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关前的弘农河之河面,已经被一层厚厚的坚冰所覆盖。
便连那奔腾不息的大河,也已结冰堵塞。
在如此的情况下。
别说是进攻了。
联军将士们,便连抵达函谷关下,都已成为了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于是乎。
便是如此的情况下。
原本酣战不休的函谷关。
此刻倒是恢复了平静。
以弘农河为界限。
大秦和列国联军双方,皆互相对峙,按兵而不动。
一切,又仿佛恢复了宁静。
亦如这冰天雪地之下的万物寂寥。
然而。
所有的人都是明白。
如此的平静,却不过只暂时的。
待以来年。
春暖花开。
万物复苏。
更为凶猛的风暴,正在酝酿当中。
时间兜兜转转。
便是一月余过去了。
时秦昭襄王四十八年,一月。
一月前的寒冷,随着春天的到来,便在一瞬间,就转暖了。
函谷关前,霜冻开始化开,慢慢的恢复了它曾经的颜色。
依旧是在弘农河东岸。
联军帅帐。
“是时候了!”
“是时候了!”
信陵君魏无忌等人,此刻目光灼灼,见得账外的一切。
那一张张脸上,已经同时带上了兴奋之色。
而与此同时。
账外。
“报!二路大军,共十五万之骑兵,已穿越赵境,渡过北方塞外,直攻秦河套而去!”
“报!三路大军,共十五万大军,已渡过黄河,自安邑而入渭水!”
“报!四路大军,大军二十万,已通过楚境,攻向秦之武关!”
随着斥侯们一声又一声的呼喊传来。
联军众人脸上本就是明显的笑意,此刻更是彻底的兴奋了起来。
“好!好啊!”
信陵君目光灼灼,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他,嘴角也是忍不住的上扬:“当真是天助我也!如此一来,我联军攻入关中,兵临咸阳,便指日可待也!”
如今。
他们明白。
秦国经三载之大战。
早已是民生凋零,国力疲敝。
如今他们兵临函谷关下。
已经是牵扯了秦国国内,绝大部分的注意力。
足足吸引了四十万秦军,驻守此地。
而如此一来。
秦军其他地方,兵力自然空虚。
只待大军赶到。
入得秦国关中,甚至直取咸阳,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然而事实,当真是如此么?
这边。
廉颇和乐毅相视一眼,眼眸中都是闪过了一阵的思索之色。
不出片刻。
廉颇出列,便是朝着魏无忌、赵胜、黄歇三人径直拱手:“三位君上,末将依旧是担忧。”
廉颇身为赵将,其能力,早已是名传天下,素以稳重而闻名于世。
此刻听得廉颇之言。
魏无忌三人相对而视。
而后,便是直接道:“将军但说无妨。”
眯着眼睛。
这边的廉颇犹豫片刻,便是直接道:“武安君,恐兵行险招。”
三人微微皱眉。
而后。
魏无忌深深的看了廉颇一言,而后便是沉声道:“以将军之言,武安君分兵乎?”
廉颇颔首,脸上的神色,早已是无比的郑重:“然。”
魏无忌、赵胜两人听得廉颇之言,犹自思索。
唯几乎不晓军事的黄歇,脸带疑惑:“然前番,我军屡次试探,函谷关之秦军,皆是四十万之数,并未减少。”
“将军之虑,是否……”
黄歇的话还没说完。
这边乐毅便是直接出列:“春申君,前番是前番,如今是如今。”
“冰封近两月,我军未得秦军之动向,怎知武安君此后未曾分兵?”
此话一出。
黄歇却是大喜:“若真如此,我军此刻大举压上,那函谷关岂不是……”
经得黄歇脸上那兴奋的神色。
乐毅却是缓缓的摇了摇头“武安君,何许人也?纵使奇兵。然此人,天下之战神也,用兵之道,已出神入化。”
“若分兵,必有抗我大军之底气。”
黄歇依旧不解:“既已分兵,则函谷关秦兵寡,有何能,再抵我兵锋?”
这一次。
廉颇和乐毅没有说些什么。
只是将目光,直接的望在了那不远处的弘农河之上。
春至而冬去。
此刻。
原本为坚冰所覆盖的弘农河,已有逐渐化冻的迹象。
纵表面,依旧被一层薄冰所覆盖。
然透过冰层,已能见得其下,那奔腾不止的河水。
再越过弘农河,穿过函谷关、稠桑原。
两人仿佛听到了那数十里之外。
那大河之奔流沸腾。
而赵胜和魏无忌亦然。
两人深呼一口气。
将目光落在那遥远的函谷关之上:“武安君,真战神也。其用兵之妙,天下无以出其右者。”
“便以弱而胜强,亦……”
黄歇忍不住了,一摆手,朗声道:“某倒不信,武安君纵战神,亦不过凡人之躯,真乃天人乎?缘何此番,尔等惧之如此?”
“函谷之秦军不过四十万,此番若再分兵,剩得秦军几何?此刻吾等联军主力,足足五十万!便兵锋所指,倾刻间,函谷关,不过为我军掌中之物!”
“我军之威,岂是凡人之力所能敌!?”
魏无忌和赵胜无奈的望向黄歇,缓缓摇头。
而后。
魏无忌抬头:“春申君,可曾记得昔日之鄢都?”
几乎是一瞬间。
身为楚人。
黄歇的脸色,便已变得无比的难看。
魏无忌仅仅寥寥数语。
便将他是带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一幕。
武安君攻楚,临鄢城。
引长谷水,入长渠,水灌鄢城。
不过是短短的一句话。
但对于每一个楚人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