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儿臣知错了,别打了......”朱镫连忙求饶。
宋廉等人也连忙求情,朱远章这才放过他,“给咱抄写一百遍《祖训录》,少一遍,咱扒了你的皮!”
祖训录万余字,一百遍就是一百多万字。
朱镫手抄废了也抄不完。
但是他不敢吭声,生怕招来二次毒打。
朱远章看着朱钧,眼神也柔和了许多,“既然你这次夺了魁首,那咱就不追究你设赌之事,日后若是再犯,咱一定重罚!
不过,奖励,没了。”
“谢父皇!”朱钧连忙道谢,总算安然度过这一次危机。
“大孙,高炙,你们两想要什么跟皇爷爷说!”
朱英雄从朱钧身上下来,“皇爷爷,孙儿什么都不要,就想看一看六叔的文章,学习学习!”
他实在是好奇的要命,朱钧是如何把一个乙等文章写成甲等上作的。
这么多先生在这里,皇爷爷是断然不会包庇。
朱远章看着朱英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宠溺,“这臭小子,明明是他教给老六的,却做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不错,随咱,打小就聪明机灵!”
朱远章现在越看大孙,越喜欢,“行吧,拿去看!”
“谢皇爷爷!”朱英雄跑过去,从王狗儿手里拿过文章,那鬼画符一般的字,的确辣眼睛。
可仔细一看,他就被震住了!
旋即猛地转头看向朱钧,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这,这不是他的文章。
六叔竟没有写他所教的,反而另辟蹊径,抨击伪仁。
特别是那句‘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坚韧不拔,百折不挠的卑微人物,崛起于微末。
那不就是皇爷爷?
特别是文章末尾,以皇爷爷的经历收尾,呼应主题,简直神了!
“好,写的太好了,这绝对是孙儿近两年来,看到过有关于‘仁’最好的文章!”朱英雄赞扬道。
朱高炙眼珠一转,也凑过来看。
当时就小胖墩给镇住了,脸上满是不敢相信,“这真是六叔能写出来的文章?”
见二人被镇住,其他人也是好奇。
一个个心痒极了。
朱钧再次上前,“父皇,儿臣欲拜师李先生,请父皇首肯!”
朱远章思索了一番,近些日子来,他的确在朱钧身上看到了一丝转变。
也罢,看在大孙的面子上,就再给他一次机会。
“准了!”朱远章点点头,看向李颜希,“愚庵,你意如何?”
李颜希拱手道:“臣有话要说!“
“说吧!”朱远章道。
朱钧有些紧张,难道老李不同意?
“吴王殿下昔日浪荡纨绔,非贤王也。
但是浪子回头金不换,臣是少数人中愿意给吴王殿下机会的人。
臣今年年过花甲,也有点名声。
幸得陛下信任,召进宫为太子亲王讲解经义。
但臣一生没有徒弟,所以收徒一事,也是谨慎再谨慎。
既怕自己德行浅薄,误人子弟,又怕自己人老眼花,不堪重负。
若入我门下,文章最次,做人最先。
不管你是太子也好,亲王也罢,既入我门,就要受得了罚,挨得了骂!”
朱钧连忙道:“学生皮实,先生尽管打,随意骂!”
李颜希道:“收徒犹如养子,是一件大事,天地君亲师,师列第五。
我可以收下吴王,但有半年的考察期,若半年无有改变,便不入门第。
若半年有所改变,臣便宴请四方,昭示天下,将殿下正式收入门墙!”
宋廉等人也是点点头,此法甚好。
若是半年没改变,也可以回绝,不至于让自己晚年不祥。
朱钧当时就跪在了地上,行拜师大礼。
他是亲王,李颜希是臣。
三叩九拜是拜帝王天地。
所以他便二叩六拜,“谢先生,学生感激不尽!”
李颜希走到一边,没有受这大礼,即便当着老朱的面,他也还是强硬道:“半年之后,臣在考虑是否要受下殿下这大礼,现在就委屈殿下当个记名弟子罢!”
“记名也好,亲传也罢,都是学生!”朱钧道。
这时候,朱远章道:“李颜希,有教无类,深明大义,朕心甚慰,进封詹事府左春坊左庶子!”
之前李颜希只是从六品的左善赞大夫,一跃成了正五品的左庶子!
这是朱远章敬佩李颜希的德行,也是希望他能够教好朱钧。
“臣敬谢不敏!”李颜希却是拒绝了朱远章的好意,“若臣有所得,陛下封赏,臣受之无愧,现在却是没脸受陛下的好意!”
“你啊,就是太硬!”朱远章笑着道:“行了,你也别拧巴了,咱给你的赏赐,你收下就是了,时间也不早了,回去上课吧!”
李颜希死活不肯要,还是朱远章假装发火,这才勉为其难的接受。
其他人都是羡慕不已,收个疯子当学生,就能三级跳。
不过想到朱钧的光荣战绩,这封赏不好拿啊!
离开奉天殿。
朱英雄拿着文章追上了朱钧,“六叔,这文章你写的?”
朱钧揉着他的脑袋道:“一时有感而发罢了!”
“天,这文章太棒了,特别是那句‘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看完之后浑身好似有使不完的劲儿!”朱英雄捧道。
小胖墩脸都垮了,嘴里囔囔道:“完了完了,这下亏大发了,我的一千两银子啊,全没了!”
朱钧见他哭丧着脸,捏了捏他的肥脸,从书笈里掏出十两银子丢给他,“呐,这是你押我那一两银子的赔付,回府之后,记得把剩下的九百九十两银子送到我府上来!”
一旁的朱高旭拔腿就想跑,朱钧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抓小鸡仔似的提溜了起来,“你押了两千两,只给了我五十两,还欠我一千九百五十两,明天这个时候不给我银子,我就让你屁股开花!”
朱高旭嗷嗷叫,“忒不要脸了,欺负小孩,皇爷爷都说了,不能再设赌了......”
啪!
朱钧大巴掌再次抽在了朱高旭的屁股蛋上,“白纸黑字签字画押,你还想耍赖不成?
父皇是说了不许设赌,但是没说这一次设赌不作数!”
朱高旭干嚎着。
那些人都吞了吞口水,一个个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完了完了。
谁能想到朱疯子竟然力压群雄,一举夺魁。
这下亏大发了。
“其他人都听着了,明天这个时候,本王要看到银子,要不然,本王就拿着赌注,挨家挨户的上门收。”朱钧从书笈里拿出厚厚一叠赌注,活脱脱一个地主老财!
要说难受的,还得是朱镫和朱镗,他们下了两万两银子。
这一下把几年的岁供都亏进去了。
见朱钧朝着自己走来,朱镫撒丫子都跑。
朱镗跑慢了一步,摔了个跟头。
朱钧居高临下得看着他,笑眯眯的道:“我愚蠢的欧豆豆,宵禁前记得把余下的一万九千九百两赌款补上,还有一万两保护费,合计二万九千九百两银子,少一个铜子儿,我就赖在你家不走了!”
朱镗都要哭了,“六,六哥,能不能通融一二,一口气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现在知道叫六哥啦?”朱钧冷笑一声,“记住了,少一个子,我就去找你们母妃要!”
朱钧那叫一个爽快,走路都轻快了不少。
小胖墩跟在屁股后面,腆着脸求他免除银两。
朱钧斜睨了一眼小胖墩,这小胖子有点良心,但不多,不过好在对他还算尊重,便说道:“以后当我的狗腿子,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知道吗?”
小胖墩头如捣蒜,“以后我就是六叔的狗腿子,让我作甚就作甚!”
“行吧,那就免了你银子!”朱钧直接把书笈丢给了他,里面装满了银子,小胖子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背起来。
其他人见状,也腆着脸求了上来。
几十两,上百两朱钧也懒得要,就是要治治他们。
旋即收了一堆的狗腿子。
一个个点头哈腰的。
朱英雄憋着笑,心里觉得特别爽快,心想,看谁以后还敢瞧不起他的六叔!
而宋廉等人见状,不住得摇头。
“愚庵,你的苦日子要来了!”魏关叹了口气,“此子顽劣已深入骨髓也!”
桂延亮也道:“赌性近乎成了他的本性,难难难!”
李颜希抿嘴不言,等回到大学堂后,朱钧跑到了他休息的地方,“先生,学生求见!”
“进来吧!”
朱钧进去后,直接将书笈推到李颜希面前,“自古以来,收学生恩师都应当收束脩,学生也不懂束脩需要准备什么,这些银子,就算学生的束脩了。”
李颜希愣了愣,旋即愤怒道:“好的不学,学坏的,谁让你送我银子的?”
他拿起戒尺朝着朱钧的脑袋敲了过去,下手之恨,竟是将脑门敲出了一丝丝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