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退。
过了好半天,李茂终于鼓起了勇气。
“在公堂上,是讲究证据的,你说我污蔑朱寿,可有证据?”
周焕生瞥了李茂一眼,然后翻了翻眼皮,张开嘴,一口浓痰就喷在李茂的脚下。
“让老子给你证据?你也配?”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我只知道,恩公这些天为了我们这些流民,几乎连一个囫囵觉都没睡过。做人做到这个份上,他至于去偷你家的什么劳什子秘技?”
李茂顿时就被气笑了,说道:“就因为朱寿愿意给你们花钱,所以你们觉得他是一个好人?”
他话音落下,外面那些反应过来的群演立马也有了动作。
“老哥,你怕不是被他给骗了吧!这小子就是出了名的败家子,从来不把钱当钱的。”
“哎,他花钱就是为了邀买人心,你们怎么这么轻易就上当了呢!”
“能够独立思考的人还是太少了,值得反思啊!”
听到这些阴阳怪气的话,周焕生立马就怒了。
“一群狗东西,都给老子闭嘴!”
随着他话音落下,跟他来的那些矿工,也对着那群街溜子虎视眈眈。
很快,衙门外面,又回复了一派宁静。
然后,周焕生才扭头看向李茂。
他冷笑着说道:“恩公是不是虚伪小人,咱不知道,但你们李家,绝对是无耻小人!”
“当初,李善长在军中管粮草,便喜欢克扣军粮,咱还亲手揍过那老小子一顿,他没跟你们说过吧?”
顿时,李茂脸色都绿了。
他急头白脸道:“你休要胡言乱语!”
周焕生摇了摇头,笑道:“也是,这种丢人的事情,他又怎么会跟你们说呢?咱从徽州逃难过来,本来想去韩国公府攀攀交情,然而你祖父自觉门第高了,居然闭门不见,随便唤了一个门子,丢给咱几两碎银就把咱打发走了。”
听到这话,李茂终于觉得自己扳回一城。
李茂语气冰冷道:“你这样的人,给钱小爷都觉得亏了!”
周焕生冷哼一声,道:“亏了?你知不知道,当初老子救了你祖父几次?他那条命,都是老子捡回来的。如果没有老子,今天都不会有你这个小混账,你跟老子得瑟什么?”
说完,他不在搭理李茂,而是扭头看向高守礼。
“大人,李家为富不仁,你居然还如此偏帮,难道不怕陛下问罪吗?”
高守礼愣了愣,然后道:“李家如何为富不仁了?”
有一说一,李善长虽然有些跋扈。
但是,他还真没做过什么太过分的事情。
周焕生张嘴就说李家为富不仁,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周焕生冷笑一声,说到:“那大人可知,我们徽州的贪腐案?”
高守礼点了点头。
最近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菜市口都被血给淹了。
几十个刽子手,杀得眼珠子都通红,看人就往脖子上瞄,这谁能不知道?
这个时候,就听周焕生说道:“徽州当地官员,与李家有勾连的,据我所知,就不下十个。这些年,这些官员在徽州贪墨民脂民膏,说李善长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大人你信?”
高守礼尴尬地干咳一声,然后说道:“这话不能乱说,毕竟没有证据……”
周焕生不屑的撇了撇嘴,继续说道:“好,那就算李家没有收过这些犯官的贿赂,但说他们不知道此事,大人你信吗?”
高守礼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话,他还真不敢回答。
自己该信还是不信?
说信,那完全就是得罪李家!
李善长毕竟是前宰相,堂堂韩国公。
李祺是驸马,皇亲国戚。
真要得罪了他们,日后自己的小鞋那可就穿不完了。
哪个聪明人会作这种死?
说不信,那也不合适。
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
你李善长如果没收好处,那跟那些官员往来那么密切干啥?
但终究那些官儿都被老朱给砍了脑袋,以老朱的尿性,以后说不定啥时候想起来,突然就看李善长不顺眼了。
若是到时候找李善长的麻烦,再联系到今天的事情,牵连到自己怎么办?
谨慎起见呐!
然而,高守礼自认为这个应对没有问题。
但周焕生却是脸色一沉,怒气冲冲道:“你这糊涂官,就连这点事情都想不明白,怎么断案?”
说完,他扭过头对衙门口围观的百姓大声道:“咱当年追随陛下,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才建立了大明,就是想要咱们这些老百姓过上好日子。现在这些当官的官官相护,这日子看来是没发过了。”
“有胆子的,跟咱去皇宫,告御状!咱还不相信了,陛下的天下,能被这群混账给祸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