给他们标注的机会和时间,自己则是离开了会稽水师中军大殿。
“知道怎么审讯盘问吗?”樗里寻离开之后,直接来到了水师大牢,看着樊哙问道。
樊哙摇了摇头,他就是一个屠狗的人,哪里知道怎么去盘问,总不能在杀狗的时候拎着狗头怒戳问它前一天吃了什么吧?
樗里寻没有说话,带着樊哙走进大牢,然后看了眼大牢的构造,指了指窗户道:“将说有窗户全部封上,不许有一点亮光,火把也不许有!”
“喏!”樊哙立马叫人去做。
“公子,这么做有什么用?”樊哙不解的问道。
“大秦尚黑,黑色庄严而肃穆,但是一个人长期处于黑暗之中,不见天日,不闻人声,黑暗就是最让人恐惧的,除了自己的心跳,没有任何声音,即便再坚韧的意志也会崩溃!”樗里寻解释说道。
“那睡觉不就好了,睡觉不也是处在黑暗之中!”樊哙想了想说道。
若是让他独自处在黑暗之中,他能果断选择睡觉,睡他个几天几夜就好了。
“人是会饿的!”樗里寻笑了笑,你能睡一天,能睡一夜,但是醒来四周依旧是一片寂静的黑暗,都不用太久,一两个时辰,就足以让人意志濒临崩溃。
“不用管他们叫声,也不用去问他们任何东西,注意别让他们自杀就行,明日此时你再单独抓出来一个个盘问!”樗里寻交代了一番,就离开了大牢。
“喏!”樊哙点头,虽然他也不信这样没有一点酷刑就能让对方全招了。
从大牢出来,樗里寻重新回到了中军议事大殿,看着楚国堪舆图上被英布一个个标注出来的地点和兵力情况,低声问了一下这些将领的供认情况,才点了点头。
大部分都选择了妥协,唯独一两个是真的不知,再结合季布整理的情报发现那几人在楚国的时候也是不被待见的,因此也没有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