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三个,带上本部大军,赶往秣陵,听从王相调遣!”樗里寻指向了那几个本就不被楚国待见的水师营将说道。
“喏!”三人点头,转身就出来大殿,望着天空的烈日,只觉得世界是多么的美好。
剩下的营将们都是战战兢兢的等着樗里寻发话,至于结果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樗里寻将目光重新看向了堪舆图,选择了最近的几个藏有楚军的地点,然后看向了副统领和其他营将。
“杀!”樗里寻没有多说,只是拿出了朱砂笔,在堪舆图上标注了几个地点。
“喏!”副统领和各营将纷纷行礼。
樗里寻也没有去管他们怎么分配任务,只是坐在了统领位置上,看着副统领安排着大军出征的事宜。
“英布,派人跟着他们,杀良冒功,故意放走叛军者......”樗里寻没有把话说完,但是英布和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没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两个月时间,本公子不想见到楚地还有叛军,匪寇的存在!”樗里寻继续说道。
刚布置完任务的副统领身体一颤,看着樗里寻,樗里寻这是要大开杀戒了,整个楚地将要血流成河啊。
“还要本公子亲自令蓝田大军前去?”樗里寻看着副统领反问道。
“可是有些匪寇并不是六国余孽而是活不下去的山民啊。”副统领解释说道。
“要么下山为民,要么死,没有别的选择!”樗里寻冷冷的说道。
既然选择了入山为寇,那就不再是大秦百姓,不论有什么理由,匪就是匪,杀人劫财,那就得死!
“末将明白!”副统领点了点头,这一次楚地是真的要变天了,公子寻选择掀桌洗牌不玩了。
“公子不怕百姓怨声四起?”季布看着樗里寻问道。
这么大的杀戮,百姓和士林都会有怨气的,到时候滋生的事情就更多了。
“那是扶苏该考虑的事!”樗里寻认真的说道。
说好的自己唱黑脸,自己现在做了,剩下的就是扶苏收拢人心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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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杀妻食子【求订阅*求月票】
会稽水师开始动了,大军自水师大营出动,由近而远,开始了大清洗,所到之处,攻营拔寨。
而这一切,楚地的贵族们都选择了视而不见,充耳不闻,毕竟谁敢说一句,都会成为大军针对的目标。
除了会稽水师,扶苏也带着蓝田大营的常备秦军进入了楚地,自西北而东南,配合着会稽水师进行着大清剿。
“他们招了!”翌日,樊哙兴冲冲地跑到中军大殿喊道。
“谁招了?”季布等人都是疑惑的看着樊哙,大下午的瞎喊什么呢?
“即墨还要他的那些幕僚。”樊哙急忙解释说道。
“走!”樗里寻没有多余的话,他已经猜到对方会招。
水师大牢中,樗里寻带着季布等人终于是来到了大牢的刑讯室,刑讯室依旧是一片漆黑,只有两个灯烛挂在墙壁上,而即墨则是仿佛浑身精力被抽空了一般,双目无神。
直到樗里寻走进刑讯室,遮住了光亮,即墨才抬起头看向樗里寻,目光中才有了一丝神采。
“其实你说不说都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你的幕僚们都已经招了!”樗里寻故作写意的说道。
“公子寻,这时候就不用呈口舌之快了,我们作为死间,早就预料到了,老夫的手下,老夫知晓,他们不会招的!”即墨恢复了神色,随即说道,也不知道是说给樗里寻听还是为自己打气。
“死间啊,好多年没见到了!”樗里寻仰头望天,想着死间的问题。
死间是间者的一种,也是最恐怖的存在,苏秦佩六国相印够厉害了,结果居然还是燕国的死间,活生生把中原霸主的齐国给拉下马了。
樗里寻都在想,当时齐王知道苏秦是死间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反正他是想不出把自己换成齐王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你不是说他们都招了?”季布和英布都是看向樊哙疑惑的问道。
“是啊,我来的时候他们说只要给他们光,什么都愿意说,只要别留他们一个人就可以。”樊哙大咧咧地摸着脑袋说道,然后小心的看着樗里寻,貌似自己做出事了,有点心虚啊。
“死有时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孤寂,即墨大夫以为呢?”樗里寻学着王绾的样子,脸笑声不笑的看着即墨说着,称呼也变成了即墨原本在齐国的官职。
即墨眼皮微微跳动,看着樗里寻,禁闭室的恐惧即便是他也承受不住,更别说是其他人,幕僚中可能有人心性坚毅,但不代表所有人都能这么做。
即墨和樗里寻就这么相互对视着。
樗里寻知道这时候是最关键的时候,只要气势不输,即墨的心理防线也就破了,自然也就会将知道的都合盘拖出。
“他们眼不干吗?”刑讯室里静的可怕,但是好动的樊哙却是呆不住了,使劲地揉着眼睛,对季布和英布问着。
季布和英布看向樊哙,嘴巴张了张,却没说出一句话来,人家在比气势,你问人家眼睛干不干?
“其实我也想知道!”英布低声说道。
樗里寻嘴角抽了抽,瞥了樊哙一眼,樊哙立马缩起了脑袋。
“公子作弊啊,居然趁着看向我们转身的时间使劲眨眼!”樊哙心底吐槽,但是却不敢说出来。
“公子寻想问什么就问吧!”即墨终于是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只求事后给老夫个痛快!”
樗里寻点了点头,于是坐到了即墨身前,季布也很懂事的搬来了条案,让人送来酒食。
“此次刺杀长公子扶苏和本公子是谁策划的?”樗里寻等即墨吃过酒食后才开口问道。
“不知道,对方只是送来一封竹简,说只要老夫压住水师三日,长公子扶苏和公子寻必死,天下也将在秦王政百年后大乱,而我等苦等的时机也才会到来。”即墨果然是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本公子不信,你会不去查!”樗里寻摇头表示不信,这么大的事情,即墨不可能不去查就听之信之。
“查了,是死士,送完竹简后就自杀了,也是以此来取信老夫!”即墨继续说道。
“就这样?”樗里寻还是不信。
“老夫在会稽多年,自然不会就这么相信,因此追查了死士进入会稽后的行踪之后,查到了一些。”即墨继续说道。
“是谁?”樗里寻示意季布准备记录,季布也很快拿出竹简准备记录。
“庐阳,范氏!”即墨说道,他知道他要是什么都说不出一点了,樗里寻是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们的。
“范增!”樗里寻瞬间说出了一个名字,跟项氏一族有关系,还姓范的,除了范增,他想不出第二人来。
“公子寻知道此人?”即墨有些惊讶,要不是他派人去查,也不知道庐阳范氏还有这样的人才。
“即墨大夫继续!”樗里寻没有解释,示意即墨继续。
“庐阳范氏并不是什么大贵族和豪门,可以说很小,小到不是专门去查都不知道的地步,可是真正让老夫信的是,范增这个人!”即墨缅怀的说道。
樗里寻没有说话,等着即墨继续往下说。
“老夫查到,三月前,也就是知道公子寻和长公子扶苏被秦王政派来主政楚地之时,范增就离开了范氏,并将自己的结发妻子和孩子全都杀了,再出现时就是在项氏一族中为客卿。”即墨说道。
“虎毒还不食子,这人不是什么好人!”樊哙听到这直接开口骂道。
“根本就不配称为人!”英布也开口补充。
樗里寻扫了两人一眼,两人才悻悻的闭嘴。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杀妻食子,自绝后路,所以老夫虽未见过此人,但是知道此人定然不凡,因此才相信了他的话,压住会稽水师不出。”即墨说道。
虽然也不齿范增的为人,但是这样的人反而是最狠的,作为合作者也是最可靠的。
“就算范增让你相信,那你怎么相信项氏一族有能力杀了本公子和长公子呢?”樗里寻继续问道,单单是范增还不够,毕竟即墨也说了,范氏小到差点是只有范氏自己知道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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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即墨自缢【求订阅*求月票】
因此,即墨不可能因为一个范增就把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基业全都送出去。
“仅凭范增是不够,但是项氏一族却是够了,范增除了告知老夫他的计划外,还拿出了项氏一族的兵力部署情况,以及他们有多少同道中人,因此才让老夫相信他们有这个能力。”即墨说道。
“项氏一族的兵力部署,还有抗秦谋逆者的花名册?”樗里寻点了点头,即便不是全部,但是也足够他们顺藤摸瓜了。
“项氏一族有多少兵力?”樗里寻开口问道。
“自秦楚大战之后,楚国灭亡,项氏一族将楚国的溃军全都收拢了,分别藏于楚地大山之中,人数大致在三万左右。”即墨想了想说道,然后又道:“但是他给老夫看的只是其中部分万余左右的兵力部署。”
“没用了,给你看的那些都被本公子杀了于秣陵城外筑京观了。”樗里寻叹了口气。
显然范增给即墨看到的就是他们这次出兵的那些士卒的藏身之地,就算拿到了也已经是人去楼空,被舍弃掉的。
“公子寻哪来的大军?”即墨有些不信,那可是一万余的大军,整个鄣郡除了郡城有三千常备郡兵,其他各县也就是几十号衙差而已。
“这个你不用管,总之他们已经被本公子削首筑京观了。”樗里寻淡淡地说道。
即墨认真地看着樗里寻稚嫩的面孔,叹了口气道:“天下人都低估了公子寻啊。”
樗里寻听着即墨的夸赞,不置可否,但是心底还是被吓到了,若是项氏一族准备在充分一些,或者说他们愿意全盘压上,自己和扶苏就是真的凉了。
“相比于长公子扶苏,若是老夫,老夫更想先杀了公子寻!”即墨看着樗里寻认真地说道。
长公子扶苏因为是长公子,也是天下士人的表率,所以行事都有条条框框约束,想要针对,办法很多。
可是现在多出了一个公子寻,一个不按章法出牌的公子寻,任何道德束缚都拿他没办法,人家本就是被推出来为扶苏挡枪的。
最关键的是,即便是这样,他们依旧还是轻视了樗里寻,就真的以为他只是一个被秦国宗室推出来背锅的牺牲品。
于是,功败垂成,没人会想到秦国居然是要再复严君之时公室子弟掌朝堂的局面。
“还有哪些人也参与了?”樗里寻继续问道。
“很多!”即墨说着,示意季布将竹简拿给他,他自己来写,因为口述的话,他也容易记不起来或者重复。
季布看了樗里寻一眼,见樗里寻点头,才将笔和竹简小心的摆到了即墨身前。
即墨点头致谢,提起笔快速的写下了几个名字,然后握着笔思考了一阵,才继续动笔。
樗里寻站起身来,看着即墨写着,看了一会儿就在刑讯室中慢慢踱步,等着即墨写完。
“这位将军,请去给老夫送些酒水来!”即墨看向守在身边的季布说道。
季布点头,转身离开,樗里寻也没有在意,反而是看着樊哙和英布蹲在门口无声的划拳,也不知道在赌什么。
“砰~”突然一声沉闷的响声传来,樗里寻和樊哙、英布都是瞬间回身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只是这一眼却让三个人脸色剧变。
只见条案上,即墨仰头倒下,鲜血洒满了竹简,原本用来书写的毛笔笔头也被拔出,笔杆却是直直的从即墨的口中插入。
即墨似乎是怕手的力量不够,亦或是身体本能不敢将笔杆插进自己的咽喉,因此是含着笔杆撞向的条案,笔杆直接刺穿了他的咽喉。
“你!”樗里寻急忙跑到的即墨身边将他扶起,但是笔杆插得太深了,血水顺着空心的笔杆涌出,满嘴也都是鲜血。
“咳~”即墨脸上却是带着笑,看着樗里寻,这是他精心算好的,写出来的也都是真的,但是最终被血水盖过,至于能被樗里寻记住多少,那就看天命了。
“快,叫老伤医!”樗里寻大吼道。
“啊?哦!”樊哙和英布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冲出门去,路上也遇到了正拿着酒壶和酒樽回来的季布。
但是来不及解释,樊哙和英布就冲出去,闯进了水师的伤员病房,也不管哪个伤医能治,反正老伤医嘛。挑年纪最大的,最老的肯定也是最有经验的。
因此伤医署的老伤医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樊哙和英布两人背着就跑向了刑讯室。
“何必呢!”樗里寻看着已经说不出话,还在咳血的即墨,叹了口气。
即墨看着樗里寻,始终保持着微笑,作为死间他早料到有这一天,只是他也不知道,即便他们反秦成功之后,会是什么样。
因此,死对于他们这些他国旧臣来说,或许反而是种解脱,至少他们有颜面于泉下见过先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