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给整那些有的没的,你要对付李善仁,我帮你一起对付!”沈大宝道:“那家伙假仁假义的,我看着就恶心,我家的事,怕是也少不了他在背后从中作梗!”
蔡贯捏住了沈大宝的手,“当真?”
“那还能有假?”沈大宝深吸口气,“眼下李善仁落难,要是等他复起,想动他就不可能了。
就算动不了他,那也可以动李其,动李家其他人。
他害死了蔡伯父,那也让他尝尝家中有人丧是什么滋味!”
“不能动李其!”蔡文摇头,“到时候六爷在临安公主那边不好交代,我虽想报复,却不能给六爷添麻烦!”
沈大宝方才其实是故意说的,见蔡文这么说,他更加放心,“那先动其他人,再动李善仁。”
“好!”蔡贯点点头。
而两人的谈话,随即便摆上了朱钧的案牍。
朱钧淡淡一笑,将谈话的内容丢尽了壁炉之中。
对沈大宝的考核已经到了最后阶段,目前来看,他做的还不错。
至于蔡贯,慢慢来吧。
随即,他翻看着应天商会的新入会情况,短短两三天时间,便从一百多家会员,增至七百余家。
消化灾民,四千余人。
眼下虽然还有不少灾民进京,可比起之前,已经不算什么了。
朱钧心情极好,就在这时,荀不三敲门进来,“殿下,苏奴儿求见!”
“让他进来!”朱钧将名单放好。
旋即红着眼睛的苏奴儿过来了,她穿着素雅的白衣,跪在了朱钧的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朱钧连忙起身过去搀扶。
可苏奴儿却是不起来,“谢殿下,苏奴儿给殿下磕头了!”
说着,便是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响头。
“哎,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朱钧道。
“这世上没有什么该做的事情,是殿下心善,这才做了常人不愿意做的事情。”苏奴儿得知朱钧将蔡文的尸首捞出来安葬,心中感动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这般好的男儿,怕是连梦中都难觅。
“你起来说话!”朱钧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别看苏奴儿瘦瘦弱弱的,可分量不轻,那入手的圆润,让朱钧心都跟着一荡。
不过,他很快便放手了,“你跟他有一段,合该送一送他,于情于理你都要为他披麻戴孝。
你若要披麻戴孝,就躲在房中,不要让他人看见,免得传出去不好听。
若要去上香烧纸,尽管去,无人会拦着你。”
苏奴儿却是摇头,“我去送送他,却不会为他披麻戴孝,我今日住的是吴王府,却不是蔡府。
我虽与他有一段,他却没有给我半点名分。
此刻,我是吴王府的人,去给他烧纸,已然是坏了规矩。
只是不烧这纸,奴婢寝食难安。”
她很清楚自己在那里,什么身份,又该做什么。
朱钧心地善良,不计较这些。
可她不能仗着朱钧的善良和尊重为所欲为。
正如她说的,她此刻是吴王府的人,死后也是吴王府的鬼。
就算披麻戴孝,那也是给朱钧,轮不到蔡文!
苏奴儿是恨的。
蔡文作为一部尚书,位高权重,却放任她们娘俩在应天十六楼受苦。
虽说他尽力护持,娘俩倒是没受太多的羞辱,这各中的滋味,也有只有她自己清楚。
她想起蔡文昔日说的要将他们母女救出去,这一等便是多年。
从最开始的满怀期待,到后面的麻木。
眼下蔡文身死,她有难过也有一丝如释重负。
朱钧心中也很是满意,这苏奴儿虽然身份卑微,却很明事理。
“且去上香!”
“谢殿下!”
苏奴儿走了,不过很快又回来了,回到厢房内,她脱了素白的衣服,喃喃道:“我自由了,又放弃了这自由,这是我们娘俩的选择,你能明白吗?”
一连几天,朱钧都没有出门,直到蔡文下葬,他才出门,亲送蔡文出城。
这穴不错,是个上等的风水宝地。
将棺材放下后,朱钧甚至亲自抡着铲子填土,这让蔡贯感动到无以复加。
蔡文下葬,只有几个人,连抬棺都是吴王府凑的人。
几个人忙活许久,才填好了土。
旋即一人上了一炷香,这才离开。
而蔡文下葬的消息也传到了朱远章的耳中,“这混账,真是要把咱给气死!”
他这会儿正在坤宁宫呢,马皇后见他生气,安抚道:“行了,老六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重情重义的性子,不跟你如出一辙?”
“不知道咱以后殡天了,他有没有这么上心!”朱远章哼声道。
马皇后白了他一眼,“呸呸呸,什么殡天,说这话还早了五十年!”
朱远章不由一笑,“咱能活七十岁就满足了,一百岁想也不敢想!”
“你少操劳,多宽心,咱俩活久一点!”马皇后道。
“都是些不长进的东西,不气咱,咱就烧高香了!”朱远章叹了口气,旋即话锋一转,“临安这几天还好?”
“嗯,除了来我这里,便在公主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马皇后知道老朱想说什么,便道:“你闺女又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这一次放过他们父子俩,已然是开了天恩,她要是在阻挠,不用你说话,我这个当母后的也不会轻易揭过这件事。”
朱远章点点头,“你明白就好,咱也是听了你跟老大的话,要不然,李善仁咱杀定了。
不过咱老六是真心善,让他去当山长,给足了他面子。
虽说善是大美之德,可你知道,这些人可不是什么善茬,你太善,他们就容易欺你。
咱能护的了老六一时,可护不了老六一世,你懂吗?”
“别担心,还有老大跟老四护着呢!”马皇后道。
“他们再护着,哪也不如老六自己长进!”朱远章哼道:“咱可说好了,往后我要亲自教老六,要是有什么地方你不喜欢,你也得忍着。
铁百炼才能成钢。
慈母多败儿,那是咱儿子,咱不会害他!”
马皇后默默点头,知道老朱还因为上次的事情委屈,此时她也冷静了下来,知道自己当初做过了,便放低了姿态,给足了朱远章面子。
朱远章这才高兴,道:“后天就是咱老六的及冠大礼,你准备了什么?”
“秘密!”
“咱还不稀罕呢!”朱远章斜睨了妻子一眼。
马皇后笑着道:“我也没打算说!”
朱远章:.......
而另一边,信国公府。
徐进达看着闺女,“吴王府住的舒服不,你还知道回家?”
徐妙锦挽住父亲的手,害羞道:“爹,我这不是生病吗?”
“发个烧住七八日,那等你以后出嫁了,岂不是七八年都不回来一次?”徐进达哼声道。
虽说两人婚事近了,可两人还没行大礼呢,徐妙锦就住过去,他这心里总不是滋味。
“不会的,以后肯定隔三差五回来!”徐妙锦哄了好一会儿,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敲腿捏肩,才哄好了老徐。
“吴王对你可好?”徐进达见徐妙锦清减了不少,不由有些担心。
徐妙锦叹了口气,“就那样,对我冷淡的很,平日里也说不了两句话,就算说话也是斗嘴!“
“他只对你如此?”
“那倒不是,他府上还有几个女人,他对她们挺好的!”徐妙锦这一次是受不了了,才回来的。
虽说朱钧没短她吃喝穿用,可她始终觉得自己融不进吴王府的生活。
特别是李晚秋,天天气她,明里暗里跟她抬杠。
要不是青禾天天安慰她,她根本就待不下去。
徐进达揉了揉眉心,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就算再不情愿,也没得说了。
“慢慢来吧,时间久了,就有感情了!”徐进达只能这么安慰女儿,“不过,他要是欺负你,你一定要跟爹说,就算拼着掉脑袋,我也不会饶了他!”
徐妙锦点点头,她想,以后还是不能什么都跟爹爹说,还是报喜不报忧。
“去后院看你娘,她这些天一直念叨你!”徐进达道。
徐妙锦前脚刚走,后脚,汤鼎就来了。
“天德,我回来了!”人还没进来,汤鼎爽朗的笑声就传来了。
徐进达匆匆起身,迎了过去,惊讶不已,“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想你了,就回来了!”汤鼎勾住徐进达的肩膀,他跟朱远章是发小,但是要比朱远章大三岁,昔年三人结义,所以他是大哥,朱远章次之,徐进达最小。
不过虽说如此,但今时不同往日,这‘大哥’一称,也只有私下无人,他才敢应。
徐进达高兴的拉着汤鼎往里走,急忙让人上了酒菜,“陛下那边去了?”
汤鼎点点头,“刚从宫里出来,就直奔你这儿来了!”
“前些日子,胡国庸去了中都,结果回来李善仁就请辞了,我听说,陛下有意推胡国庸上去!”徐进达一边给汤鼎斟酒一边说道。
“胡国庸是去中都查案的,这吃里扒外的东西,跟刘基勾连,要不是右相当机立断,这一次我们就要遭大殃了!”汤鼎一口将酒饮尽,眼中满是怒火。
“哦?怎么说?”
汤鼎压着声音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徐进达听后,怒声道:“胡国庸,恶贼也!”
“这些日子京城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但我远在中都,也不好插手,而凤阳的确乱成了一锅粥!”汤鼎重重叹了口气,“我也不瞒你,右相请辞,这其实是商量好的事情,他回老家,实际上是摆平中都的麻烦!”
徐进达深吸口气,“凤阳情况很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