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朱钧才会如此光明正大的纵容学子玩闹。
还有那些女娃娃,拿出绳子,跳了起来。
李善仁觉得乱,也觉得头疼。
得好好改一改这奋进堂的规矩。
正当他决定好好整治一番的时候,守卫又拿出了一份学堂守则,“这是学堂的规矩,请韩国公过目!”
李善仁拿过学堂守则,愣住了,这学堂第一则便是:有教无类,广开民智。
第二条便是:男女平等,不因性别搞特殊!
他正打算拿这个开刀,将男女学生分开教学。
第三条,尊师重道,敬老爱幼!
第四条,诚实,守信,光明......
特别是最后一条,为大业之崛起而读书!
除此之外,一旁还有奋进堂八荣八耻歌,李善仁一指:“这八荣八耻谁编的?”
“这也是吴王殿下编的,小得还会唱呢!”说着,守卫清了清嗓子,唱了起来,“以以辛勤劳动为荣,以好逸恶劳为耻......”
李善仁都懵了,可更让他懵的是,听到守卫的歌声,那些孩子们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站直了身体,跟着唱了起来,“以团结互助为荣,以损人利己为耻。”
那歌声从这个院子传到了另一个院子,紧跟着连成一片。
李善仁不由打了个冷颤,他抬起手,汗毛都竖了起来。
一曲八荣八耻唱罢,守卫腼腆一笑,“韩国公见笑了!”
李善仁摆摆手,他突然觉得,这奋进堂比大本堂要好,他看到了一股蓬勃的朝气。
伴随着急促的‘当当’声,学生们飞快的跑进了教室,他们正襟危坐着,原本还吵杂的院落,鸦雀无声。
手里拿着戒尺和书本的先生从办公间走出来,刚走到门口,便有人喊:“起立!”
旋即众人纷纷起身,异口同声的道:“先生好!”
嘶!
那一瞬间,李善仁浑身犹如过电一般。
他矗立在原地,久久无语,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我的办公间在哪儿?”
“韩国公这边请!”守卫带着李善仁来到了办公间,李善仁的办公间,坐落在一个清净的小院子里。
院角数株腊梅,含苞待放。
园中的大水缸,锦鲤轻游。
推开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如同踩在云端。
入眼的便是老大的案牍和成排的书架。
素净淡雅却不简单。
“韩国公,奋进堂先生和学子的名单全都在案牍上,从今天起,小人就是您的贴身侍卫,小人就在外面,若有吩咐,唤一声便可!”说着, 守卫笑着走出了门。
李善仁感受到了朱钧的诚意和用心。
若是没有那些纷扰,其实在这里当个山长真的挺不错的。
“也罢,这情,我承了,你当不了皇帝,但是让你当个贤王李某人还是能做到的。”李善仁更加确定了心中的念头。
而朱钧此时则是安慰蔡贯,“蔡兄,节哀,蔡叔在天有灵,也不愿意看到你这么难过。”
蔡贯红着眼睛,道:“六爷,从今以后,我能依靠的只有您了!”
“放心,有哥一口吃的,就不会让你饿着!”朱钧拍着他的肩膀道,心里却是防备着,蔡家家破人亡,是个人都会憎恨。
可以利用他牵制李善仁,但不可以深信。
他同沈大宝不一样,沈家父子只是挨了顿打,没什么太大的损失。
蔡贯点点头,很是感激朱钧。
这一次大难不死,蔡贯也变得稳重,父亲死前的嘱托和教诲,也深深记在他的脑海之中。
他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姨娘和妹妹在吴王府中。
日后,他要在吴王府站稳脚跟,少不得她们的帮助。
只是靠着兄弟之情还不够,有了亲戚的关系,会更牢靠。
“不瞒六爷说,那苏奴儿是我的姨娘,那苏小小是我妹子,只是苏小小不知道。
不过,我出狱时,我爹曾说,六爷是可托付的人。
希望六爷能够好好善待我妹子!”蔡贯跪在地上道。
他不说还好,说了朱钧就更警惕了,要是蔡贯跟她们勾连,那很危险的,“你妹子就是我妹子,我肯定会善待的,不过我觉得还是不要让小小知道的好。
她若是知道自己爹是工部尚书,却不来救她和自己母亲,她会不会恨?
她在应天十六楼,天天面对那些臭男人,你说她心里苦不苦?”
“这......”蔡贯说不出话了,的确,苏小小这些年都在应天十六楼受苦,换做是他也不可能接受的。
“还是不要说的好,你放心,在吴王府,我绝对不会让她伤心难过!”
蔡贯点点头,“六爷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请六爷放心,以后蔡贯定以六爷马首是瞻,为六爷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朱钧连忙将他搀了起来,“行了,你是我兄弟,我还能不相信你?”
蔡贯心中更是惭愧,他欠朱钧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他也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要好好护着朱钧。
“对了蔡兄,我知你素有文采,不如去我的奋进堂当个副山长?我总不能让你天天在我府上,做哪等粗鄙的活!”朱钧道:“李善仁管内,你管外,如何?”
蔡贯想也不想道:“求之不得!”
“那就这么说定了!”朱钧笑了笑,奋进堂与他而言,不过是个筛选池,有天赋的学生,会被挑选出来。
就让蔡贯跟李善仁去斗。
“谢六爷!”蔡贯道。
等安排完了蔡贯后,朱钧松了口气,不过他这个人做事一向有头有尾,他叫来牛五六,“老牛,你去一趟大理寺,找一下李仕鲁,把蔡文的尸体要过来。
若是他不给,就说本王晚点亲自过去找他!”
“是,殿下!”
牛五六要蔡文尸首还挺顺利的,反正蔡文已死,留着大理寺还要出一笔丧葬费。
谁都知道,朱钧跟蔡贯关系好,肯定是蔡贯唆使,朱钧才派人过来要尸首的。
将蔡文的尸首装进棺椁后,朱钧这才把蔡贯叫来,看着父亲的尸首,蔡贯哭的撕心裂肺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朱钧会把蔡文的尸首要回来。
他跪在地上,痛哭道:“殿下,我蔡贯以前不是人,猪狗不如啊!”
朱钧的好,就像是一把刀一样,割在了他的心口。
沈大宝是过来汇报应天商会入会情况的,看到这一幕,心中除了佩服朱钧的情义,也是心有戚戚然。
要不是朱钧,他沈家怕也会落得这般下场!
“蔡兄,节哀!”沈大宝道。
蔡贯哭的歇斯底里的,左一个巴掌,右一个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
其实沈大宝很能理解蔡贯的心情,遭逢大难不死,却家破人亡。
昔日他们都将朱钧当成疯子傻子,可现在才明白,朱钧不是疯子不是傻子,相反他很聪明。
他只是重视他们的兄弟情义。
那种悔恨的心情,他至今都记得清楚。
“行了,别打了,送蔡叔最后一程吧!”朱钧道:“府内虽然不能停灵,但是旁边的房子我买下了,我也找了钦天监的人,这两天应该能找一块好地给蔡叔葬了。
虽不能风光大葬,但该有的一样都不会少的。”
蔡贯点点头,“谢六爷,大恩不言谢,您拭目以待便是!”
蔡贯拍了拍他的肩膀,对沈大宝道:“好好陪陪他!”
将灵停入旁边的宅子后,蔡贯就跪在那里给蔡文烧纸上香。
沈大宝也跪在他旁边,“咱哥俩这一次死里逃生,可都亏了六爷,往后你什么打算?”
“跟着六爷,守着六爷,保护六爷!”蔡贯道。
“你可别又跟以前一样了!”沈大宝道:“别怪兄弟说话难听,你要是还跟以前,我不饶你!
到时候,咱们多年的兄弟都没得做!”
蔡贯直勾勾的盯着沈大宝,“你当我蔡贯是什么人?”
“我知你心中有恨,可这件事跟六爷没关系,你要是想利用六爷报复,那要问问我同不同意。”沈大宝道:“你以为我沈家把全部的身家性命押在六爷身上,只是为了保命吗?
不是的。
我沈家上下,是要一心一意伺奉六爷的。”
“我明白,我不怪陛下,我只怪李善仁!”蔡贯看着燃烧的火焰道:“六爷只是听了临安公主的话,才去求的陛下,而且那些人背后的势力太强了,就算是陛下,说不得也要暂时妥协。
大宝,你放心,一码归一码。
我对六爷只有感恩,没有恨意。
我蔡贯要是再像以前那样,我还算个人吗?
别说你了,我自己都瞧不起我自己。
我早就但这我爹的面发过誓了,你说我要出尔反尔,我有脸去见我爹吗?”
闻言,沈大宝脸色稍霁,“你记住你说过的话,若有一天,你出尔反尔,我必饶不了你!”
蔡贯只是笑,“大宝,你说如果有一天,六爷登了大宝,会是怎样的?”
沈大宝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六爷宅心仁厚,有慈悲之心,救济灾民,万家生佛,更难能可贵的是,六爷重情重义,忠义无双。
如此难道不是一个明主吗?”蔡贯看着他,“沈家家财万贯,若是好好谋划,未尝不能帮六爷争一争。”
“你住口,六爷跟太子关系那么好,怎么争?”沈大宝骂道:“你也不想想,六爷是什么脾气,你让他抢自己大哥的位置,他会同意吗?”
闻言,蔡贯重重叹了口气。
的确,若是换做其他人,倒还可能。
可朱钧是万万不可能的。
“是我想差了。”蔡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