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真不用把世子接回来?”洪福有些担心的问道。
“怕什么?那是我亲弟弟家,他难道会对高炙做什么?”朱镝皱眉道:“皇太孙还在那里,我爹有多心疼他的大孙,你不清楚?没有比那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哎!”洪福叹了口气,抱着朱高旭退了下去。
而此时,大着肚子的燕王妃徐妙云端着燕窝进来,见儿子被打,她虽然心疼,却没有抱怨,而是问道:“这皮猴子哪里惹你了?”
“对他六叔不敬!”朱镝将赌注递了过去,旋即连忙接过徐妙云手中的燕窝,“我不是说了,以后下厨这种粗活,不许做!”
“不妨事,动一动更好生!”她嫁给朱镝已经七年多了,肚子里的是老五,“我听说六弟今天在大学堂可威风了,又设赌,又做了个甲等上作的文章,就是把宋先生气的够呛!”
白天在大学堂发生的事情,早就传遍京城了。
朱钧做的文章也传开了。
“他?他做不出这等文章。”朱镝想也不想,便否决了,“设赌才是他的本性。”
“那这文章谁做的?当时父皇跟诸多先生一起监考的!”徐妙云蹙起秀眉。
“还能谁,太孙呗!”朱镝哼了一声,“也只有那小子才有这样的聪明才智。”
朱英雄实在是太出彩了,他越出彩,老大的位置就越稳固。
徐妙云摇摇头,看着文章,不由的念道:“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简直千古经典也,的确非同凡响,不过,咱们的高炙也不差。”
朱镝点点头,他儿子里,唯一能跟朱英雄相提并论的,也只有朱高炙。
可惜,太胖了,没有他半点英武的气质。
“对了,父皇让你查祖坟案,有头绪了吗?”徐妙云问道。
“快了,你别太担心。”朱镝笑了笑,心中却有些焦躁。
喝完了燕窝,徐妙云也没久留,只是提醒朱镝不要忙太晚。
就在这时,一个下人神情匆匆跑了进来,在朱镝耳边说了两句。
朱镝脸色大变,“他们什么时辰离开的?”
“上午便离开了,至今未归!”
朱镝心沉了下去,“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两人找到,然后......”
他做了个斩首的动作。
下人离开后,朱镝神情阴晴不定,如果是他们两人自己觉察到危险逃跑,倒也没什么。
可如果被别人抓走,那就麻烦了!
他连忙把大和尚叫了过来。
大和尚听后倒是淡然,“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当日殿下心软,导致全盘......”
“本王叫你来,不是让你翻旧账的。”朱镝沉声道:“你分析分析,这两人到底是被抓了,还是......”
“见过这两人的人不多,知道这件事的人不过三人,必然是知道殿下要动手,故此逃脱。”大和尚摇头,颇有些无奈的说道:“若非殿下改弦易辙,又怎么会生出这些事端。”
朱镝抿嘴不言,心里却松了口气,“只要不是父皇,就无大碍。”
“小僧怀疑,是吴王......”
“绝无可能!”朱镝怒声道:“我不知道你对一个疯子哪来这么大的敌意,所有人都可能成为我的大敌,他不会!”
“是吗?但愿小僧是错的!”大和尚也不再说话,其实他也不认为是朱钧所为,他只是希望朱镝能狠下心来,铲除朱钧。
如此,他就是无敌的,没有破障!
......
此时吴王府,朱钧陪两个熊孩子闹到亥时初,才休息。
第二天一早,朱钧就被精力旺盛的小家伙给闹醒。
好在府内老妈子多,伺候这两个毛孩子也是手拿把掐的。
不过大门外,汇聚的流民更多了。
城门一开,外头的灾民全都蜂拥到吴王府。
“殿下,今天的人数比昨日还多了一番!”李吉霸也发愁了,这种速度下去,就算有金山银山,也搬空了。
“没关系,有多少收多少!”朱钧道:“等熬过了难关,以后这些人就是咱们的财富!”
说着,朱钧转移话题,“对了,那两个人抓住了吗?”
李吉霸连忙压低声音,“正要跟殿下禀告,那二人抓住了!”
朱钧眼前一亮,“这么顺利?”
“这都多亏了殿下,这些乞儿军太好用了,满大街都是咱们的眼线,这二人出门喝酒,一举一动都在咱们的监视下。”李吉霸满是钦佩的看着朱钧。
“人什么时候抓住的?”朱钧问道。
“昨天晚上,该问的都问出来了!”李吉霸从怀中掏出了一份供词。
朱钧看完之后,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果然是他!
不动声色的放好了供词,他说道:“将其中一人削成人棍,趁黑丢燕王府门口!”
李吉霸不解,“殿下,为何不直接将证人拉去陛下那里,洗刷身上的冤屈?”
朱钧冷笑道:“我的冤屈已经洗刷干净了,就看他怎么演了。”
李吉霸皱着眉头,根本不知道朱钧什么时候洗刷了冤屈。
但是殿下的心思岂是他能揣摩的,照做肯定没错!
“对了,殿下,咱们府邸昨天晚上出现了许多不明人!”
“不用管,肯定是派来保护我大侄子的!”
朱钧摆摆手,这种事,他用脚指头都能想到:“咱们的行动没有被人发现吧?”
“殿下放心,一切都是秘密进行。”
“那就好!”
朱钧点点头,旋即话锋一转,“昨天有没有人送银子过来?”
“没有!”李吉霸摇头。
“行,知道了!”
朱钧点点头,旋即便带着两个小家伙从后门离府。
而此时,胡国庸和刘基来到了奉天殿。
“臣,叩见陛下!”
二人见礼之后,朱远章也有些意外的看着二人,“你们两个怎么凑一块来了?”
“诚意伯,还是您先说!”胡国庸礼让道。
“老夫不急,还是胡大人先说!”刘基笑眯眯的道。
参知政事在几百年前,那就是预备宰相,一百多年前,那就是实权的副宰相。
大业削了这个职务的职权,但这可是实打实的从二品官员。
其上还有正二品的左右丞,再上面,就是左右两相。
胡国庸无疑是最接近那个位置的人。
“担不起诚意伯大人之称!”胡国庸哪里敢应,自蒙元来,称呼官员为大人越发普遍,大业也逐渐沿用这一习惯。
‘大人’一称,也不局限父母长辈。
只不过,刘基可是浙东集团的领头羊,可以跟李善仁掰一掰手腕。
“行了,你们两个别酸来酸去了。”朱远章道:“诚意你先说!”
刘基连忙道:“臣此次来,是想替一人求情!”
“谁?”
“应天首富,沈万千!”刘基道。
朱远章神情一凛,“你可知道咱为什么执意要杀他?”
“臣略有耳闻!”刘基拱手道:“因为沈万千为富不仁,帮陛下修建城墙,又因为沈万千喜欢钻营,意图代天犒赏三军也!”
朱远章冷着脸道:“你这是在嘲讽咱?”
“臣不敢!”刘基又道:“陛下乃九五至尊,未来的天下共主,威严神圣不可触犯。
只不过,微臣这些日子辗转反侧,想不通,更想不明白。
陛下有天下共主的雄心,却容不下一个商贾。
若是一个商贾都能够危及天下,那想来咱们大业是一张一戳就破的纸,日后怕是别人吹口气,都能将天吹个大口子!”
这软刀子扎的朱远章有些难受,“咱说了,宁错杀,不放过!”
“是,臣能理解陛下爱子心切,也明白未雨绸缪,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
但沈万千被抓,大业的商队已经少了三成不止,要知道京城现在饿殍遍地。
物资又紧缺,这时候将物资送到应天,那必然赚的盆满钵满。
可就是陛下口中见钱眼开的奸商,他们却放着地上的银子不捡,缩在家中不敢出门!”刘基咂舌道:“臣都以为这些‘奸商’从良了!
不过这些日子,臣出门购买物资,相比之前,物价涨了何止三成,再这么下去,臣的俸禄,怕是养不起一家老小了!”
一旁的胡国庸心中也是叹服,不愧是刘诚意,着实厉害。
这种劝人的手段,他不如也!
难怪斗倒了王广洋后,李善仁要将刘基视为眼中钉。
这是淮西集团和浙东集团的对抗。
而刘基之所以要救沈万千,原因更简单,沈万千是浙地人士。
胡国庸作为淮西集团的人,想要在两派中间脱颖而出,就必须靠向浙东集团。
他能感受到皇帝对淮西集团的担忧。
势力太大,大到这位都开始担心了。
朱远章脸色沉了下去,“难道一个沈万千还能决定大业的生死不成?”
“一个沈万千不能,但是十个,百个可以!”刘基道:“沈万千帮助朝廷修建城墙,这就是天大的善举。
若陛下为了莫须有的罪名杀之,臣可以肯定,就算陛下许诺他人成为皇商,也无人敢来。
银子好赚,可命只有一条。
蝼蚁尚且偷生,谁不惜命?
而沈万千虽是一商贾,却是商贾中的领头羊。