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红着眼睛瞅向老朱,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想要干一票的渴望。
老朱微微摇了摇头。
“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老朱何尝不想现在就冲到倭国抢一顿。
但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刚刚立国,老朱就立下了片板不得下海的祖训。
自己打自己的脸,对于老朱来说,算不了什么。
他连自己当乞丐的经历,都从来不避讳,根本不在乎这些虚头巴脑的脸面。
但是,想要派大军出海,需要做的准备太多了。
跨海作战,首先得有靠得住的船吧?
只是,大明现在的造船技术,真的是一塌糊涂。
老朱心里估摸着,想要造出合用的大船,起码要五年的时间。
而且,光有大船还不够。
要不然,元朝远征倭国,早就成功了。
还要精通海上作战的军队。
大明不是没有水军,但他们只能在内河作战。
好孙儿啊,你随口一句话,咱不知道要做多少事情!
“所以,在我看来,洪武盐绝对不应该是这么个卖法!”
朱寿斩钉截铁道。
“非但不能涨价,反而要逐步降价,直到让普通百姓都吃得起的地步!”
朱标有些疑惑,问道:“我记得当初你说过,要卖给勋贵……”
“爹,你实在是太天真了!以前我们是为自己做生意,当然是怎么赚钱怎么来。既然现在洪武盐是国家的买卖了,那就是另外一种说法。”
朱寿瞥了朱标一眼。
“青盐提纯手法不行,杂质太多,还有轻微的毒素。最关键的是,青盐的制作工艺比洪武盐还复杂,定价很高。普通百姓一年到头,也舍不得买多少盐。”
“但是这些问题,洪武盐都没有。洪武盐完全可以把盐的价格打下去,让大明的百姓都吃得无毒的盐。到时候,可比只卖勋贵之家,利益要高得多了。毕竟,薄利多销嘛!”
“更重要的是,盐这种东西,很重要!吃盐少了,很影响人的身体健康。百姓们都吃到洪武盐,身体会更加强壮。不管是从军还是从事生产,也能极大的提升效率。可以说,这样才能够将洪武盐的作用,发挥到最大!”
朱寿侃侃而谈,说得头头是道。
但是,老朱却极为认可他的这种说法。
“可惜了,咱本来以为,还能依靠这洪武盐,拿捏一下那些勋贵呢。”
朱寿却不屑道:“爷爷,这种事情,以后有的是机会。我这里可还有不少好东西呢。”
这一点,朱寿极为自信。
自古以来,说起勋贵,别的不多,就是钱多!
偏偏他们又都是一群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土包子。
对付这种人傻钱多的货色,朱寿有的是办法。
“哦,对了,爷爷,还有土豆。我保证,这种新粮的亩产,绝对不会低于四十石。其实如果皇帝胆子够大,明年开春之后,不妨多种一点。”
老朱点了点头。
看到他这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朱寿心中不由得有些好奇。
爷爷在朝廷到底是啥身份啊?
不显山不露水的,但是看起来全力很大。
而且,他对勋贵好像很不对付。
我擦!
突然,朱寿打了个激灵。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话说,现在锦衣卫的指挥使是哪个来着?
千万别就是自家老爷子吧。
在朱寿的记忆中,锦衣卫的指挥使,真没几个善终的!
这个时候,院门响起。
紧接着,就看到蒋瓛弓着身子走了进来。
“老爷,家里有事。”
蒋瓛径直来到老朱跟前,耳语一番。
紧接着,就看到老朱冷哼一声。
“呵呵,他倒是好大的胆子,真让咱去亲自迎接他不成!”
说着,老朱站起身来。
“寿儿,咱有事情先走了。你今天说的这些,很不错,咱记下了。”
看着老朱离开的背影,朱寿若有所思。
这一次,朱标和朱棣倒是没有跟老朱离开。
“寿儿,你说皇帝几年以后,会因为胡惟庸案大杀功臣?”
朱标忧心忡忡。
朱寿有些疑惑。
皇帝杀功臣,跟咱有啥关系?
虽然不知道爷爷具体的身份,但是他在大明没名没姓的,而且他自己也承认了当年还是最大的反贼之一,显然也不是大明立国的功臣。
现在,老爷子的身份,哪怕不是锦衣卫的头子,多半也是帮洪武皇帝处理见不得人的事情的那种黑手套。
皇帝就算是杀人,也杀不到自家头上吧。
心中虽然在和么想,朱寿还是老实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爹,这件事情,肯定是无法避免的。老一代的淮西集团,势力太大了。你看着吧,最多三年,当初皇帝封的那二十八个侯爵,起码要死个七成!”
听到这话,朱标和朱棣都是倒抽一口冷气。
朱标叹了口气,突然问道:“寿儿,你对朝局如此清醒。你有没有什么办法,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朱寿瞪大了眼睛。
“爹,你清醒点啊。那可是洪武皇帝,谁能改变他的主意?”
顿了顿,朱寿又接着道:“更何况,皇帝做这些事情,是有自己的用意的。如果他不杀这些人,到时候太子死了,淮西集团如果抱团,谁能抗衡?你也不想看到天下大乱吧?”
闻言,朱标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身为太子,他当然知道,朱寿说的这些话都是对的。
但是,他更加清楚,老朱之所以要杀这么多功臣,背上无数的杀孽,最主要的还是为了自己这个太子。
那些人,很多都是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啊!
一边是皇家权柄,一边是人性感情。
对于朱标这种善良的人来说,确实十分难选。
“爹,其实想要这些人活下去,也不是没有办法。”
第46章地球仪!
朱寿这句话,听进朱标耳朵里,如同天籁。
“寿儿,你真的有办法?”
朱寿笑了笑。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指望这些人心里有点数,主动请辞,这样就皆大欢喜,能有个善终。”
闻言,朱标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话,完全就是开玩笑!
人在享受过权势的好处之后,又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更何况,自家老爹就不是一个大度的人。
朱标很清楚,老朱的猜忌心很重。
宋太祖杯酒释兵权的事情,永远不可能发生在老朱的身上。
“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朱寿无奈地摊了摊手。
“快说!”
“爹,皇帝为啥想杀那些人?”
朱标一愣,下意识道:“自然是生怕他们生出二心,以后的皇帝把握不住。”
“那他们为什么会生出谋逆之心呢?”
朱寿笑眯眯地问道。
这倒是把朱标给问住了。
他和朱棣对视了一眼,都是眉头紧锁。
对啊,开国勋贵们,为什么会生出谋逆之心?
其实,只要是思维正常的人,都看得出来,这只是一个概率问题。
老朱想杀他们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手里掌握的力量太大了,大到了让皇帝感觉到威胁的地步。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也是这个道理。
其实不管是胡惟庸也好,还是之后的李善长、蓝玉也罢。
他们最后之所以会被老朱弄死,本质上都是这个原因。
人们常说,狡兔死走狗烹。
老朱其实已经够忍耐的了。
毕竟,除了一个胡惟庸是自己找死之外,其他人,他都容忍了二十多年之久。
但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