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一次却是不灵了。
朱允炆皱着眉头,说道:“黄大人,我爹说,今日主要的任务便是和朱公子道歉。如今,朱公子虽然大度原谅了我们,可他有所请,我就此离开,岂不是太傲慢了一些?”
这个时候,旁边的徐增寿也插话道:“老黄,殿下和我们一起出去,你有啥不放心的?安心吧,晚上我要回宫上差,到时候一定把殿下带回去。”
就是因为和你们出去,才是真的不让人放心。
徐小公爷,您心里真的没数?
黄子澄脸色一垮,嘴巴动了动,终究还是没说出话来。
但是任谁看他那个眼神,都知道他是啥意思。
于是,属狗脸的徐增寿立马就勃然大怒。
他举起了马鞭,指着黄子澄破口大骂道:“黄子澄,莫要给脸不要脸。现在立马给小爷滚蛋,否则,小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着,徐增寿手里的马鞭,真的就朝黄子澄甩了过去。
黄子澄吓得尖叫一声,连滚带爬朝后面退去。
“你们几个,送黄大人回城。天色不早了,莫要耽误了黄大人用午膳!”
徐增寿的两个五大三粗的随从,将黄子澄架起来扔到马车中。
也不管他坐稳了没有,俩人跳上车辕,赶着马车一路狂奔离去。
朱寿看得目瞪口呆,随后心里又萌生出一丢丢羡慕。
这家伙,太嚣张了吧?
不过,我喜欢!
“小公爷,你这样对黄大人无礼,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朱允炆在一旁弱弱地抗议道。
徐增寿嗤笑一声,没了黄子澄这个碍眼的家伙,他也彻底放开了。
就见他一把搂住朱允炆的脖子,然后笑道:“殿下啊,你就是被黄子澄这样的家伙给教坏了。你看你小小年纪,平素做啥事情都一板一眼,实在是太过无趣了些。”
“黄子澄这些当官的是啥人?说白了不就是你们皇室的长工吗!你见哪个地主乡绅,会对自己家的佃户和颜悦色的。他们真要那么做,佃户心里反而会觉得胆战心惊。”
“黄子澄这些所谓的读书人,炮制出一套唬人的说辞,然后就以为可以借此爬到我们头上拉屎,美的他!须知,这天下,是你皇爷爷和我爹他们,出生入死打下来的。我们自家的地盘,还能让他们翻天了不成?”
说完,徐增寿还低声嘟囔了一句:“这群贱皮子,就得时时收拾着。俗话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千万别对他们有啥好声气!”
朱允炆脸色茫然。
真的是这样吗?
他扭头看向助手,想要从朱寿这里得到一点世界观崩塌的安慰。
然而,却看到朱寿双眼亮晶晶的,一把抓住了徐增寿的手。
“小公爷真是通透,小小年纪,居然就想明白了这样的道理!”
此刻,朱寿看这个徐家的小公爷,简直是越看越顺眼了。
难怪洪武皇帝第一次见这小子就喜爱得不行,还亲自给他赐名,招他当带刀侍卫。
实在是,这家伙和老朱的想法实在是太像了!
知己啊!
“朱公子果然与我是同道中人,哈哈!走走走,今日勾栏听曲,不醉不归!”
徐增寿乐得眉开眼笑,又重新提起了勾栏听曲的计划。
朱寿好奇道:“如今正值清晨,勾栏居然开门?”
这话,反倒是让徐增寿奇怪起来。
“小爷要去,哪个勾栏敢不开门?”
啧啧,瞧瞧,这就是顶尖权贵家纨绔的霸气!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拒绝,那朱寿就是不知好歹了。
“待我和祖母禀报一声,便随徐兄去耍子。”
徐增寿闻言一愣,然后道:“啊呀,想不到朱兄弟重慈在家。今日来得匆忙,却是没有备上礼物。”
一向懂礼数的朱允炆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有些扭捏道:“不如我和小公爷,便去和令祖母请个安吧。”
朱寿摆了摆手,随口道:“我祖母身体不好,一直在家中静养,就不劳烦二位了。两位稍等,我去去就来。”
说着,朱寿便回到院子,去跟马皇后说了一声。
他当然也不敢直接和马皇后说要去勾栏听曲,而是说有好友上门,找自己进城玩耍。
对此,马皇后自然是不无不可。
随后,朱寿又将守在家中的亲随张信叫来,让他把其他人喊来,保护马皇后。
对于亲随们要求分出两个人跟着他的要求,朱寿却果断拒绝。
这些人,原来都是爷爷养的死士,对爷爷忠心耿耿。
如果有人多嘴,告诉老爷子,说自己去勾栏玩耍了。
那场面,朱寿想都不敢想。
这种事情,朱寿实在是没啥经验,下意识地觉得还是偷摸干比较好。
一切安顿好,朱寿便兴冲冲地牵了马,和徐增寿、朱允炆二人,一路向着金陵城奔去。
老实说,第一次去这种地方,朱寿心里还真的是有一些小激动。
第53章这是泄露商业机密啊!
三个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人。
徐增寿这个老鸟,早就尽得其中妙处,自然迫不及待。
朱寿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心中也是隐隐有些激动。
至于朱允炆,虽然仅仅十一岁。
可身为皇孙,这个年龄,也已经到了婚配的时候。
早在几年前,宫里就有专人教导他这些事情了,倒也不是全然无知。
只不过,朱标家教甚严,所以他从来没啥实践。
对于一个毛桃初长成的少年而言,每天学这些东西,却不能亲身实践一番,未免太过残忍。
所以,这三个人一路快马加鞭。
二十里的路程,不到一刻钟,就狂奔而至。
过城门的时候,徐增寿速度不减,挥舞着马鞭,把守门的兵卒打得抱头鼠窜。
搅和得一片鸡飞狗跳之后,他又随手扔下一袋银子,那些兵卒在后面一个个嬉皮笑脸的大声道谢。
不过,进了城之后,三人的速度便逐渐慢了下来。
“城中勾栏无数,但按照为兄的经验,什么花魁行首,都很一般。兄弟日后要找耍子,最好不要去那些普通的烟花之地。”
朱寿一愣,忍不住问道:“那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教坊司啊!那里的美人,个个都是犯官妻女。生得端庄,没有那些烟花女子的庸俗之气,各种滋味甚是美妙!”
徐增寿两眼放光,嘿嘿笑道。
三人骑着马,沿着秦淮河,一路向着聚宝门外而去。
“当年陛下下令在聚宝门外开设教坊司,管理官办勾栏。这些年没长眼睛招惹陛下的官儿实在是太多,不过十多年,教坊司便建了十数家勾栏,规模很大。”
一边走着,徐增寿一边向朱寿讲解着大明朝的教坊司。
教坊司这个机构,出自唐朝的教坊。
在唐宋时期,这个机构,其实就是一个歌舞团。
官员犯了事,妻女被贬入教坊,每日操弄舞乐。
那个时候,这些女人虽然被打入了贱籍,起码还是专门供皇帝和高官享乐的,不至于多么卑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教坊就开始变味儿了。
到了洪武朝,教坊司更是彻底成了打着朝廷的名义提供烟花柳巷那种服务的地方。
当然,教坊司的逼格,可要比那些地方高多了。
平日往来的,都是腰缠万贯的商人。
朝中的一些高官宴请往来,也经常会选择这里。
像是徐增寿这样的纨绔子弟,更是这地方的常客。
说白了,就是官办窑子,里面充斥着犯官妻女。
这些年老朱干掉的官员不计其数,教坊司的规模自然也随之水涨船高。
如今,短短二十里的秦淮河畔,居然有十四家勾栏。
飞烟,香粉,柳浓,梅妍……
这种让人一听就想入非非的名字,不光是在应天府,便是全大明也人人耳熟能详。
这就是所谓的花月春江十四楼。
听着徐增寿夸夸其谈,别说是朱寿了,就连一直表现相对比较矜持的朱允炆,都是一脸心向往之的神色。
啊,带着未来的建文帝逛窑子,咱这也算是胆大包天了吧?
朱寿扭头看了一眼朱允炆,心里有些恶趣味地想到。
将来哪怕是历史和自己记忆中有了偏差,有这层关系在,想来自己也不会混得太差。
人生四大铁,这可不是跟你开玩笑的!
“卖鸡咯,卖鸡咯!”
突然,一个清脆的童音传入朱寿的耳中。
他愣了愣,顺着声音望去。
就看到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妇人,带着一个小女孩,站在路边向路人吆喝着。
“哟,不想这里居然有卖鸡的。两位兄弟少待,我去去就来!”
朱寿连忙伸手:“小公爷,你说的这鸡,是正经鸡么?”
“一道吃食而已,有啥正不正经的!”
徐增寿摆了摆手,然后轻笑一声说道:“朱公子,这母女俩卖的鸡,叫做叫花鸡。据说,这鸡和陛下还有一些牵扯。为兄昨日在街上,无意中吃到这道美食,顿时惊为天人。你们可要好好尝一尝!”
朱寿这才知道是自己思想不健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